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溢浓情
——论凌鹰《放牧流水》的散文特色

2010-04-07 19:41薛向丽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9期
关键词:怀斯湘江散文

薛向丽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清水溢浓情
——论凌鹰《放牧流水》的散文特色

薛向丽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凌鹰在散文《放牧流水》里,给我们展示了一幅幅纯净自然的乡土乡情图,演绎了如莲花般绽放、轮回的种种亲情,他俯身随意挥洒的艺术碎片却也泛着点点理性的光辉。从他的这些涓涓的艺术溪流中,人们时时能体会到他深沉浓郁的真情挚爱和他博大宽广的人文襟怀。

《放牧流水》;乡情;亲情;文化;艺术

一 对乡土乡情的挚爱

在凌鹰的笔下,再普通不过的“草树”也被他写得情趣盎然,“秋冬季节,总会有牧童将牛牵到‘草树’下偷吃被阳光烤得喷香的稻草。然后,这牧童便要骑在牛背上或坐在金色‘草树’下哼着五音不全的曲调,放眼去读稀薄阳光里麻雀或画眉的嬉戏。”(《草树》)不是满怀深情和细腻敏感的人,是看不到这一幅温馨纯净的乡村牧牛图的。更奇的是他还能听到作物生长的声音和农民的心跳,从而升华出自己对生命的体验和感悟。“作物这种从温热的生命体内发出的声音恰好与他们的心跳组成一曲生命的和鸣。这些作物的魂灵里蕴藏着一种与他们的思想互通的元素……他们就这样久久地溶入作物生长的氛围之中,让人难以分辨哪些是作物,哪些是人。”(《作物》)在他的笔下,一草一木皆有感情,人和植物是可以相互沟通交流的。再看,一个特具地域风情的盐篓,通过凌鹰醇厚的写作功力和丰富绵长的想象力,跨越了时空局限,在历史的古道自由穿梭,浸透出人世间的沧海桑田之变,折射着几百年来的湘南人为生存做出的顽强抗争的坚韧力量。看了凌鹰散文里的这个盐篓,再去读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在当时的《湖南文学》发表的小说《盐路》,体会将更能深刻一些。因为盐路上的心酸和艰难,凌鹰是有所耳闻和感触的,有这么个盐篓和盐篓背后真实而又传奇的故事,那篇小说才会那么触动人心、直逼人性。所以,欲深刻理解一个小说家的小说,去看看他的散文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凌鹰的散文仅仅停留在以上几处山水风情的渲染上,那未免有点简单俗套了。古人云:“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同乌合”。“苟意先不立,止以文采辞局绕前捧后,是言愈多理愈乱”。这些对于散文的创作来说无疑也是适用的。凌鹰突破了传统对于乡土的浮泛而谈,试图在这些景物中找出生命的质感,挖掘出灵魂深处的多样内涵。他笔下的“槽门”犹如一位禅师,不管世间风云如何幻化,都那样静观村庄里的生命如莲花般轮回。一垌明丽的火焰,一条斑驳的官道,一棵被砍到的古树,它们到底在历史长河中承受了什么?“宽阔的田垌作为一种无边无际的生命意象,使我在那个时候根本无法解读,它需要一个人用一生去体味。”(《一垌火焰》)散文之所以只有通过对生命的开掘,才能摆脱肤浅和平庸,因为“如果要使自己作为一个生命活动的投影活符号呈现出来,必须使自己成为一种与生命的基本形式相类似的逻辑形式”。

