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剧《雁叫长空》:长征精神的新颂歌

2009-06-24 09:21
文艺报·周五版 2009年25期
关键词:女战士长空音乐剧

在观念的制高点上创新

□刘彦君

音乐剧《雁叫长空》,在人物动机的个人化设置、牺牲情境的拓展,以及情感关系的强调等方面,都有一些不同于以往的艺术处理,显示着创作观念的更新和迁移。

动机开掘是刻画人物形象最重要的环节。在传统的革命历史题材作品中,对于革命动机的处理,大多沿用着“阶级复仇”的创作思路,较为典型的如吴清华、喜儿、柯湘等人物形象都是因为苦大仇深而投身革命的。但《雁》剧中的几个红军战士,却是出于私人目的。田寡妇和王洪魁是为了自由结婚,张大脚和少枝都是童养媳,“参红”是为了摆脱家里的小男人,隽芬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这种个人化的革命动机处理,改变了人物形象的内涵,对于这些人物的成功塑造发挥了重要作用。

使以往单纯的革命主人公有了个体的身世感和命运感,获得正常的复杂化、人性化表达,是这种处理的第一个作用。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处理为人物的成长提供了一个较低的起点,为人物在性格、心理、情感等方面的“成长”和“转化”预留了丰厚的空间。让人物个性、心理的变化和升华有了扎实的基础、层次和坡度,有了更为细致曲折的展现,从而避免了概念化、简单化等弊病。

对于牺牲情境的拓展,也展现着《雁》剧在观念层面的新意。在传统的革命历史叙事作品中,常见的牺牲模式有两种:一种是像电影《英雄儿女》中的王成、《董存瑞》中的董存瑞那样在战场上英勇牺牲;另一种则是像小说《红岩》中的江姐、许云峰那样,在监狱毒刑拷打的折磨中牺牲。

而这部作品,却描写了另类的牺牲:自杀,并且表达了对它的新理解。在革命词典中,自杀从来是贬义词,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也无论是为了什么目的,自杀都是自绝于组织的行为。而该剧却给予了新阐释。为了不拖累战友,身负重伤的陈团长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了枪,刚刚生产完的田寡妇顾不上看一眼刚刚出世的孩子,勇敢地把能毒死人的醉马草塞进了自己嘴里。隽芬,这个有着丰富内心世界的女孩,在前有大河、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以牺牲自己为条件,送战友们过河。

也许,缺少了枪林弹雨、硝烟弥漫的战场氛围,缺少了敌人刺刀和机枪的近距离逼迫,他们所处的情境显得不是那么迫切、危急,但也正因此,这种献身选择才更为艰难。当同类面临威胁时,他们的崇高就在于能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将生存和希望奉献给别人,奉献给革命更为长远的目标和最终的胜利。这种精神、行为和人格,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不使一个有良知的人肃然起敬。

对情感关系的强调也使这出戏显得与众不同。在艰苦卓绝的长征途中,在极度贫困的物质条件下,他们甜美、丰富的情感生活显得是那样光彩、绚丽。

少枝与陈团长之间是情感关系,田寡妇与王洪奎之间是情感关系,班长与政委之间是情感关系,隽芬、少枝之间也是一种情感关系。二人从情敌到朋友的转变,发生在情感层面。这种情感关系的变化,熔铸了创作者对世间情感的深刻洞察,也展现了作者对戏剧本质的准确理解。因为人物的情感状态、心灵状态和精神状态,恰恰是戏剧艺术应该表现的真正对象。

对于情感关系的认识,我们曾走过了一个漫长的历史阶段。曾几何时,舞台上的英雄们都是没有亲人、朋友的单身汉,人与人之间多是阶级关系、社会关系。“拨乱反正”以来,人物形象有了人伦关系,如父母、夫妻、恋人、师生、亲友等。近些年的戏剧创作才开始关注人物之间的情感关系,但还不是所有的作品和创作者都能意识到这一点,这也是这部作品的启示性所在。

人类存在着多种关系。社会、政治、经济、道德、伦理关系等,但只有情感关系,才是戏剧应该表现的主要内容。只有那些表现了情感关系的作品,才能对观众构成心灵的震撼力,更为持久地发挥它塑造情感方式的巨大作用,也才有可能进入优秀作品之列。

我想说,《雁叫长空》是近年来舞台上难得一见的好戏。

意料之外的感动

□莫 凡

举世闻名的长征一直是艺术作品热衷的创作题材,看了《雁叫长空》这部音乐剧,由于它袒露的血淋淋的伤口,塑造的活生生的人物,一次次毫不留情对良心的拷问,让我有一种猝不及防、出乎意料的震惊,随之带来深思与感动。

