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他蝴蝶宿深枝

2017-08-31 15:38左岸枫染公羊子
青春美文CUTE 2017年5期
关键词:王爷

■文 左岸枫染 图 公羊子

羡他蝴蝶宿深枝

■文 左岸枫染 图 公羊子

那是一场初秋时无风的微雨,仿佛南琅城所有的夏荷一夜便凋零了。高坐茶楼的沈云旗缓缓吃一口清茶,望了眼楼外,目光蓦地顿住。

青石路上,一个一袭海棠红裙的女子撑一顶青花绸伞,她仿佛察觉到了沈云旗的视线,仰头一瞥,伞下露出一张芙蓉花般的脸。

“瑾姑娘?”沈云旗急急冲出茶楼,却见茫茫雨幕里早没了人影。

他摇摇头,转身上楼。同桌的陆良打趣道:“大人此番便是去萧家提亲,怎的路上见到一个相像的姑娘便追出去,也不怕认错了讨人骂。”

沈云旗自顾自一笑,目光却仍停在窗边。

楼外一霎微雨洒过,窗边水汽氤氲,沈云旗的眼眸渐渐模糊,想起了七年前初见萧怀瑾的光景。

七年前,沈云旗仍是一个穷书生,苦于没有盘缠进京赶考,适逢城中江南首富,璧瑛馆萧馆主为膝下独女聘请西席,他便硬着头皮排在了队伍之后。

许多锦衣华服的书生公子嘲讽他,如此寒酸竟也想攀高枝。正要步入馆中的沈云旗闻言却一笑道:“萧家小姐请的是西席先生,选的也当是文炳雕龙、为人师表者,攀高枝?难道诸位是去应聘夫婿的不成?”

寥寥几句震惊众人,亦教高楼上隔着珠帘窥视众人的萧怀瑾,眼中闪过灼灼光彩。

那日他递交文章后站在廊边一簇海棠旁等待结果,枯燥至极竟生出诗意来,以指为笔,雨水为墨,在朱红柱子上边念边写:“春风用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秾丽最宜新著雨,娇饶全在欲开时。”

“莫愁粉黛临窗懒,梁广丹青点笔迟。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

身后蓦地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他正欲转头,却见一根纤纤食指接着他的诗句向下续写。

人如其字,也生得清丽温婉,吹气胜兰。

写罢,那一袭海棠红裙的小姑娘冲沈云旗盈盈一拜,眼中倒映着天光:“小女子萧氏怀瑾,见过先生。”

那般恍如美梦的初遇,沈云旗经年难忘。回过神来,他温和一笑,亦周全回礼道:“小生沈云旗,多谢瑾姑娘。”

璧瑛馆地处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门前是车水马龙的长街,背后隔着小巷便是当朝七王爷的府邸。

沈云旗心中焦急,甫踏进璧瑛馆便向后院行去。

“瑾姑娘!”他停在萧怀瑾曾经的闺房前,抬手叩门,却只敲落了一地灰尘。

西厢房里一个雍容妇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她原是七王府里的嬷嬷,后来嫁给了璧瑛馆的老掌柜,掌柜前年病去了,如今璧瑛馆便由她打理。她上前打量一番沈云旗,问他是什么人。

沈云旗沉着行礼道:“小生姓沈,曾是萧府怀瑾小姐的西席先生,今日特来拜会。”

那妇人闻言,这才交代,小姐五年前随她父亲出海经商了,至今未归。

“我正是五年前的暮冬离开萧府的,怎会不知?”沈云旗目光一冷,“拿下!”