在他的这一辑《水墨湘南》中,我们时时能透过眼前的景物感受到凌鹰那种灵动的、深沉绵长的情思,那种飘逸悠长的文字,那种遒劲坚韧的内涵,那种炽热醇厚的感情。

二 对亲情的无限追忆

在第二辑《莲花轮回》中,他尽情地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幅浓浓的亲情图。古往今来讴歌亲情的散文,何其之多,古人有之,“五四”有之,当代更是不乏其人。有以行动取胜,有以片语回响。朱自清笔下父亲的一个“背影”,留在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里,那一举一动都让我们亲切而又酸辛。而在这里,我却看到了父亲的另外一种阐释方式——“父亲是一条鱼”,别出心裁、夺人耳目。“两只比米筛还要大的鱼盆将干瘦细小的父亲夹在中间,彷佛不是父亲挑着它们,而是它们拥着父亲在行进。父亲瘦弱的身影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犹如那觅食的蝙蝠……”这样的背影,让人鼻子不自地一酸,为这天下所有用自己瘦弱的肩膀颤巍巍地挑起家庭重担的山一样的父亲们!“站在池畔,我看见养了大半辈子鱼的父亲倒映在水中的朦胧身影瘦小得像一条鱼影”。如果说从这里我们能得知“父亲是一条鱼”的由来的话,那么“我应该回来好好呵护母亲的这朵微笑,让母亲在含着微笑的睡梦中也梦见父亲化作一条水中游动的鱼,然后待母亲醒来,我再告诉她:既然父亲是一条鱼,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一滴水,父亲就永远活在水中。” (《父亲是一条鱼》)结尾彻底把主题升华,和一般直白的抒情所达到的艺术效果有着天壤之别。

当代散文家林非指出:“一切出于真挚和至诚,才是散文创作唯一可以走的路。”个人认为,无论散文怎么发展,写法怎么变化,这一条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没有真情真性支撑的文字,无论文字多么绮丽绚烂,结构多么前卫另类,也只是文字游戏。只有那些饱含大情大爱的至真至纯的文字,才能走进人们的心灵深处。

三 对湘文化的深情解读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最苦恼的恐怕就是写法老套、固守模式、毫无新意。所以,对于新散文的提倡,作家们的呼声很高,并纷纷尝试打破散文的旧规范、旧套路,笔随心动、心随神移,犹如放开缰绳,任由骏马在无垠的草原上驰骋。这样,马儿跑起来顺心,观众看起来也心情舒畅。凌鹰的这类新散文,运笔灵动、行文自如,以传神细节打动人、以象征哲思赋予神韵,真情兼具,文化底蕴丰厚,其中不乏典范之作。

在《放牧流水》这一辑中,有很多篇目属于文化散文。我们认为这是最见功力的一辑,完全是靠广博的文化积淀和深厚的语言功底在布局谋篇。湖南江永古代女子用那一腔腔百折柔肠、一缕缕如云情丝织就的女书,竟也充满了豌豆花的神韵。“我们只有在沉默中倾听,才能感知到这个不大的、甚至是非常弱小的女性世界的存在,才能感知到这个弱小的语言王国无可穷尽的甜润与苦涩。”(《悲绝的女书》) 那浣纱的女子用女书对话、歌吟的奇妙之音,至今回荡在湘南永州大地。在凌鹰奇异丰富的想象力和他那温婉清丽的语言氛围中,他用诗性的语言抒写和挖掘了旷世奇绝的女书文化和历史底蕴文化。

《放牧流水》这一篇,是凌鹰用当代的视觉对《诗经》中那首爱情诗之祖的别样翻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在凌鹰笔下,心中的淑女就在眼前,却没有了古人大胆追求的勇气。因为“我不敢轻率地打开,我怕读到这部伟大的经典最前面的那首诗,我怕那水鸟的鸣叫和那些来自某个古老的村庄的民间淑女那多情的歌谣击碎我那尖锐而又脆弱的爱情。” 然而,是什么造成了现代人的爱情比古人更多的彷徨犹豫和精神内压?“突然不见了那白色的水鸟和那些穿水红罗裙的民间淑女,这河洲竟静得出奇的空寂和静谧。而不远处的那些民工正在用一种很现代的机器往河里淘挖河沙卵石的声音此刻显得那样的尖锐和浑浊。”从这里,凌鹰似乎想告诉人们:正是那逐渐侵入的现代物质文明打破了爱情的最真最纯的状态。 批评界人士陈剑晖说,“散文的文化本体性要求散文作家不仅要以独到的眼光对历史文化进行重新审视描绘,并在这种审视描绘中创作性地构建民族文化性格,而且,散文的文化本体性还要求作家在视通万里,思接千载的同时,还要具备现实的情怀,要有一种强烈的文化批判性格。”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凌鹰做得非常到位。