全剧中我最欣赏的是“蚂蚁歌”的设置,它描写的是一群蚂蚁抱团过河的情景:生者义无反顾地向前,死者浮尸水面而无怨无悔。这首歌首先出现在身负重伤的陈团长激励重伤员们时所唱,当一群瞎眼的、缺胳膊断腿的衣衫褴褛的红军伤员们合唱这首歌时,大家抱成团共度难关的那种坚毅、勇敢、不屈不挠,对我们观者心灵的冲击是极为强烈的。当女兵们追赶部队遇到千难万险,田寡妇早产丧子,为不拖累大家吞吃醉马草身亡,而鲁莽的张大脚又责怪隽芬欲拳脚相加,班长冯贵珍极力劝阻,危难中饥寒交迫的四个女人紧紧贴在一起唱起“蚂蚁歌”时,谁能不为这苦难中的四个女人动容?当女兵们千辛万苦追上大部队,冯贵珍面对自己的丈夫——师政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诘问:“我就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师政委抱着妻子,和红军战士们又唱起了这首“蚂蚁歌”。这是一群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青年男女,却是信念坚定、心灵闪光的最美的人!听着这歌声,怎能不让我们肃然起敬?!“蚂蚁歌”是一首极为朴实的歌曲,没有标语口号式的慷慨激越,流畅的旋律,并不宽的音域,却每每在戏剧矛盾冲突最为尖锐的时候出现,显得极有内在的力量,人生哲理、生死哲理的力量,人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感动了我们所有的生者。同样让我感动的还有隽芬两次唱的四川民歌,一次是她和女兵们在河边唱起这首带着少女情怀的清纯民歌,流露出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另一次则是她毅然选择为战友求生存而牺牲自我时又唱起这首歌,简直是她对亲手埋葬自己爱情的怒吼!一首民歌在塑造人物时的两次设计,完成了一个人物的命运铺排,发出了响彻长空而挥之不去的孤雁悲鸣。一首歌的两次妙用同样出现在“序歌”和“尾声”。同一首歌,两次发出对人生和生命的发问,处理得平实而感人,尤其到了尾声,纵览全剧,唏嘘感叹,听到这合唱,顿觉像一首极为虔诚的朝圣之歌,让思想与心灵净化。在音乐设计上,王洪魁与田寡妇的戏相对有特色,鲜活而生动。全剧若在音乐设计与安排上更浓墨重彩,我想,音乐的力量更能加强戏剧功能,会给我们更强烈的震撼。

红星永远照耀着我们

□王蕴明

音乐剧《雁叫长空》两年前看过,当时的情景至今不能忘怀,这次再看依然难抑情感的涌动。剧作之所以如此动人心弦,主要基于三个层面:

其一,形象立体地阐明了战争的辩证法。有一种思潮,认为一切战争都是不人道的,是违悖人性的,因之也造成回避和不敢正面表现战争的残酷和苦难。而该剧则通过红军英雄团长陈子昆因重伤不愿牵连大部队转移和妻子离开部队,毅然饮弹归去;妇女运输班五战士之一的田寡妇追赶大部队途中怀孕早产,无力行走,为了不影响其他姐妹的行程,暗吃醉马草(毒草)撒手人间。他们深知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中,有生就有死,“为了更多的战士能够活着走向胜利”,就必须有人付出牺牲,这就是战争的辩证法。而革命战争是摧垮旧世界,迎接新纪元不可或缺的历史杠杆。剧作谱写了一段蚂蚁过河的唱词:一群蚂蚁要过河,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当他们渡过了河流,水面上躺着无数死去的同伴,活着的蚂蚁义无返顾地向前,死者是那样镇定无悔无怨……这一主题贯穿全剧。营造了动人心弦的舞台形象。

