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毡靴

2018-01-05 19:40普里希文
广东第二课堂·小学 2017年12期
关键词:牛蒡乌鸦鸟儿

普里希文

我记得很清楚,爷爷那双毡靴已经穿了十来个年头。而在有我之前他还穿了多少年,我可就说不上了。有好多次,他忽然间看看自己的脚说:“毡靴又穿破啦,看来得打个掌啦。”

于是他从集上买来一小片毛毡,剪成靴掌的形状,上好,毡靴就又能穿了,跟新的一样。

好几个年头就这么过去了。我暗暗思忖:世间万物都有尽时,一切事物都会消亡,唯独爷爷的毡靴永世长存。

没想到,爷爷得了严重的腿痛。爷爷从没生过病,现在却呻吟着说不舒服,甚至还请了医生。

“这是冷水引起的,”医生诊断后说道,“你得停止打鱼。”

“可是我全靠打鱼过活呀,”爷爷回答,“脚不沾水我可真办不到。”

“不能不沾水?”医生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在下水的时候穿毡靴吧。”

这个建议可帮了爷爷的大忙:腿痛病好啦。只是打这以后爷爷变得娇气了,一定要穿上毡靴才能下河,靴子当然就一个劲儿地在水底的石头子儿上磨来磨去。这样一来,毡靴损得可厉害啦,不仅是底子了,连底子往上转弯的地方,都出现了裂纹。

我心想:世上万物总得有个尽头,毡靴也不可能被爷爷用得没完没了——这不,它就要完了。

人们指着毡靴纷纷对爷爷说:“老爷子,也该让这毡靴退休啦,送给乌鸦造窝去吧。”

才不是这样呢!爷爷为了不让雪从裂缝里钻进来,就把毡靴在水里轻轻一浸,往冰天雪地里一放。大冷的天,毡靴裂缝里的水一下子就上了冻,冰把裂缝连接得牢牢的。接着爷爷再让毡靴往水里浸一遍,结果整个毡靴表面全蒙了一层冰。

看吧,这下毡靴可变得又暖和又结实了:我穿过爷爷的毡靴,在一片冬天也不结冰的水草滩里来回蹚,毡靴却什么事儿也没有……于是那个想法又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说不定,爷爷的毡靴就是永远都没有完结的时候。

但是有一次,爷爷不幸生病了。他得出去上趟厕所,就在门道里穿上了毡靴;但他回来的时候,忘了把毡靴脱在过道里晾着,而是穿着冰冻的毡靴爬到了暖烘烘的炉台上。

毡靴化出的水顺着炉台流下来,一直淌进了牛奶桶——这还不算糟糕的!

最倒霉的是,那双长生不老的毡靴这回可要寿终正寝啦。要知道,把瓶子装上水放到冰天雪地里,水就会结成冰,冰一胀,瓶子就会炸开。毡靴缝里的冰也一样,冰已经把毡毛胀得松散开来,随着冰的消融,毡毛自然全成了渣儿……但爷爷可倔啦,病刚刚好,就试着把毡靴又冻了一次,甚至还穿了好一阵子。可是不久,春天来了,放在门道里的毡靴融化了,一下子散成一堆儿。

爷爷愤愤地说:“嘿,终于到了该让它待在乌鸦窝里歇着的时候啦!”

他一气之下,提起另一只毡靴就从高高的河岸上扔到了一堆牛蒡草里。我当时正在那儿逮金翅雀之类的鸟儿。

“为什么只把毡靴给乌鸦呢?”我说,“无论什么鸟儿,春天都喜欢叼些毛毛草草铺在窝里。”

我说这话的时候,爷爷正提起另一只毡靴准备扔掉。

“确实,”爷爷赞同道,“不光是鸟儿造窝需要毛,就是野兽啦,耗子啦,松鼠啦,也都是这时间造窝。”这时候,爷爷想起了我们认识的一位猎手,那人曾经对他说,那毡靴早该拿给他当填药塞儿。结果爷爷没扔掉第二只毡靴,他叫我给那位猎手送去了。

没多久就到了鸟儿活动的时节。各种各样的飞禽接连落到河边的牛蒡草上。当啄食牛蒡尖儿的时候,它们发现了爷爷的毡靴。所以一到造窝的时候,它们就从早到晚全都来剥啄这只毡靴,一直把它啄成了碎片。只有一周左右,整只毡靴就被鸟儿一片片全叼去筑了窝。然后鸟儿们各就各位,产卵、孵化,接着是雏鸟啁啾。在毡靴的温暖中,鸟儿们出生、成长;冷天即将来临时,便成群结队飞向温暖的南方。另一个春天,它们又重新归来,在树枝上各自的旧巢里,还会再次觅得爷爷那只毡靴的残余部分。那些筑在地上和灌木中的巢窠同样不会消失:它们散落到地上,小耗子又会在地上发现它们,将毡靴的残毛搬到自己地下的窝中。

我经常在树林中漫游,每当有幸看到一处以毡毛铺垫的小小鸟巢时,总要像小时候那样暗暗思忖道:“世间万物都有尽时,一切事物都会消亡,唯独爷爷的毡靴永世长存。”

(选自《散文精读》,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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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教版《语文》六年级上册第七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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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爷爷的毡靴产生过哪些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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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毡靴穿了好多年,破了修修补补,又跟新的一般。不过,由于爷爷的疏忽,接下来的春天,他的毡靴终于散成了一堆。爺爷扔掉了毡靴,小动物们利用毡靴的毛打造了温暖的窝。爷爷对毡靴的爱,对小动物的爱让人动容!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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