物是人非,也不过几年的光景。

夜雨初霁时,沈云旗在书房里找到了当年萧怀瑾作的文章,又是一声长叹。那是个奇女子,文采斐然,还使得一手好剑。

那时看着当庭舞剑的萧怀瑾,坐在廊下煮茶的沈云旗时常会发出感叹:“瑾姑娘若是男儿身,定是帝王肱骨、万古名臣,”说罢自己却先摇摇头,“不过自古便有木兰从军、樊姬进贤,身为女儿身,亦能流芳百世。”

萧怀瑾收起剑,接过他递来的茶,仰头笑得明媚,道:“先生才确有经世之才,屈居萧府小院,倒是阻了你的鸿鹄之志。”

那时他注视着她明亮的双眼,有些情愫如藤萝悄然地肆意生长。

变故发生在久负盛名的七王爷因路遇急雨走进璧瑛馆避雨之时。他被萧老爷带来后院厢房,正巧迎面撞上了步履匆匆的萧怀瑾,地湿路滑,他伸手揽住站立不稳的小姑娘,不怒反笑道:“别家的小姐碰见雨天都躲在屋里,你怎的偏往雨地里去?”

萧怀瑾眨眨眼,道:“我刚埋好一坛桃花酿,谁知急雨收春,我得瞧瞧去。”

“瑾丫头,不得对七王爷无礼!”

萧怀瑾瞧了一眼身侧的父亲,再转过头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少年,绯红蓦地漫过耳畔。转廊处的沈云旗悄然离去,听到身后那个小姑娘欢喜地答应七王爷,等桃花酿成好酒,一定相邀共饮。

那一日,沈云旗才惊觉纵他与萧怀瑾日日相对,也有云泥之别。比起霞姿月韵的七王爷,他更自惭形秽。

傲然留下一封道别的书信,沈云旗踏着夜雪便赴帝京熹微城赶考。那一年他高中状元,辗转不过五年便被皇帝亲封为太子少师,如今未及而立便已有此功名,朝中无出其右者。

他终于春风得意地回到了南琅城,也终于能够掷地有声地对他心底的姑娘说爱慕,却不料如今归来,再无处寻那笑得嫣然的女子。

再次见到那天茶楼外执伞而过的红衣女子,是在碧月初晴的一个夜晚。

多日逼问那妇人无果,沈云旗斜倚高楼喝起闷酒,秋风拂过已有凉意。他看见那女子踏着一地银白月光走进璧瑛馆,依然霞裙月帔,眉眼间却多了分疲惫。

沈云旗握住她提起酒壶的手,那纤白指尖意料之外地覆满薄茧。他道:“姑娘,更深露重,饮酒伤身。”

她眸光一震,迅速缩回手,语气冷冷道:“与你这登徒子何干?”她微微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泓然的眸子。

沈云旗试图在灼灼注视下捕捉到她眼中丝毫的熟悉感,却终究颓然地别过了视线。

“唐突姑娘了……”他转身欲走。

“你请我喝杯酒吧,”她蓦地启唇,“权当赔罪。”

沈云旗一怔,而后临窗坐下,他沉默地瞧着那个女子,一杯接着一杯饮尽烈酒。

“我叫阿枝,”醉意深处,她突然张口,“‘山有木兮木有枝’的‘枝’。”

“我叫忆瑾,‘赤壁岸边忆公瑾’的‘忆瑾’。”他温和一笑,却见她淡淡应一声,将杯中刚添满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两相沉默里,阿枝醉伏在桌上,沈云旗无奈地摇头,起身独自回房。

路过廊下那朱红柱子,他自嘲一笑。无非是气度相似,他怎会将她错认成了旁人?分明一个是温婉端庄的闺阁小姐,一个是仗剑携酒的江湖侠女。

他这般想着,却不知那个并未醉酒的女子,披一身冰凉月光,无声地落了一夜的泪。

翌日天光熹微时,沈云旗便大步流星地走去了阿枝房门前。叩门半晌,不闻答话,沈云旗推开门,房中空无一人,唯余桌上一方丝帕,一角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枝”字。

正在他出神时,陆良急急赶来,带起一阵凉风涌进房中,“大人,那妇人昨夜死了,一剑封喉。”

