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虫类中药在股骨头缺血性坏死治疗中的应用

杜 炯 詹红生 石印玉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200021）

浅谈虫类中药在股骨头缺血性坏死治疗中的应用

杜 炯 詹红生 石印玉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200021）

股骨头缺血性坏死；虫类中药；中医药疗法

股骨头缺血性坏死是常见的髋关节疾患，主要症状是髋关节固定性疼痛、关节活动功能受限，跛行及下肢肌肉萎缩等，其发病原因复杂，起病慢、病程长、致残率高，是骨科疾病中的难治顽症之一。在治疗方面，祖国医学具有丰富的理论和经验。本文着重论述虫类药物在该病治疗中的应用，并对其治疗机理作一研讨。

1 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的病因病机

1.1 中医古籍对本病的认识 《灵枢•五变》云：“人之有常病也，亦固其骨节皮肤，腠理之不坚固者。邪之所舍也，故常为病”。认为正气虚弱，正不胜邪，易为外邪所侵。《素问•脉要精微论》云：“曲身不能，行则偻附，筋将惫矣，不能久立，行则久立，行则振掉，骨将惫矣”，说明筋骨的强弱与肝肾精血的亏虚与否密切相关。《素问•痹症》曰：“故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肾”。《赤水玄珠》谓：“膏梁之人，久服汤药，醉以入房，损其真气，则肾气热而腰脊痛不能举，久则髓减骨枯，发为骨瘦”。《难经》云：“足少阴气绝，即为骨枯”。这些观点都认为肾为本病的重要发病素。肾气热则水不能胜火，阴不潜阳导致肾阴亏虚以致骨痿，肾中精气不足不能濡养骨髓而致骨痹。《难经》曰：“气主煦之，血主濡之”。《素问•五脏生成篇》指出：“足受血而能步”，说明筋骨关节的功能活动有赖于气血的濡养。后天失养，气血不足是导致本病的重要原因之一。《素问•举痛论》曰：“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素问•太阴阳明论》云：“伤于湿者下受之”，说明寒湿之邪阻滞气血运行，不通则痛，发为本病。《素问•宣明五气篇》曰：“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强调了长期劳损为该病致病因素之一。综上，古代医家认为，肾精亏虚，气血不足，筋骨失养或寒湿凝结阻滞气血，不通则痛，或慢性劳损可致发为本病。

1.2 当代医家对本病病因病机的认识 随着中医药事业的不断发展，当代医家对本病有了更全面更系统的认识。罗氏[1]认为先天不足，后天失养，肝肾不足是致病的内因。徐氏[2]等指出血瘀是本病的重要致病因素，而往往气滞又是血瘀的成因之一，因此，气滞血瘀可致肌肉筋骨失于温煦濡养，最终致病。丁氏[3]以祖国医学的整体观点和辨证观为指导，提出了“瘀、虚、痰”为发病根本的观点。许氏[4]认为该病发病机制为脾肾亏虚，跌打损伤。阎氏[5]认为肾精亏虚，长期过劳为本病发病的基础。笔者认识INFH本证为肾气不足、气血虚少，标证又以淤阻脉络，筋骨失养为主，病机分型为痹痛类、淤血类、痰浊类。

2 虫类药的药理作用

虫类入药之用，最早见载《神农本草经》，共28种。汉朝张仲景应用虫类药物治疗内、妇科诸证，疗效甚佳，首创抵挡汤（丸）、大黄 虫丸、鳖甲煎丸等方，开辟了治疗用方的新天地。唐容川在《本草问答》中说：“动物之攻利，尤甚于植物，以其动物之本性能行，而又具有攻性”。即虫类药物，有行走攻窜，用以通达经络、疏逐搜剔，辅以草本植物类所不逮。分析各种虫类药物的特性，“地龙其性寒下行……治疾而通经络也。”全蝎“治诸风隐疹及中风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蜈蚣，走窜最速，内而脏腑，外而经络，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穿山甲善窜，专能行散、通经络、达病所”。“ 虫疗折伤淤血。”近代叶天士对虫类药有更新的认识，他的“久病入络”、“久痛入络”之学说，谓：“久则邪正混处其间，草本不能见效，当虫蚁疏逐，以搜剔络中混处之邪”。所以叶氏善用虫类药治疗痹证，认为“全蝎、蜈蚣为治顽痹之要药”。朱良春认为用虫类药“因使用剂量不同，其作用也有差异，甚至增大时则可以起镇静、抑制作用，如全蝎用到一定量都有镇静、镇痛作用，如用小剂量加于补益药中则往往有利于麻痹、痿痪之恢复。”

