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貌相?

2009-05-14 17:15
中国新闻周刊 2009年12期
关键词:相貌达尔文面孔

阿 茂

相由心生,一个人的相貌到底能不能揭示其内在的性格呢?科学家们正试着回答这一古老的问题

如果当年查尔斯•达尔文没有登上“小猎犬号”,那科学史可能就会改写了。当达尔文作为“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被引荐给“小猎犬号”的船长罗伯特•费兹罗伊时,费兹罗伊打量着这位绅士同伴,越看越觉得达尔文的鼻子形状表明他不会吃苦耐劳。

费兹罗伊心存疑虑是因为他迷信相面术。达尔文的女儿亨利埃塔后来回忆道:“是他的额头救了他。”费兹罗伊已经认定长有这种鼻子的人缺乏活力。幸运的是,达尔文容貌的其余部分弥补了他长鼻子的缺陷。

相面术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在18世纪晚期因瑞士诗人约翰•拉瓦特尔对它的抬爱曾一度非常流行。在达尔文时代,人们多少都会考虑面相。直到19世纪晚期,相面术才变成了声名狼藉的伪科学。

现在,这一领域正在复兴,全世界的研究人员都在重新评估我们能从相貌上所看到的东西,研究我们是否能从相貌瞥见人格,或者面相是否有助铸就命运。这种新型 “相面术”也很微妙,但不会像旧时的版本那样让人着魔。

我们都在以貌取人

第一印象非常有影响力,虽然老话常说不要以貌取人,但是,在看到一张陌生面孔的1/10秒内,我们就已经对该人的性格做出了评价——比如,此人是否会关心人、是否可靠、有否好斗、性格是外向还是内向,有没有能力等,这种瞬间判断一旦形成就很难再变。更有甚者,不同的人对一张特定的面庞会有着惊人的相似结论。

人们会对这种瞬间判断做出反应。这导致生就一副“有能力”相貌的政治家有更多机会在选举中胜出,有着支配性相貌的CEO更容易让公司盈利。娃娃脸和那些富于同情心的容貌会趋向于在护理专业有更好表现。看似具有支配性相貌的士兵更容易升官晋级,而他们那些长着娃娃脸的同事则倾向于早早地复原离队。在法庭上,娃娃脸的人比那些具有成熟容貌的同伴更容易被证明无罪——但他们也更容易被判过失罪。

此外,还存在一种公认的“吸引力光环”。那些长得好看的人不仅能获得更多情人,也会被判断为更开朗、善于社交、有能力、有智慧和健康。他们在各方面都胜人一筹,如经常被人问候,连司法系统也对他们特别看待。

那么,这种瞬间判断有没有意义呢?长有支配性相貌的人真的会更优秀吗?娃娃脸的人就真的天真无邪吗?普林斯顿大学的心理学家亚历山大•托多洛夫指出,对于一张特定的面孔,不同的人会得出明显相似结论,但这一事实与面孔和某些真实性格的联系是完全不同的。

男子气与睾酮

1966年,密歇根大学的心理学家让84名互不认识的大学生静默15分钟,然后完全根据各自相貌说出其人格,然后再测试并比较其人格。结果,观察者对三大人格特性——外向性、责任心和开放性所做的瞬间判断,与真正人格测验分数的符合机会较大,远远高于偶然情况。

最近,英国斯特林大学的安东尼•雷涛和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大卫•波瑞特指出,密歇根的研究没有严格控制混杂的因素:比如,参与实验者的姿势,动作或穿着。他们重新做了一次密歇根的实验,不过他们采用的不是真人而是相片,结果发现,相貌与人格之间确实存在联系,但仅限于外向性和责任心这两种人格特性。

雷涛和波瑞特只发现了在极端性格上的相关,而寻找相貌与性格其他不同方面联系的研究却告失败。比如,长着一张诚实面孔的人,并不比其他人更值得信赖。

人们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容易地做出面部判断。这里面有进化的原因吗?雷涛认为,这些判断是如此迅速和一致,并且它们确实能够揭示人们某方面的人格,所以,有可能是进化磨练了我们挑选这些信号。

去年,加拿大安大略省布洛克大学的贾斯汀•凯雷和谢丽尔•麦考米克发表了用90名冰球运动员所做的研究。他们发现,宽脸庞——即一边颊骨到另一边颊骨的距离通常相对比眉头至上唇间距离大,与球员因暴力行为被罚的分钟数有统计学上的显著性相关,这些暴力行为包括猛冲、肘击、阻挡犯规和打斗等。

研究者还发现了面部的宽高比与男性性激素睾酮的关系。根据凯雷最近一项对飞行员的研究结果,宽脸的男性在唾液中含有较高的睾丸激素。

关键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为什么人们会将宽脸男判定为更好斗呢?麦考米克和凯雷正在研究这个问题,虽然尚未得出最后结果,但是,初步分析显示确实如此。

如果试验成功,将意味着睾丸激素水平高的男性,即众所周知高大、强壮和有支配性的人,更可能生就一张圆脸盘——也就是说,我们是进化成将这种脸型判断为攻击性性格的,因为长有这种脸型的人更可能袭击我们。

不过,凯雷强调,脸型只是我们用来解读他人意图的线索之一,并不是评价他人的全部和最终答案。

仅仅只是一种“泛化”?