其二,展现了具有丰富情感世界的红军女英雄。剧作中不仅表现了五位女战士“胜利的红星把我们照耀”“纵然忘记了自己是女人,不能忘了我们是红军”的坚定信念和虽九死而不悔地追赶大部队的顽强意志。同时展示了她们丰富的情感世界。运输班男战士王洪魁与田寡妇原本是为了追求婚姻自由而投奔红军,二人又违纪偷偷私会;英雄团长陈子昆竟然在夜间违禁闯入女兵营房,与女战士少枝谈起了恋爱,又因此引起了暗恋着陈团长的知识分子女兵隽芬的惆怅。而这种展现又是那样的自然妥帖,顺理成章。这在以往同类题材的作品中是鲜见的,甚至是忌讳的。而该剧成为军事题材戏剧的一大突破,亦是现实主义艺术理念之深化。为着上述的创意,编导特意辟出相当的篇幅,让观众耳聆目睹女兵们的阴柔之美。如少枝奉命去照顾负伤丈夫、团长陈子昆时的二人对唱;陈子昆牺牲后,少枝意识闪回中出现的一队身姿窈窕的女兵在溪水边洗衣、沐浴、嘻闹的情境,耳边响起隽芬清脆的歌声:“门外的号子吹响了哎,当红军的哥哥又要走了哎,三年五年不能归来哟,红旗子越飘越远了哎”;少枝与陈子昆双人骑马的歌伴舞场面,以及王洪魁在江边等待女兵班时唱到:“叫一声我的妹子噻,你在何方哟?哥哥我等着你噻眼泪花止不住的淌哎,你要是再不来呀,咱们就天隔一方!”等。

其三,音乐剧的舞台样式增强了剧作的观赏性与情感传递。音乐剧在中国尚属新引进的品种,并未成熟,然其以现代音乐舞蹈和现实主义表演方法相综合的舞台样式,开拓了新的艺术景观。该剧演员的表演以现实主义为主导,朴实真切,灵动本色,动作的节奏和韵律与音乐舞蹈相谐调;音乐根据不同的人物和情景,采用了美声、民族和民歌等多种唱法,歌词俗中见雅、豪壮抒情,旋律流丽迭宕,时见华彩,音色丰富而不驳杂,能统一于总体的艺术风格之中。舞蹈或雄浑威武,或舒缓柔美,断中有续,气脉贯通,格调质朴雅丽,无疑强化了人物情感的传递和观赏的愉悦。多么令人欣慰,红星永远照耀着我们。

图片摄影:谢建波

音乐剧《雁叫长空》

制作:厦门歌舞剧院编剧:姚远 作曲:蓝天

导演:王磊 信洪海 马列 华野 艺术指导:王晓鹰

首演时间:2006年10月 演出场次:203场

获奖情况:2007年第十届中国戏剧节、第二届中国戏剧奖“优秀剧目奖”,2006年福建省第23届戏剧汇演“优秀剧目奖”等7个单项奖,2008年获福建省人民政府第五届百花文艺奖一等奖,2008年获厦门市第五届“金鹭大奖”,2008年获福建省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优秀剧目展演演出大奖。

剧情简介:音乐剧《雁叫长空》讲述的是中国工农红军战略大转移中五个掉队红军女战士的故事,她们以超乎人们想像的坚强毅力,在充满死亡威胁的沼泽地带找到了红军队伍……全剧以雁行的团队精神,蚂蚁的牺牲精神,唤起了人们重新认识理想和信念在生命中的价值。

音乐剧的名实之争可以休矣

□居其宏

前不久,笔者观看了厦门歌舞剧院推出的一部新创剧目《雁叫长空》。因为剧中含有较多对话,于是在当地文化主管部门及文艺界人士之间引发了一场关于该剧样式到底是“音乐剧”还是“音乐话剧”的讨论。

其实,我国音乐剧界围绕体裁样式的名实之争由来已久,而非始自《雁》剧。如今已被公认为我国音乐剧代表剧目的《芳草心》,在其问世的1984年,创作者为规避“是不是”或“像不像”音乐剧的诘问而不得不自称为“轻歌剧”。后来,基于同样理由,总政歌剧团的《玉鸟兵站》和《我心飞翔》两剧皆以“轻歌剧”名之而不敢自称“音乐剧”。

联系到《雁》剧,暂且不论其剧本和音乐创作得失及表导演艺术成色高下而单单审视它的体裁样式特点便可知道,该剧戏剧结构中确有很多对话和话剧场面,但音乐元素在剧中占有重要地位,承担着抒发人物情感、推进情节发展、描绘戏剧情境的功能,剧中多次再现的寓言式主题歌《蚂蚁之歌》,对全剧深刻的哲理性主题做了生动的音乐概括。剧中的歌唱是人物的,是人物在特定戏剧情境下发自内心的抒咏;剧中的器乐是戏剧的,是交响乐队在音乐戏剧性思维统摄下对人物的歌唱做音乐化烘托,对特定戏剧情境进行器乐化的渲染和诠释。因此,无论是该剧的歌唱部分还是器乐部分,其性质和功能已完全不同于话剧中的插曲而具有了音乐剧音乐的基本特征——戏剧性。从这一点判断,《雁》剧的整体风格面貌与《音乐之声》《窈窕淑女》相类,都属于音乐剧家族中的一个亚种——“话剧加唱式音乐剧”或“音乐话剧”;两者的差别,不在体裁类型上而在艺术感染力和市场票房上。

