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时期日本移民至美国的动因探究

李春燕

摘要：第一批日本人移民至美国独立洲夏威夷的运动，始于德川幕府倒台之后。征兵制的推行使得日本人的移民需求在寻求逃避征兵的年轻男性中继续增长。随着殖民主义思想的发展，明治政府及知识分子企图通过移民来控制和发展海外殖民地；与此同时，美国夏威夷种植园的劳动力短缺和日本的人口过剩的问题最终促进了日本和夏威夷的政府授权日本移民到夏威夷进行劳动。

关键词：移民 动因 日本 夏威夷 美国

一、日本民众躲避征兵制

在明治政府努力获得国际社会对其在亚洲的领导地位的认可时，出于种种原因，大量的日本人民一直渴望移民。除了社会经济的原因外，1873年的《征兵法》也是促进日本民众大规模海外移民的一个重要催化剂，特别是在寻求逃避征兵的年轻男性中。该法律于1月10日正式颁布，要求“除了户主、继承人、养子、罪犯外，身体不健康者、残疾人、政府工作人员、军校学员、大学生、医学生以及留学生，凡是年龄达到20岁、身高达到1.5米的日本男性必须在正规军服役3年，在预备役服役4年”，从而达到建立一支现代化的日本军队的目标。另外，政府为了军队的现代化而筹措资金，通过了被称为“代人制”的制度，即允许富裕的家庭支付替代费来让他人代替自己的儿子进行三年的服役，从而使其子获取豁免权。因此，这种豁免制度所带来的结果便是繁重的征兵任务被留给了下层 阶级。

此外，该法令曾公开宣布“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要付税，人们所必须承担的赋税是为了国家。因此，一个民族必须全心全意地为他们的国家服务。西方民族中所谓的“血税”，是指把他们自己的鲜血奉献给自己的国家。当一个国家受到危险的威胁时，她的人民也一定会遭受危险的威胁。因此，为自己的国家服务是预防灾难的基础。”虽然政府发表其宣言的目的并不是要收集民众的血，但在当时的日本社会中，大多数民众将其误解为政府会把他们的血卖给外国人，然后用来染军帽和毯子，甚至会生产红酒。因此，他们认为一旦被征召入伍，就不可能活着回来。这样的误解不仅导致了多起反对征兵制度的骚乱，而且根据日本战部的年度报告显示，仅1877这年，通过逃跑并故意伤害自己来逃避入伍的人数高达30977名。这些问题充分证明了征兵给年轻男性带来的心理影响。

为了应对越来越多的逃兵，政府在1879年和1889年修订了兵役法。1879年的修订规定“将暂时免除兵役的范围扩大至大学生和海外人士。”因此，逃避兵役的年轻男子往往会继续留在国外，直到37岁能够彻底免服兵役后才返回国内。1889年修订的兵役法的第21条允许“26岁以下在国外留学的人可以暂时免服兵役，如果其提出临时免服兵役的请求，那么最长可以免服兵役七年。”日本移民劳工开始申请暂免入伍，尤其是甲午战争爆发后，申请临时豁免的人数持续增长。下层民众迫于家庭赤字的压力对于征兵的责任感不断降低，他们更愿意在美国寻求工作并得到一份比国内高得多的工资。

二、日本国内人口过剩

随着西方思想和价值观的涌入，支持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明治知识分子的殖民主义思想得到了极大发展。他们认为“通过将日本人移民至海外，既可以预防人口过剩的问题，也能够有效促进日本的海外发展”。在福泽谕吉主办的时事新报中，知识分子们大力倡导学习西方在亚洲的殖民政策。随着“现代化”和“帝国主义”等理论的发展，明治时期的日本开始对亚洲国家产生侵略企图，这种思想一直延续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在这种“殖民主义思想”的影响下，明治政府的前外交部长吉川大二郎创办了日本郵船会社。该会社的支持者认为“通过移民至海外，既能发展日本的‘海外殖民地，又能缓解日本农村日益严重的人口问题。此外，移民还能促进航运业，促进出口、促进工业和商业的发展。” 由此可以看出，由政府主导并推行的海外移民运动深受海外殖民主义思想的发展所影响。同时，也正是该思想的发展，才导致了1894年甲午战争的爆发。

与此同时，日本国内人口过剩和失业问题日益严重。明治维新之后，由于农业产出的增加、工业化以及经济的发展，极大地刺激了人口数量的迅速增加。“1872年，日本人口为3480万，1904年增加至4613万，最后在1912年时达到5万人。1600年以后，日本人口在120年的时间里至少增长了2.6倍，如果不是3.9倍的話。”