凌鹰的一系列文化散文不仅触及到华夏几千年文化底蕴,而且还能从眼前所见所闻引发智者的哲学沉思;不仅拷问事物的渊源,而且还探索生命的终极价值和生死轮回命题。面对四亿多年前的大海给人类留下的褐红的碎片,凌鹰首先揭示其深厚的文化真义,“这些碎片所呈现出来的深沉的褐红,固然可以用地质学中有关石头所包容的矿物元素来诠释,但我觉得它们所承载的,更是一种文化元素。这种文化元素不仅将史前蛮荒的文明留存下来,而且还激活了我们对于现代文明的深度拷问。”(《古海的碎片》)穿越在这么一片“红石林”中,凌鹰是最忙碌的,他在不断进行理性探究的同时,还没忘记展开自己想象的翅膀,“而‘红石林’的祖先就是那座史前的大海,见证这座大海本来面目的,惟有我们当时还在树上跳来跳去的祖先。也许,我们的祖先曾经就在这片古老的大海的边缘采摘过种种我们无法知晓的野果。”这样奇妙有趣的联想的背后却是进化论的支撑,这样就使想象不会流于轻飘的异想天开,而使之具有了厚重的宇宙感。之后,还有一个小插曲,游历过程中看到一个电视剧剧组拍摄厮杀场面,凌鹰也能机智地抓住契机,巧妙联想,“这些虚拟的镜头,定然会让人们认知到,这片文化厚土,曾经经历过怎样野蛮的践踏与撕剥,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血腥捍卫和呵护,曾经飘荡过怎样的风雨与悲歌。”这是具有强大的历史沧桑感与民族责任感的深切呼喊。最后凌鹰让自己理性的目光搭上想象的航班,漂洋过海,直达死海。航程如此选定的原因,凌鹰这样告诉我们:“我的目光之所以能畅通无阻的抵达这座遥远的死海,是因为死海同样留给了世人一堆文化的碎片。”在这里,我最大的体会就是,随处可见凌鹰把想象思维与理性思维的完美融合一次次推向极致。这对于一个好的作家来说,是一种深远博大的境界,因为这要求他不仅要有科学家严肃谨慎的态度,还要有艺术家灵动飘逸的情思。

杜甫、柳宗元等文坛巨匠那种“所到之处皆爱诗歌抒怀”的嗜好让位于湘江河畔的长沙驿首先在中国的文化长廊里占得一席之位,如果说,“长沙驿站直接连接了了湘江的初唐景象和盛唐繁华”的话,那么,上个世纪50年代末,考古史上对光彩照人的釉下彩瓷发源地的探究结果,则把长沙的铜官窑在对历史整合中重新归位。到了清朝,湖南可以通达湖北、广西、贵州、广东、江西五个省地,湘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为“湖南境内的每一条驿道都与湘江有着紧密内在的勾连。因为,每一条驿道都通达长沙。通达长沙就等于通达湘江。”凌鹰用散文笔法给我们讲解了湘江江畔的文化和其重要历史地位之后,又开始给我们描摹与湘江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洞庭湖,探究“洞庭商帮”的发展演变,场面直接切换到现代的大都市上海,作为从“洞庭商帮的子嗣”而变为充满优越感的上海正宗市民,“他们到底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自己的家族历史,又有多少人想过他们的祖先曾经照亮过这片无边的泽国?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祖先从黄河长江汇聚洞庭、汇聚湘江的文化背影与商业背影,在很大程度上大写了洞庭与湘江文化的鼎盛与辉煌呢?” 浓郁的民族忧患意识和深沉的历史意识催人深省。

罗列历史材料容易,撰写历史教科书也容易,浮想联翩地写散文也不难,但用散文笔法来组织安排琐碎的历史资料,写得富有历史气息的同时又能写得典雅有致,让人读起来酣畅淋漓的同时还能感觉到作者一气呵成之态,那不是一般作者所能达到的标准。从这一点来说,湘江应该以有凌鹰这样的儿子而骄傲,他不仅对湘江的过去和未来如数家珍,还能用精湛的文字将湘江的容颜真相和精神品质呈现在人们面前。当然,这一切归功于“意识流”这一手法了,所有的生硬粗糙的材料竟能被意识调动安排得如此妥帖!妙哉!这是新散文的一种成功实践,彻底颠覆了散文界的传统写法。