中国音乐剧界有一种不良风气,常常以欧美某一音乐剧类型为标准来衡量我们的原创剧目“是不是”或“像不像”音乐剧,于是频频触发音乐剧的名实之争,而忽视了剧目自身艺术感染力的提高和演出市场的拓展。这种舍本求末的作法严重束缚了艺术家的想像力和独创精神,阻碍了音乐剧艺术和音乐剧市场在我国多元多样的繁荣,其危害性不可小觑。故此建议《雁叫长空》剧组不必理会这类名实之争,广泛听取观众和专家意见、集中全力解决剧目存在的问题以精心提高作品的艺术质量才是正途,并借此机会大声呼吁:

音乐剧的名实之争可以休矣!

柔美与刚烈的感人乐章

□欧阳逸冰

在《雁》剧中,我们看到了编导对人的真挚关切和对女性的真诚尊重。与长征沧海横流般的宏大画卷相比,剧中的五个女战士小如“蚂蚁”。然而,“尊重”就是在这里表现出来的:作者用那独具魅力的笔触,把她们的不同命运描画得惊天动地而又瑰丽无比。少枝几乎是在刚刚与自己心爱的人(陈团长)会合的同时,又猝然失去了他,她就是背负着这样的命运摧残,拔腿迈出长征的脚步,在她那瘦弱的身躯里激荡着爱人临死前为她、为自己、为战友们唱出的《蚂蚁歌》:“一群蚂蚁要过河……面对湍急的河流/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像一只球儿漂浮在水面/风吹浪打不离不散/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到达胜利的彼岸……”这是心声,这是预言,这是战歌,对少枝而言,这又是附丽着殷红光芒的情诗。在战火中失去双腿的陈团长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枪声,践行了他“死者是那样镇定无怨无悔”的誓言,用鲜血书写了对红军的挚爱,对妻子少枝的珍爱……少枝用坚韧延续了丈夫的生命,用忠诚绽放了铁火洪流中的美丽之花。

隽芬同样挚爱团长,但却必须忍受着爱情女神的冷漠,在渡河的紧要关头,为了让情同手足的三个女战士赶上队伍,她毅然决定留下来,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换取渡河的皮筏子……而病中的女战士“田寡妇”则为了把仅剩的一只马蹄子留给饥饿的战友,自己断然吞下了醉马草(毒草)……他们就是这样至美至善的女人,就是这样无私无畏的战士啊!正如见证了这段悲壮历史的真诚喇嘛们,把这些坚韧不拔的女性看成是为崇高的信仰而全身心奋斗的楷模。为信仰而生,为众人而死,这样的灵魂就是圣洁的火焰,世界为她们的存在而骄傲!长征之后愈久,长征的光芒就越灿烂,甚至不同信仰、不同民族的人(例如美国专栏作家索尔兹伯里)都不能不惊叹长征是人类伟大的壮举。而这一壮举的伟大创造者就是像冯贵珍、少枝、隽芬、田寡妇和张大脚这样千千万万的红军战士啊!

《雁》剧是用女战士的眼光观察和感悟长征的。女性的心理与女战士的天职交织在一起,才使这部戏具有独特的魅力。她们,包括冲出封建包办婚姻的张大脚,心中都有着或明或暗的爱情向往,其中,隽芬与少枝炽热如火。编导对女战士的真诚尊重集中表现在这里:无论对哪一位女战士的情感全都无比珍视,特别是隽芬对陈团长的痴迷,不仅是炽烈的、纯真的,更是以革命英雄观为核心的。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像心目中的英雄陈团长那样,为了革命,牺牲了自己。女战士阴柔美好与长征阳刚的壮烈交织在一起,绘制了《雁》剧如此夺目的画卷。让当代人,特别是让当代青年在这段表现长征深邃历史的舞台上看到,这些共产党员、革命女战士不仅是承载坚定的政治理想,更是辉耀人类最美好情操的美丽女性。如果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是用美好女战士的毁灭反衬了侵略战争的罪恶,那么,《雁》剧则是用女战士至美至善的德行,正面映衬出长征这一伟大洪流最辉煌的是战士们的心灵。过去,我曾非常羡慕《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如今,这种羡慕换成了自豪,因为我们中国人也有了自己的革命女性赞美诗《雁叫长空》。