然而,美国马萨诸塞州布兰代斯大学的一名心理学家莱塞利•兹伯罗维斯指出,在很多情况下,瞬间判断并不准确,我们对外表的观察,常常是更基础反应的一种“泛化”。

泛化的一个典型例子就是猎食者对猎物眼点的反应。眼点是某些蛾子、蝴蝶和鱼类身上明显的圆形斑纹,因为它们能模仿其他动物的眼睛,对猎食者可能有一种威慑作用。

兹伯罗维斯说,我们对长有娃娃脸男人的反应可能与此类似,我们对这种面孔的第一印象一般是顺从和天真,正像一个眼点并不是一只眼睛,生就一张娃娃脸的人也并不一定孩子气。我们对不具吸引力的脸庞也有同样的反应,即按她所说,是指对有病的或患有某种基因异常的人有一种进化的厌恶泛化。还有一种“熟悉面孔的泛化”,即人们看到与自己有相似特征的人时所做的判断。

最近,托多洛夫与普林斯顿的同事伍斯特郝夫一道推出了一个解释瞬间判断面孔的理论,认为人们是按照看起来哪些面孔对我们有威胁来判断的。他们给人们看一些情绪中性的照片,请他们说出对照片的直觉反应,然后,筛选所有反应,摘出两个根本要素:可靠与否和是否具有支配性。最后,他们找出了面孔与看起来可靠、不可靠、有支配性和顺从的关系。

接下去,他们用一个叫做“脸部生成”的软件随机产生面孔,将其演变为漫画般夸张的、可靠的、不可靠的、主导的和顺从的面孔。比如,一张非常可靠的面孔,有一张U型的嘴巴,眼睛的形式几乎成了吃惊的表情。而一张不可靠的脸庞,其嘴角是向下弯曲的,眉毛则成了V型。

最后,他们给人展示这些面孔,并对他们提问:这种面孔所表现出是什么情绪?结果人们一致回答,可靠的面孔看起来是快乐的,而不可靠的面孔是愤怒的,而支配性的面孔被认为是男子气的,而顺从的面孔被认为是女子气的。

托多洛夫和伍斯特郝夫得出结论:基于面部的人格判断是人们从面部表情推断情绪这种进化能力的泛化。

但是,托多洛夫强调,泛化并不排除人们在进行瞬间人格评估有时会与真实情况相符。他说:“我不会说这些判断毫无准确性,特别是对支配性的评价。”

相由“行”生

为什么某些人格特征恰恰就写在我们脸上呢?另有一些研究人员在1977年所做的调查给出另一种见解,在我们对相貌的偏爱会反过来作用于观察对象——比如,有阳刚面孔的婴儿会长大成为有阳刚面孔的儿童和成人。家长和社会对他们这种容貌信号的反应可能有助于塑造他们的行为和性格。大致上,人们会成长为其相貌所预期的性格。

然而,这种效应有时会反过来,特别对那些长相可爱的人。平均起来,娃娃脸的男人受教育程度高,更有自信,比生有成熟相貌的人更倾向于赢得军事奖章;同时他们也更可能成为罪犯。类似地,兹伯罗维斯发现娃娃脸的男孩会被争议和敌对,他们更可能成为学术上抱负极高的人物。这被她称之为“自败预言”效应:一个娃娃脸的人会努力抗争使之蒙羞的期望,最后以过度补偿而告终的。

老式家长会警告孩子不要做鬼脸,因为这些鬼脸可能会影响相貌。按照这种说法,是性格塑造了面相。20年前有一项研究支持这一理论,研究人员发现:即使叫易愤怒的老人做出一个中性表情,他们看上去仍然是乖戾的,因为一生时间的心情郁闷、性情乖戾和面部的扭曲似乎留下了标记。

达尔文曾经提到,“由于不同的人会频繁使用不同的面部肌肉,结果,这些肌肉发育也许会因此而增强,而脸部的纹路,正是因为肌肉习惯性的收缩才变得更加明显。”所以,达尔文又一次走在了他那个时代的前头,他告诉人们:我们以一种有趣的方式获得了我们应得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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