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的毒药与灵丹

麦　笛

武侠小说中，往往都有小人投毒，大侠银针试毒，发现银针变黑的桥段。很多小说中甚至还有毒物毒性的排行榜，什么“孔雀胆、鹤顶红、番木鳖、断肠草”之类。金庸的《飞狐外传》中又描写了一种毒物至尊——号称无药可解的七星海棠，程灵素用自己的生命为胡斐解毒的情节让众多读者扼腕长叹，不过七星海棠估计金大侠自己也没见过。

其实，揭去毒药神秘的外衣，不外乎是一些有毒元素的作用，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孔雀胆是否有毒，大概没人试过，动物的胆汁味道极苦不假，但多有药效。现代药理研究证实，胆汁可抑制咳嗽中枢的兴奋，故有止咳效果。不过据资料记载，鱼类的胆汁中有一种称为“胆汁毒素”的物质，化学结构比较稳定，具有耐热耐酸的特点，在人体内不易分解，半小时内可使人发生胃肠中毒反应，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它的作用机理是让部分红细胞和肾组织发生溶血、变性而坏死，直至危及生命。但毕竟没人说“孔雀胆”是“草鱼胆”或者“鲫鱼胆”，因此有人考证所谓孔雀胆是以讹传讹，可能是孔雀石绿的误称。孔雀石绿的主要成分就是碱式碳酸铜，它的机理就是重金属离子中毒。

鹤顶红当然也不是丹顶鹤头上的那块红顶子，有人考证应该是红信石的别称，其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经过加工后就成了潘金莲灌给武大郎喝的砒霜——其实是一种大众毒药，不过名头远远不如鹤顶红来得响亮。砷元素进入人体后，会和蛋白质的巯基结合，使蛋白质变性失去活性，可以阻断细胞内氧化供能的途径，使人快速缺少ＡＴＰ供能而死亡。解决急性砷中毒有一种称为“二巯基丙磺酸钠”的特效药，但这种药很少使用，市场上基本没有销售。慢性砷中毒更为常见，也更为隐蔽，常年居住在高砷环境中的人群很容易得各种癌症。

断肠草和番木鳖倒是确有其物，这二者都有药用，所谓“是药三分毒”也就是这个道理了。断肠草即葫蔓藤科植物葫蔓藤，一年生的藤本植物。它所含主要的毒性物质是葫蔓藤碱，据记载，人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导致腹痛不止而死。一般的解毒方法是洗胃，服炭灰，再用碱水和催吐剂，洗胃后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后服用可解毒。番木鳖，就是马钱子，马钱科植物马钱子和云南马钱子的种子，主要毒性物质是番木鳖碱和马钱子碱，中毒症状是最初出现头痛、头晕、烦躁、呼吸增强、肌肉抽筋，全身发紧等等，然后伸肌与屈肌同时作极度收缩，对听、视、味、感觉等过度敏感，产生典型士的宁惊厥症状（医学术语），最后导致呼吸肌强直窒息而死。

其实现代科学发现的很多毒素的毒性要比上述物质厉害得多，比如放射性元素钚，５ｇ钚足以杀死全世界的人，俄罗斯动作电影《生死倒计时》描述的就是一群恐怖分子窃取了金属钚准备高空投放，如果阴谋得逞，恐怕整个欧洲都会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再比如眼镜王蛇的蛇毒，它是一种神经毒素，１ｇ蛇毒就可以杀死１５０００个成年人。但在武侠小说中，蛇毒好像都被看做很低级的毒药，一般的用毒高手都不屑使用。各国研制的一些用于战争的毒素比如炭疽病毒、ＶＸ神经毒素等更是可怕，空气中极微量的传播对人类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恐怕金庸笔下的毒手药王、古龙笔下的毒君金一鹏看到这些东西也会感叹后生可畏。

再说说灵丹。少林派的大还丹、小还丹是武侠小说中用滥了的名词，似乎除了解毒之外还可疗伤，更可以让人坐上时光穿梭机，凭空增加几十年修为。梁羽生笔下最好的丹药应该是碧灵丹，以天山雪莲为原料，能解“孔雀胆鹤顶红”。其实雪莲是一种妇科良药，用来治疗月经不调等妇女病倒是不错，解毒恐怕就没什么用处了。金庸笔下丹药种类更多，什么“黑玉断续膏”，几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了。现在推测，恐怕也就是云南白药之类的药粉，治治刀伤应该有效。

实际上生活中常用的“甘草绿豆汤”倒称得上万用解毒剂，真要比较起来，功效恐怕不在少林派大还丹之下。还有“生生造化丹”、“九花玉露丸”之类，据说可以益寿延年、永葆青春，至于千年人参、成形何首乌、大如锅盖的灵芝之类则等而下之，少侠们可以像吃钙片一样随便吃，所以，所谓灵丹，似乎也就是“××金”“××片”“××口服液”之类的玩意，加了些激素类，吃得少侠们像竹笋拔节一般噌噌成长，个个都精力充沛、两眼放光，吃饱了没事干拿把刀到江湖上砍人去。科学实践证明，身体生长发育离不开各种常量元素和微量元素的综合作用，而不管哪种元素的过量摄入，都会“过犹不及”。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