当代俄罗斯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经验和希望

2015-11-29 06:09祖博夫等著戢炳惠
俄罗斯问题研究 2015年00期
关键词:共产党选民苏联

[俄]瓦·祖博夫 等著 戢炳惠 译



当代俄罗斯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经验和希望

[俄]瓦·祖博夫 等著戢炳惠 译

《社会民主主义的抉择》一书是由俄罗斯公正俄罗斯党的三位杜马代表瓦·祖博夫、谢·彼得罗夫、阿·切博伊和俄罗斯政治技术中心第一副总裁、政治学家阿·马卡尔金合写的,2014年3月11日,俄罗斯politcom.ru网站刊登了其中的一章,现译介如下。

社会民主主义思想在后苏联时代的俄罗斯难以定型。苏联社会主义体系的破产似乎为社会民主主义的复兴创造了良好的机会。但是,这并没有发生,尽管在当代俄罗斯历史的不同时期都存在着为数不少的社会民主主义方案。造成这种情况有以下几个原因。

俄罗斯社会民主主义失败的首要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苏共——俄共的因素。一系列东欧国家执政的共产党成功地完成了向社会民主党的转变。例如,匈牙利社会党(前执政党——匈牙利社会工人党)在1994年的自由大选中胜出,重新执政。在波兰,共产党政府的前部长亚·克瓦西涅夫斯基于1995年的总统选举中战胜团结工会领袖瓦文萨。同年,保加利亚社会党(前共产党)在议会选举中获胜,组成政府。甚至在罗马尼亚,齐奥塞斯库拒不放弃自己的职位,为此付出性命,而共产党也被官方禁止,组建救国阵线的改革派共产党人掌握政权。在这些国家中,执政党中的保守派成为少数,被边缘化。

而在苏联则是另一番景象。苏共的民主纲领派仅代表党内具有现代思想的少数,远不是全部,因为主要的反对派活动家,首先是叶利钦认为党不会进行改革,于是在1990年退党。这不是一个偶然现象。在华约国家的党内,在世界社会主义体系崩溃前的假稳定期间,大多数政治家想脱离苏共和苏联,幻想欧洲式的前景。但是,一想到“布拉格之春”,他们就竭力回避此事。当政权更替主要以“天鹅绒革命”的形式展开的时候,他们就很快地随机应变,抛弃固守老教条主义的领导人这样的“累赘”。因此,在新的执政精英中就产生了“欧洲认同”。

苏联时期,苏共的普通党员没有考虑过改革和社会民主化。他们无法“摆脱”苏共(苏联在世界社会主义体系中占统治地位),即使向往欧洲,也只能是个体行为,比如买个录像机或毛皮大衣。由此,不仅苏联共产党,而且成立于1990年的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共产党(现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的前身)都具有了反动性。在苏联共产党存在的最后一年,堪称本党大改革家的戈尔巴乔夫能保住自己的职位,只是因为人们尊重总书记的惯性(事实上在迅速减少)、复杂的政治操纵和缺少一致认同的替代人选。1991年8月,戈尔巴乔夫被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活动家隔离,而党内同志并没有搭救自己的领袖。苏共垮台之后,试图创立由前共产党员参与的新的改革派的党,没能成功。重建于1993年的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固然是一支政治力量,但俄共的领导层、积极分子和其选民都留恋苏联,期望复仇。改革这样的党是根本不可能的。

俄罗斯社会民主主义(还有自由主义)失败的第二个原因间接地与俄共现象相关,这就是政党政治体系不发达。这是由20世纪90年代上半叶的许多状况决定的,那时党派划分的依据不是“自由主义改革或社会改革”,而是“支持”或“反对”进行根本改革。在东欧,“自由主义改革”的失败者在接下来的选举中投票支持“社会”改革,而在俄罗斯1993年和1995年的选举中,反对票主要是鲜明反改革的党派——左翼的俄共和民粹的俄罗斯自由民主党投出的。在这两次选举进入议会的政治力量中,“亚博卢”联盟追求社会民主主义思想,是盖达尔经济自由主义的社会替代物。但是,亚夫林斯基有着民主派的形象,支持市场经济,这对于数百万幻想着一觉回到苏联的俄罗斯民众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这就产生了一个怪现象:“亚博卢”拒绝投票支持预算(类似于欧洲的反对党),而社会又认为它比俄共更忠诚于当局,因为实际上它会派出自己的部分“后座议员”来支持预算。此外,亚夫林斯基拒绝进入普里马科夫政府,也被部分“亚博卢”选民认为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的表现。这加速了“亚博卢”的“道德损耗”。

其他社会民主主义方案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最明显的例子是21世纪头十年上半期戈尔巴乔夫成了俄罗斯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领袖。就国内外的声望而言,他是理想人选。他在社会党国际中也颇受尊重。但是,作为苏联第一任、同时也是最后一任总统,社会认为戈尔巴乔夫应对苏联解体负责,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寄希望于得到20世纪90年代动荡失意者的选票。另外,对于属于改革受益者的那部分选民来说,戈尔巴乔夫已成为历史人物了。所以,他在1996年的总统选举中遭遇惨败,仅仅获得不足1%的选票就不是偶然的了。