沈云旗蹙眉,悄无声息地将方帕藏进袖中,记忆深处冒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去七王府。”

沈云旗走在王府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下,被以贵宾之礼接待。他觉得自己分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东西,却又仿佛悄然失去了什么。

“少师大人登临南琅城,竟不早些知会小王,好为大人接风洗尘。”七王爷琬琰立在枫红一片的庭前,五年未见,初秋暖阳下越发看杀卫玠。

沈云旗沉着行礼,道:“微臣参见七王爷。不过是回乡探亲,不敢惊扰王爷。”

琬琰一笑,将沈云旗迎进厅中落座,“可是看望父母?”

沈云旗摇摇头,垂眸道:“微臣父母早逝,探望的是当年好心收留我的璧瑛馆萧馆主一家。”

琬琰徐徐饮一口茶,眸光深如潭水,“听闻萧馆主早些年携膝下独女下海经商,如今不知所踪。”

沈云旗心中一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回道:“微臣也曾听闻此事,所以决定启程回京,故此来拜会王爷。”

琬琰闻言也是一怔,旋即温和道:“大人既去意已决,小王也不好强留。若璧瑛馆中有何消息传来,小王定会派人告知大人的。”

沈云旗庄重行礼告辞,离去时正逢上小雨微微。

“怀瑾,你拿半生自由换来的,却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琬琰悠然倚在案边执一卷书,抬眸瞥一眼门外立在廊下,望着沈云旗离去方向的红衣女子。

“我叫阿枝,”萧怀瑾收回视线,声音冷冷,“‘羡他蝴蝶宿深枝’的‘枝’。”

琬琰仍旧笑着,执卷的手指节却微微泛白,“当年我看中沈云旗经世之才,他倒果真一路平步青云。可你呢?无非是曾收留了他的好心人,寻不到,转头便忘。”

萧怀瑾伸出素手掬一捧雨水,苦涩一笑,喃喃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这次,我要一个侍卫的命,”琬琰淡淡启唇,“沈云旗身边的陆良。”

萧怀瑾转头不解地瞥一眼琬琰,旋即面无表情地点头,转身走入雨中,几步消失在黯淡天光里。

萧怀瑾伏在璧瑛馆后院的房顶上,任凭雨水打湿衣发,纹丝不动。

她本不愿再将目光流连在窗边的那抹天青色身影上,只是沈云旗从袖中抽出的一方丝帕,不由得教她眸光一震,视线停驻。

“‘山有木兮木有枝’……”她看见沈云旗食指缓缓拂过那个“枝”字,“莫非你心里也喜欢着那么一个人,却从不曾教他知晓?”

是时,陆良急匆匆地从前院走来,高声喊道:“大人!大人快来,卑职发现了一条密道。”

萧怀瑾大骇,远远跟在两人身后,却见这条路赫然通往她曾居住的闺房,房中的确有条密道,那密道正通往七王府。

七王府灯火通明的书房里,萧怀瑾跪地回道:“陆良已除。”

琬琰冷着眸子道:“你真当本王手中只有你一人可用?”

萧怀瑾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到陆良从屏风后绕出来道:“回禀王爷,阿枝将沈云旗打晕后安置在厢房里,本欲对我下手,犹豫再三却雇了辆马车将我送出了城。”

她瘫坐在地,才惊觉这是一场早已设伏的圈套。

琬琰笑得温柔,俯视着萧怀瑾,给她下最后通牒:“帮本王收服沈云旗,便放你余生自由。若收服不了,他已知晓密道之事,断不能留。”

沈云旗在厢房中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他挣扎起身,脚下一软,向前倒去,却被一双纤细而有力的臂弯扶住,他抬眸,正好对上萧怀瑾盈盈浅笑的眸子。

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拥她入怀,抱得紧紧,胡言乱语间叫了许多声“瑾姑娘”。

“什么太子少师,什么泼天富贵……萧怀瑾,沈云旗只要你一个!”