音乐是沐浴灵魂的的清泉。导演和作曲家用音乐来营造这部赞美诗的美好意境,无疑是主创对这部剧作的独特解释。特别是在人物内心处于极度震荡的时候,在人物作出非凡行为的时候,导演使用音乐和光影雕塑着女兵们的美丽灵魂和非凡的生命力量,让当代观众虽置身硝烟弥漫的情境,却犹如沐浴在幻觉的圣流之中,更加深切地感悟到革命者所追求的美好的理想世界。

《雁叫长空》在残酷的情境中,奏响了战士刚烈与女性柔美的感人乐章。

“残酷”舞台的魅力

□蔡体良

当代的舞台景观上,较多的是呈现“富态”,惟恐自己的创作显得“贫困”、“寒酸”,或者说不够“力度”。于是,使劲地包装舞台,玩儿花样,无论其需要与否,得体与否,总堆砌得满满的,来显示自己的“气派”。然而,在音乐剧《雁叫长空》的舞台上,却反其道而行之:以简洁、简朴还原生活或还原历史的艺术手段,同样出色地折射、聚焦了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一段艰难的、残酷的革命岁月的历史,入木三分,令人震撼。

首先是在台口衔接观众区之间,设置了一块沼泽地的具象空间,逼真且自然,极致地写实,几乎能让观众触摸到这个一步之遥的沼泽地,这样,很快让观众感悟、进入“这一个”特定的戏剧环境:这是一段长征岁月的历史。

二是中心表演区,设置一个既能升降又能左右倾斜的小转台,打破了舞台平面的“平静”。转台运用不仅增强了舞台的动态,也改变了戏剧画面的结构,丰富了女战士追踪北上红军的动势,也有利于舞台人物造型的雕塑感。提供导演在舞台假定性的运用中找到了重要的支点。小转台是中性的,但通过它的转动、升降、倾斜等,与人物、与景物相匹配,它所产生的艺术语言却不是“中性”的了,而是舞台整体语言表现的一个有机部分和不可忽视的创造元素了。《雁》剧演出中,道具节制得体、动静有度,使舞台便易地流动、流通、流畅起来,成了舞台中心区的一道特殊“风景点”,展示了假定性的魅力。

三是背景空间,即天幕部分的“远景”处理,也是采用虚实结合,打开了舞台的纵深度。然而,动态的大背景并不是简单绘画性的展示,而是穿插了极具写意性的图像,成为人物心理的延伸和外化的符号,如硕大的太阳等。当然,更多的还是展示自然环境和美丽的景色。它与剧中艰苦生活和残酷的斗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调动起人们对美好、浪漫的想像空间。从这视角来说,正呼应了该剧主题歌所唱的:“任何时候,长征都是一个美丽的神话!”

所以,以上不同的手段所展示的三个层面的处理,已完成了舞台主体的基本构架。在三块创造空间中,有时是整体“出击”,有时是互让中强化每一个局部的展示,开掘了演出空间灵活多变和多样性。这里,需要值得关注的是,在整体舞台创造中,设计者将边沿幕的“焦化”处理而产生的特珠艺术效果,别具匠心。它以极为普通的材质点燃观赏者的审美情趣和审美思考,而并非采用了奢侈的手段。它抓到了这个舞台的表现性元素,扭结了全景的有机形象,是具有核心审美价值的,使景观的样式乃至舞台的演出风格,更加地鲜明起来了。

舞台美术也是整体性极强的艺术创作,步调一致才能迸发出艺术的魅力。《雁》剧舞台的整体力度较强。如与舞台灯光、人物造型之间的创造是较为默契的。灯光处理中,善于控制而没有去滥用,我想用“节俭”来形容。我们常说“惜墨如金”,该剧在舞台光与色的应用中,也遵循了“惜色如金”的原则。它以“黑白灰”为基调,协调了与景与人物服装的和谐关系,更添观赏的韵味。《雁》剧的人物造型中,以现代服装为主,也“惜色如金”,十分严谨,严格遵循历史和地域的要素。女红军的服装服饰上深深浸染着战火的尘埃,几乎让人闻到了历史岁月的气息。

总之,《雁叫长空》的舞台,无论是写实还是写意,都以“贫困”乃至“残酷”的语言,张扬了舞台整体的时空;将材质作了独特的处理,制造了独特的效果。使之虚实和谐,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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