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3

蒋欣悦

微风轻轻拂开了梦的缥缈，那一条小小的巷子又一次浮现在眼前，空气中氤氲着岁月陈旧的味道。红的瓦，黑的砖，翠色的藤条悄然蔓上了夕阳的一角，残留的温暖载着精灵般小小的尘埃，恍若那手巧的纺织娘，在青石板上勾勒出妖艳的花。血色的天空下，那个苍老的身影仍立在街角处，像是从旧画中走出来的人儿，执着地，翘首望着远方……

不知何时，巷子里来了一位编竹篮的老人，岁月的影子是躲在小巧的竹篮里的。那是一位很普通的老人，皱纹早已刻于额间，发丝也犹如那十二月的雪，白得发光。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老人的一双手，粗糙厚实，但在编竹篮时却犹如那灵巧的蝴蝶，上下翩飞，倾泻而下的是翠竹幽幽的清香和那“唰唰”的声响。

每每放学，我都不由自主地在老人的小摊前停一停，总有或多或少的人围在那边，年轻人买几个或许只为图个新鲜，而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反复端详竹篮，与老人唠嗑几句，买几个回家，为的或许是以往的回忆。

而我，只是呆呆地立在一旁，什么也不买，什么也不说，看着老人将一条条细细的竹条编在一起，深深淺浅的绿互相交错，一层层加厚，包围、缠绕，古朴的绿泛起悠悠的光，好似听到时光清浅的吟唱，竹条勾勒出的古朴的美，不禁使我心中涌起一股潺潺的欢喜，恍惚中，只剩下了心的悸动，思绪已随着风，飘向了广袤的天空。

不全是为了生计吧，老人的脸上，始终有种恬淡的自得，偶尔身旁会聚几只流浪猫。高兴起来了，唱几首年代悠久的小曲儿，猫在阳光下懒懒地打着盹儿。大大小小的竹篮随着风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时间也停下匆匆的脚步，停在这一刻。

老人的手艺，有着诗词歌赋的雅韵吧。竹自古以来就被誉为君子，在老人的手中，它们更像那绿衣的少女，在某个清夜，相聚在池边，用竹篮舀一池的月光，细细梳洗自己乌黑的长发；老人的手艺，有着岁月的过滤，多年以前，老人还是那个眼眸明亮的青衫少年，那小小的竹篮，装着少年清晨割下的青草，装着少年短短的竹笛，装着少年的点点欢喜与盼望；老人的手艺，掺着一点淡淡的惆怅，悠悠泛起在那个久远的年代。它，传递着老人淡淡的情思，传递着古老的传统，传递着一代又一代人美好的回忆。一阵干净的风轻拭过老人的手，有一丝感动，像阳光，溢满了我的心房。

那天放学，又一次经过街角，不知何时，老人和他的竹篮不见了，像是从没来过般。我心中闪过一丝怅然，随即又浅笑，只是将那个身影，凝入记忆的琥珀中去。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如果你在街角正好碰见了这位编竹篮的老人，请替我向他的手艺问声好……

（指导教师：张 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