他终究被怀中人推开,看那女子满脸通红地无奈道:“公子认错人了。”

秋风从洞开的窗口涌入,沈云旗颓然放手,这才想起昨夜种种,问道:“阿枝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可见到一直跟在我身侧的侍卫?”

萧怀瑾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我早上想来璧瑛馆找你喝酒,却见你还在房中呼呼大睡,侍卫?什么侍卫?”

沈云旗一愣,注视了萧怀瑾片刻,蓦地将她再度拉进怀里,低头轻嗅她颈间,那姿态很是暧昧。

萧怀瑾反应不及,却听沈云旗附在她耳边凉凉道:“昨夜我被打昏在密道里,接住我的人身上所用香粉的味道与姑娘身上的味道相同。交出陆良,否则我便回朝启奏,说七王爷在府中私设密道,图谋不——”

“小心隔墙有耳!”她伸手掩住了他的唇,沈云旗瞬间便捕捉到了面前之人眼中来不及藏起的担忧。

他反握住她的手,笑意浓浓地注视着她,道:“你担心我?”

“担心你,”她冷冷直视着他,“担心你诬陷我家王爷,教他身陷麻烦。”

沈云旗一愣,缓缓松开手,几番挣扎后才问道:“你倾心的是七王爷……瑾姑娘?”

萧怀瑾垂眸不语,沈云旗在她的无声默认里站立不稳,取出袖中丝帕,声音轻轻道:“‘莫愁粉黛临窗懒,梁广丹青点笔迟’……”

“若早知当年随口接的一句诗教先生错爱至今,我收回便是。”他红着眼眶听她冷冷张口,“陆侍卫怕是回不来了,若先生还念及旧恩,忘记此番种种,今夜便回京吧,从此江南渭北,莫再相扰。”

萧怀瑾转身离去,带走初秋最后一抹生机,庭中绿叶仿佛蓦地转黄,天地间雨碎雾茫。

萧怀瑾并未走远,仍旧伏在房顶,指甲掐入掌心,看那个素日温和的人,发了疯似的将烈酒灌入愁肠。

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萧怀瑾的思绪飘回到了五年前。

那一日,她与七王爷琬琰在廊下初遇,父亲有意撮合,竟领她坐在一旁,听七王爷字字惊心地安排,如何以璧瑛馆为幌子,暗地里为王府培养心腹,以谋大位。

那日,琬琰漫不经心地说道:“听闻馆中有位有经纶济世之才的西席先生,或可留在本主身侧一用。”

也只是花开的一瞬工夫,萧怀瑾便上前跪地行礼,悠悠张口:“小女子文武双修,能做王爷最好的暗箭,何必招揽一个穷酸书生?”

她如何能让那样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人,违逆心中道义,从此不得开心颜?

那晚她立在暮冬的夜雪深处,凝视着烛光幽幽的书房里那个映在窗纸上的收拾包袱的身影。她知晓他终有一日会离开,他有一腔热忱、一身文才,只是不承想会如此巧合。

此后风雪茫茫,一别经年。而那几年里,她也如当初所言,成了七王爷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可她不曾料到沈云旗会回来找她,清风微雨里一瞥,第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听到他在高楼上与人说道:“我此番是回来提亲的,只怕瑾姑娘心中另有良人……不过若她能余生安好,即便倾心的不是我,又有何妨?”

