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云端的辽阔（组诗）

梁沙

天空消减蔚蓝的底色

从未有过这样的黄昏，飞机剪开天幕

山岚与云层融为寂寥的低述

弦月如你掌心，沟壑幽深

星光碎屑在戎装上摇晃

朔边石砾在你的胸膛褪去冰冷

草尖露珠在你的睫毛上颤动

晚风挟着寒气，如同两双对视的眼眸

渴望成为江流，湖泊或奔腾的野马

流浪天涯后归于马厩

此刻，他们缄默地处于细微之处

黢黑的肤色来自森林，平原与高山

枯枝落叶层有松针的体香

臂弯折坎，高于我们的信仰

你活着，我们就活着

关于飞机的隐喻

飞机穿过云端的辽阔，像你的笑脸

刚硬而明媚，如你拳握的手

虬枝扎根于大地

筋络凸起如山脉延绵

拳心在孤傲的身姿里无限放大

汲取地脉深处的呐喊

挥向时空之虚，击碎尘封的陶罐

当你跃起的瞬间，时空停滞

越过山冈与湖海

无垠的旷野与狂风

再次眺望叩击胸腔的振鸣

这蓬勃的倔强，吞噬一切

但从不吐露日出的心思

当你像鸟越过山

越过镂空的木栅栏，镌刻出

飞鸟收回羽翅的姿态

你们对视，眼波里倒映出远山

于清辉下隐匿

偶然掀开的眉弯浅浅

夜色闪躲，山顶堆起的石塔

是你占卜的卦象

在脊梁之上抖落星辉，拾起高山的碎片

立于云端之上，石塔顶端

热烈而深沉的午后光景

将蜜蜂的遗体埋葬

长出蔷薇，紫荆，山茶花

和一声口令怒放的回声

你立于人群遥望远方

眉若远山陡然峰回，最是惊鸿一瞥

辽远归途与风月无关

在长河里坐成山的姿势

以身躯娇养植被

和指尖蓬勃的寥廓向晚

你踏乐而来，脚下生花

我们静默无言，山河獵猎作响

（责任编辑/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