面对着一条千年前的河流残骸,作者的思绪是怎样飞扬的呢?刚看到这一河流的时候,疑问便产生了:“那一千年前的激流是怎么渐渐地细瘦成现在的一泓清音呢?”当真正走进它时,自己脚下踩的竟然大多是石头而不是水,从而颠覆了自己对河流的的一贯认识。接着抬眼看去,河流两岸是两座大山,由大山的名字引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因为人类的存在,所有的传说才有了她无穷的生命力,是人类的想象在喂养着每一种传说,直到地老天荒。” (《对一条河流的狂想》)低头看看满河的千钧巨石,再抬头看看两面的山峰,想象着那像房子大的巨石从山上滚落,与流水发出轰隆巨响。由这一巨响,联想到科洛非最著名的交响乐《大峡谷》,居然发现了科洛非的一个巨大的音乐败笔,因为“在科洛非的《大峡谷》里,却没有这样一段石破天惊的乐章,却没有这样一种空前绝后的悲壮,而只是一种平庸的唯美和抒情”。凌鹰能如此发现前人所未发现的,说出世人所不敢说出的,这该需要一种怎样的才情和气魄?最后再一次望着一泓泓流水在石缝中艰难穿梭,想象到“这样的流水让我真有点怀疑她不是一泓流水,而是时光的眼泪”。睿智的凌鹰用这一绝妙的修辞巧妙地回答了最先的疑问。也许是想明白了这些,所以凌鹰才有了这样的大彻大悟:“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可我的内心,却在这个黄昏的河流里,渐渐地开始明亮。”(《对一条河流的狂想》)

同样地由一条河流引发的思考,同样地是靠丰富的联想在组织材料,但这一篇《对一条河流的狂想》和《湘江意识流》却有着很多不同。湘江因为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所以在面对它的时候,意识的流动遵循着历史的脉络,或者说和历史事件有着很大的关联,所以灵动飘逸的想象背后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意识。而《对一条河流的断想》所面对的却是一条缺乏历史记载、没有准确来龙去脉的河流,对于它的思考就完全靠作者的才情了。从河流—山峰—音乐—河流,想象丰富狂放,却收放自如,并不显得杂乱无章,这正是凌鹰文化散文的功力所在。

四 对艺术的狂热迷恋

世界上的任何两种艺术形式在本质上都是相通的,都是用自己独特的感触去表达自己内心对主观和客观世界的深切体验,只是使用的工具不同罢了。对于文学和绘画来说,更是如此。文学家用文字来说话,画家用色彩和线条来表意。对于凌鹰来说,家乡是养育自己的沃土,更是让自己精神放飞的家园,那里的一草一木皆含诗情,那里的一山一水皆能有所感悟,那里的父老乡亲皆能牵动自己的神经。带着这一方热土的炽爱,凌鹰把这一切都揽于笔下,精彩捧出,他是乡土文学当之无愧的的优秀代表。而远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哈兹福德小镇,有一位从步入画坛起就矢志不渝地坚守自己的怀乡写实风格的画家安德鲁·怀斯,他饱含感伤而浓郁的乡情用画笔把村庄内的一草一木、亲人好友推向了世界,引起了美国乃至整个世界的轰动。我们了解两人在艺术实质上的相通之处,就不难理解凌鹰何以说“没有乡愁的人是不适合读怀斯的画的”,因为他们在怀乡这一点上有着高度一致的共鸣。

等凌鹰渐渐走进怀斯的村庄,越发对怀斯老人产生了敬仰和膜拜。“这个80多岁的老人的步态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它们舒缓轻盈而又漫不经心,显得矫健而又自信。”通过这些富有感情的叙述,我们分明看到了一个终生固守着自己的乡村的艺术大师对故土矢志不渝的热爱,外界的干扰和诱惑在他面前丝毫不起作用,怀斯老人的那种旷达潇洒的人生风采跃然纸上。

列夫·托尔斯泰在《艺术论》中反复谈到,衡量一部作品是真正的艺术,还是艺术的赝品,关健就在于艺术的感染力。感染力强,就是真品,否则,就是赝品。对于怀斯的名画《1946年的冬天》不知道感染了世界多少驻足在画前的男女老少。但是,对于怀斯,凌鹰体会得更是刻骨铭心,因为他和怀斯有着共同的丧父经历。就如没有失恋过的人,永远不能真正体会到贾宝玉痛失林妹妹的那种万念俱失的切肤之痛;没有过寄人篱下日子的人,永远不能真正理解林妹妹何以在贾府里暗自垂泪。看了怀斯的另一幅名画《克丽斯蒂娜的世界》,内心被深深地震动,但再读一下凌鹰对画面的解读,忧伤痛苦更加一重,那种深深的忧伤、悲痛,令稍有怜悯之心的人都不忍再读。正是由于“散文是与人的心性记忆力最近的一种文体”,凌鹰有着怀斯那样的始终不渝、固守精神家园的特质,所以才能对怀斯的画有种伯牙子期式的知音解读。如若让他们两位互换工具,让怀斯用散文去抒写乡土乡情,让凌鹰用画面去展示家乡的一草一木亲人邻友,或许能相得益彰也未可知。