那日她转进小巷,倚着墙渐渐滑落在地,泣不成声。

纵然她安排璧瑛馆的掌柜夫人编排谎言,他亦不信,不寻到她誓不罢休。

天光渐暗,雨意渐深,萧怀瑾收回思绪,看到沈云旗按她所言,跌跌撞撞地走到璧瑛馆门前,招来小厮去雇马车。

其间,沈云旗寻来笔墨,掏出袖中那方丝帕,提笔在上面誊写起当年的那首海棠诗。

陆良悄然落在萧怀瑾身后,意味深长道:“你果然舍不得杀他。”

萧怀瑾目光一沉,“可我舍得杀你。”

夜雨滂沱,打落了枝头红豆,前院里研墨题诗,后院里刀光剑影。

“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最后一句正好接上那个绣的“枝”字,门外,马车也哒哒地走近。

似有感应般,正要上车的沈云旗忽然回头看向后院,隐约听到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他转身踉踉跄跄地一路踏雨冲进去,瞧见陆良腹部中剑倒在水泊中,萧怀瑾身影单薄地立在雨里,冲他凄然一笑。

颈间一道赫然伤痕教她发不出声音,她艰难地抬起手一摆,示意他快走。

直到萧怀瑾昏倒在自己怀中时,沈云旗才发现红裙之下,她身上再难找到一处完好。

沈云旗几番哽咽后缓缓抱起萧怀瑾,目光坚定,沉声道:“我带你一起走。”

四面八方瞬间涌出数个黑色人影,沈云旗不卑不亢地仰起头,文弱书生却端得不畏生死,“七王爷心腹大臣的名册我已遣人送往熹微城,若我五日内回不去,便会直接呈给东宫。”

众人闻言果然不敢再上前,他抱紧怀中人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身后仿若万丈深渊,接连着阿鼻地狱。他将萧怀瑾轻轻安放在马车里,折好丝帕塞进她手心,最后深深看她一眼……

听马蹄声渐远后,他阔步向王府走去。

“不得不说,沈大人果真善虑多谋。”琬琰看着座下气定神闲的沈云旗,沉沉道。

沈云旗一摊前襟,微微一笑,滴水不漏道:“我是东宫心腹,太子少师,朝中动向唾手可得,与王爷里应外合,岂不方便?王爷,放她一命,云旗愿誓死追随。”

“可沈大人,纵本王想用你,却也不敢用,”琬琰慵懒地向后一倚,“你和她太像,为保全别人便舍了自己,誓死追随的到底不是本王。”

沈云旗瞧琬琰手指轻动,思绪几转,最后上前跪地行礼,寥寥几字教琬琰目光一震,终究抬手下令:“放萧怀瑾走。”

萧怀瑾清醒过来时,仍在马车上。她手中握有一方丝帕,展开来瞧见那首诗,蓦地眼眶一酸。她立即打发走车夫,买下马匹折回南琅城。

马力竭倒在城外,她心慌意乱地往城内跑,却在一进城门时,瞧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迎着阳光骑在高头骏马上,被一众护卫簇拥而来。

沈云旗看见了她,金秋暖阳里一瞥,云淡风轻地转头。

她竭尽全力狂奔上前,想拦住他,却被他身侧的侍卫挡下。

泪水盈眶,她仰起头看他,张口想叫声“先生”,却因伤痛而发不出声音来。

“是个哑巴!”一个侍卫鄙夷道。

“你们何必为难可怜人。”沈云旗静静看向萧怀瑾,那目光温暖得一如初见,“回家去吧,路上车马太多,别伤着自己。”说罢打马离去,背影决绝,任凭身后的女子泪如决堤。

是年,太子派人秘密打探出隔江远居南琅城的七王爷,府中修有密室密道,与朝中诸位大臣勾结,图谋不轨。皇帝大怒,下旨将七王爷贬为庶人,流放西南,朝中党羽判决各有轻重。

也是同一年,听闻太子少师改换新人,前一任少师不知所踪。有曾在少师府做过小厮的人说,少师死于蛊毒,因无解药而毒发身亡。酒馆里的听客嗑着瓜子,一阵哄笑——哪有这般荒诞的缘由?还不如话本里写的,功成名就的书生最后携佳人隐居山林逍遥此生来得可信。

人群熙攘笑闹,无人注意到无光的角落,一盆水红海棠旁,坐着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子,无声落泪了许久。

同地同景人同看,却终究回不去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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