明治维新后，日本推行殖产兴业政策以期实现国家现代化。国家的经济重心由农业部门转移到工业部门，再加上1873年的土地税制改革，从而造成了日本西部的大批农民流离失所。因此，在明治初期，日本西部移民大量涌入日本东部，尤其是纺织、养蚕以及丝绸业繁荣的地区，从而导致造成日本东部人口急剧增长。虽然日本东部可以在制造业中消耗更多的劳动力，但与农业生产密切相关的日本西部无法处理过剩的劳动力，这也是明治时期日本西部地区的移民比东部多的主要原因。因此，日本人对移民问题的关注主要集中在人口问题上，正是人口问题“推动”了绝大多数日本人离开他们的国家。

三、夏威夷种植园经济对劳动力的需求

十九世纪末，夏威夷的蔗糖生产极大地促进了夏威夷的经济发展。根据1917年美国国内外商务局的报告，“夏威夷的蔗糖生产量从1860年的722吨到1876年的13000吨，增长了1800%。” 1875年，夏威夷王国和美国签署了互惠条约，取消了食糖的关税，进一步刺激了夏威夷的食糖工业。为了经营巨大的蔗糖种植园，夏威夷政府迫切地需要吸收廉价的劳工来缓解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夏威夷政府选择日本劳工移民有一些决定性的原因。第一，根据美国1882年颁布的《排华法案》，夏威夷政府很难获得中国劳工。第二，葡萄牙劳工都是同家庭一起迁入夏威夷的，生活负担多，因此劳工成本过高。第三，英法德三国要求夏威夷政府不得从波利尼西亚招募劳工。第四，由于英国的殖民规定，政府无法从印度引进劳工，同时又由于荷兰的反对，政府也未能从印尼引进劳工。最后，也是最有决定性的一个原因便是日本劳工的成本相较于其他地方要便宜得多。

1882年，夏威夷政府又派约翰·卡佩那（Makini Kapena）为日本特使请求日本政府允许开展大规模的日本劳动力移民夏威夷。在该次的会谈中，卡佩那介绍了夏威夷政府提出的日本移民条件。据大使介绍，政府表示，在夏威夷的日本移民将获得公民身份，他们的交通费将有夏威夷政府提供等优惠政策，但日本政府还是拒绝了。

然而日本经济由于政府不停地套印钞票而遭受着严重的通货膨胀。仅1876年至1881年间，大米的价格在五年之内就翻了一番。于是财政部部长松方正义在1881年开始进行史称“松方改革”的财政整顿，它旨在通过降低大米价格和提高税收以达到增加财政收入的目的。同样地，“松方改革”在短时间内大幅降低了大米价格并且快速增加了财政收入，从而推动了日本资本主义的发展，但它却极大地削弱了农民的经济生存能力。由于“松方改革”，大量农民因未缴纳土地税而失去了土地。贫困人口的迅速增长造成了许多严重的社会问题，许多下层人民迫于生活的压力走上了偷窃、入室抢劫的犯罪道路，贫困家庭将自己的女儿卖到妓院更是司空见惯。在目睹了“松方改革”的消极影响后，日本政府终于意识到海外移民是帮助日本走出困境的一条道路。1884年4月，日本与夏威夷王国再次就移民问题进行谈判并达成妥协。

明治政府决定鼓励移民，主要基于以下几点：第一，移民海外可以有效缓解贫困以及由贫困所引起的社会问题；第二，国家可以通过移民寄回家乡的工资获取外汇，从而为国家的军事发展提供经济支撑；第三，政府希望海归们能带回有关现代农业的专业知识和科学技术，并最终为日本国内的经济和技术发展做出贡献。而贫苦的日本民众在夏威夷的多重政策扶持之下，移民至美国做劳工也是摆脱生活困境的最佳途径。

四、结语

从明治维新开始，以富国强兵政策为特征的现代化进程是日本大规模移民的主要原因。明治时期，日本政府和知识分子的积极参与使得日本形成了独特的移民模式。首先，政府通过社会、经济和政治改革以期实现富国强兵的目的，从而推动国家现代化并成为先进的一流国家；随后，包括日本著名教育家福泽谕吉在内的一批知识分子在文化上推动了国家的西方化，并將其作为实现“富国”的一种方式。明治的领导人始终将国家的现代化放在首位，因此，该时期日本的移民运动是为国家的现代化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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