对于祁剧这一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地方剧种,它的魅力可以通过凌鹰的笔端读得出来。左宗棠竟然能在血雨腥风的战火中,一直把祁剧戏班带在身边。“在那个奄奄一息的朝代,一曲祁剧的声腔居然喂养了一支军队的精神,撑起了一支军队的士气!”(《祁剧》)对于具有璀璨历史的祁剧艺术,作者小时候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那个时候,家乡小镇一家剧院唱祁剧《嫦娥奔月》,整个剧院座无虚席。家家还以祁剧祝寿为荣,到如今,用祁剧祝寿的情景只成了作者记忆的碎片,连以唱祁剧闻名乡里的表姐也“只是在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唱一段祁剧,似乎是对已然陌生的祁剧一点一点的重温,又似乎是对渐行渐远的祁剧一种徒劳的挽留”。(《祁剧》) 在作品的结尾部分有这么两句发问:“人们为什么要像厌弃村庄和农田一样厌弃祁剧呢?人们又为什么不可以像厌弃村庄和农田一样厌弃祁剧呢?” 这样的追问,到底是凌鹰怀揣历史,替祁剧鸣不平,还是心系当下,为今人抛弃传统而追随时尚的客观指认呢?等看到最后一句“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是否还会想到左宗棠?想到那个终身酷爱祁剧的湖湘子弟?如果想到了,我们不妨向他打听一下,天山脚下还有祁剧吗?” 我们不禁松了口气,原来虚惊一场,幽默的凌鹰虚晃一招、故设陷阱,迷惑人的思路。对历史的忧患意识,对拯救优秀传统文化的艺术情怀,是我们人道主义作家必不可少的素质之一,至真至纯至诚的凌鹰怎么能缺失呢?

不同的地域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俗文化,而从小浸染其中的作家难免就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如果仅从风土人情来看,毫无疑问,凌鹰是具有鲜明湖湘特色的作家;如果仅看前几辑的话,我们不妨把凌鹰当做“婉约派”散文家,因为他善用长句、多用修辞、清丽的文字背后多含忧郁感伤之情;如果,仅仅看他那些文化散文的话,又觉得凌鹰又有“豪放”之风,面对残留的文化轨迹,忧患历史的同时,凌鹰又总能以无人能比的气魄在其中找出现状的亮色来,给人一种希望。细细想来,好像没一个概念能完整准确地概括凌鹰的全部散文了,但又想到,把作家定位那么准确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能写出好作品,能陶冶情操,催人深思,就是个优秀的作家。总览这部散文集,凌鹰的散文,诗意十足的表层下是渊博夯实的学识根基,远看犹如清清流水顺势而下,从远古缓缓流淌至今,所经之处,鱼儿在自由自在地游动,庄稼在滋滋生长,村妇在哼歌劳作。而清水过后,再去细看,却是别有洞天,那旷达清幽之处,正是凌鹰的散文引人仰天深思之境。

[1]凌鹰.放牧流水[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

[2]沈以贞.中国当代散文艺术演变史[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0.

[3]陈剑晖.中国现当代散文的诗学建构[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4.

[4]苏珊·朗格.艺术问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

[5]雷达.雷达散文·后记[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

(责任编校:王晚霞)

Clean Water Overflow W ith Passion——On Ling Eagle "Grazing Flow" Characteristics of Prose

XUE Xiang-li
(Sh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Shanxi 710062,China)

Ling Ying show an increase to the pure natural local nostalgia map for us, and interpreted as the lotus blossom, and all the affection of reincarnation in his essay "grazing flow".He leaned over arbitrary sway of art pieces but also little reason for the

brilliant glow ing. From his art these tiny streams, we can always feel deep rich Ling Ying True Love, and his broad broad human

bosom.

"grazing water";nostalgia;fam ily;culture;art

I207

A

1673-2219(2010)09-0045-04

2010-06-18

薛向丽(1981-),女,河南洛阳人,陕西师范大学2008级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作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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