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一个老人（外一首）

李　唐

破冰了。冬天收起他的斗篷，赶在太阳落山前带着一片白莽沿着护城河走了，回到他该去的地方独自垂钓。

冬天像一个老头儿，在每年春节前降临世间。他像是探亲者，又是冰霜挂在糖葫芦上。在幼时的记忆里，他是一层甜甜的冰糖。

幼时。这个孤单的老头儿会跟人们一起放烟花，放爆竹。他和人们一起捂住耳朵，但内心的击打比这更强烈。

幼时。这个和蔼的老人没有家人，他会挨家挨户去拜年，看着别人团圆，看着别人家热腾腾的饺子。

幼时。这个老人会很合时宜地放一把雪花来增添气氛。

现在。这个老人依然年年来，不过似乎更加孤单——没有了雪，更没有儿女。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而我，现在过年不知为何感觉没有味道了，看着电视能看到睡着——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我一到过年就，蹦蹦跳跳。

我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因为以前那个亲切而又孤独的老人，现在更加孤独。

我在公交车上睡着了

城市的流浪汉把自己装进啤酒瓶，连同一元硬币，被公交车运走。路过站牌，玻璃窗好似蒙了雾，看什么都不太真切——上车下车刷卡买票，人们随着车的颠簸而晃动——发出啤酒瓶相碰撞的声音。

渐渐的，发动机的声音消失了，吵闹声消失了，售票员报站的声音消失了。窗外的风景朦朦胧胧。

一切都静止——只有时间在流动——这路，仿佛变成故乡那坎坷不平的土路。耳畔响起一个小男孩欢快的笑声。

记得那年，父亲用木头做了一辆小车。木车很粗糙，只有手掌大小，但却成了男孩的最爱。他说他要用这辆车，去走遍那十八里山路。

父子的笑声使画面模糊——时间似乎定格于此，各种声音又冒出来，交织在一起。世界开始颠簸，一摇一晃间，好像又重新坐回了父亲那辆破自行车后面——父亲吃力地蹬着，黄沙扑面……

后来——后来怎样？后来我就醒了，车也停了，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