因此,抗议选民不仅投票支持“怀旧的左派”和民粹分子,还不把社会民主党人看作“自己人”。如果第二个原因与当局活动有关,那么,第三个原因则与未成为社会民主主义支柱的不稳定的中产阶级的情绪有关。社会民主主义的主要原则之一就是团结,而俄罗斯社会继承了苏联末期高度的“原子化”和淡薄的社会关系。在动荡的20世纪90年代,甚至苏联时期存在的关系都遭受了考验,不可能带着“人人为自己”的心理投票支持社会民主党人。20世纪90年代成功的俄罗斯人多半支持1999年右翼力量联盟中的自由派或者保证四年后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当局。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民主主义被看作是软弱无力的,是“失败者”的避难所,没有任何理由投票支持它。

第四个原因比不上前几个那么重大,因为它与公众情绪无关,而只与俄罗斯权力的个人性质有关。当局一开始就希望最大限度地强化总统体制,削弱其他。如果国内不具备有影响力的立法机关和独立的司法,那么,克里姆林宫能保障独立的、强有力的政党的发展就很奇怪了。俄罗斯所有的“政权党”都具有工具性质,几乎所有的“政权党”(可能1993年的“俄罗斯选择”除外)都强调非意识形态化,尽管在其纲领中都在谈意识形态。例如,统一俄罗斯党官方信奉保守主义,不过梅德韦杰夫刚一就任总统,该党就开始尝试将保守主义同现代化结合起来。不过,无论如何,这里指的不是选择什么样的意识形态,而是模仿什么样的意识形态。或许,指的是守旧的本能,让人想起的不是法国总统戴高乐和联邦德国总理艾哈德,而是“亲爱的列昂尼德·伊里奇”(指勃列日涅夫)。

在许多情况下,当局倾向于支持甚至倡议提出中左政党的方案,这些方案兼有社会民主主义性质。但是,第一个类似方案——“伊万·雷布金联盟”就表现不佳。它本应完成一个很小的任务,即在1995年选举中从强势的俄共那里夺过来哪怕很少的选票。结果令人沮丧,“联盟”比做过鲍·别列佐夫斯基政治主顾的原共产党员、议长雷布金更短命。

十年后,公正俄罗斯党出现了,它也是在克里姆林宫的庇护下成立的,不同于雷布金联盟的是,它极为成功。该党两次进入国家杜马,这是因为党内有大量单席位选区选出的代表。对这些代表而言,在实行比例选举制之后,进入这个党名单(也就是说加入公正俄罗斯党)是从政的唯一机会。2011年,公正俄罗斯党在杜马中的代表席位增加。许多选民信任该党,认为它是真正的反对党。不过,此后许多人却失望了,发现党在“保守浪潮”背景下成为了当局的盟友,党常常在杜马中投票支持与本党选民意见相悖的方案。现在,是成为真正的社会民主主义力量,抑或是变为当局的工具,都取决于该党本身。

第五个原因是缺乏“活生生的”社会民主主义传统。20世纪20年代中期,当契卡工作人员捣毁了孟什维克的非法机构后,孟什维克党被取缔。在侨民和国家之间有一块铁幕,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思想追求对祖国的同胞来说是陌生的。所以,无论是选民的头脑还是心灵都对“社会民主主义”几乎没有丝毫概念。

这五个原因都涉及本质特征,尽管其中有些特征是特有的,有些是所有党共有的。那么,现在这些问题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俄共不成功的转型已经同该党追求回归权力一起成为历史。目前,俄共已经变成一支边缘的政治力量。改革问题不再是划分俄罗斯人的主线。现在即使是共产党人也都赞同市场经济,不否定政治民主的基本原则。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在向前看(尽管也会常常往回看),不再着迷于怀旧。中产阶级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实现了结构化,开始对利他主义表现出兴趣。证明这些变化的是慈善和志愿活动的日益普及(尽管不值得过分夸大这一过程的作用——“原子化”并没有消失)。社会民主主义传统未能形成,尽管在知识界的话语中存在这一向量。确实,俄罗斯权力的主要特点没有改变,它过去是、现在依然是个人性质的。

所以,在俄罗斯实现社会民主主义思想的机会增大了,虽然这个前景不是无条件的。它的成功不仅取决于社会的情绪和积极程度,而且取决于俄罗斯社会民主主义拥护者自身的能力,以及他们对现实政治、而不是模仿政治所做的准备。

资料来源:

http://politcom.ru/17300.html.

译者单位:中央编译局俄罗斯研究中心

猜你喜欢
共产党选民苏联
共产党是好琴手
共产党一心为中国
与毛泽东携手创建湖南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湘籍英烈
十谢共产党
让代表建议深深植入选民中
听奶奶讲当“选民”的事儿
不负当初对选民的承诺
苏联1991年解体前的最后时光
“痕迹化管理”确保62万选民选举权
苏联出版节的由来及其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