许多缺血性股骨头坏死引起的髋关节周围疼痛，其基本病理改变为相关组织水肿，炎细胞浸润，肌肉灶性缺血，组织胺、K+、H+等致痛致炎物质浓度升高，渗透压改变，组织代谢障碍，血管神经紊乱，微循环障碍。而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虫类药物搜风、祛淤、攻毒三大功效，对于消除组织水肿，抑制炎细胞浸润，改善肌肉性缺血，降低致痛、致炎物质的浓度，恢复组织的正常代谢和血液循环有重要作用，其中僵蚕、全蝎、蜈蚣、地龙、 虫、含有多种氨基酸及生物活性物质，大多具有镇痛、镇静、抑制或兴奋骨骼肌、平滑肌、解痉抗炎等作用，其中地龙（含蚯蚓素、蚯蚓毒素等）还有一定的抗组胺作用。对于应用于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的治疗，具有较好的优化协同作用。

3 临床应用

该病的中草药治疗离不开虫类药物的君、臣、佐、使，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的辨证分型有痹痛、瘀血、痰浊以及肝肾不足四方面。虫类药物的运用多用于前二型的辨证施治。其给药途径有内服、外治二方面，方法有复方、单方、验方、丸、散等。例举如下：

朱蜀云[6]用活血生骨片治疗30例创伤性AN-FH，证属瘀血阻络者药用自然铜、血竭、 虫、穿山甲、百草霜、川芎、丹参、赤芍、黄芪、当归、石菖蒲、甘草各等分。加工成糖衣片，每片0.3g，每次服3～4.5g，每日服3次，3月为1疗程，治疗期间配合功能锻练、避免负重，评价临床症状、功能疗效总有效率73.33%，X线疗效观察总有效率为70%。

王氏[7]采用滋补肝肾，化瘀通络，强筋健骨的方法，外贴麝香风油膏(龟板胶、玄参、 虫等)，内服龙虎将军丸(地黄、阿胶、黄柏等)。治疗66例，治愈率70%以上，有效率95.6%。

顾某[8]配制缀骨散(水蛭、地龙、丹参、红花、当归、川芎等)，治疗156例，早期患者18例，均治愈；中期79例，治愈27例，显效43例，有效9例；晚期59例，痊愈12例，显效26例，有效14例，无效7例。

高辉[9]认为ANFH属瘀血范畴，旨在“通其经络，调其气血”，以活血化瘀为主，用补蚀散(桃仁、莪术、水蛭、牛膝、鸡血藤、大黄各等量，研磨装袋)外敷患髋处，3d换药1次，3个月为1疗程，治疗患者120例156髋，优良率84%。

赵万军[10]等比较了补肾植物药(右归饮)和动物药(鹿马片：鹿角片5g，海马3g)对激素诱导的股骨头坏死的防治效果，表明温补肾阳的中药能预防激素性股骨头坏死，且动物药疗效优于植物药。

潘泽[11]等用复方健骨胶囊(蝉蜕、蜈蚣、乳香、没药等)发现复方健骨胶囊可增加股骨颈部矿物质含量，降低模型家兔的全血粘度，促进钙磷的吸收和代谢，加速股骨头坏死部及骨折部骨胶原的形成和钙化，降低血液粘度，促进凝血块的吸收和组织肿胀的消退，从而改善缺血股骨头的血运，促进其再生和修复。

笔者[12]曾以祛湿长骨片(温胆汤+ 虫、自然铜、骨碎补)加阴长散(珍珠粉、蚂蚁、炙猴骨)组成的诸氏复骨丸灌服动物模型，结果显示用药后能恢复骨细胞分泌胶原的合成作用，从而减少和预防骨细胞的死亡和骨量的丢失。

我科在开展股骨头坏死的专科治疗中，根据患者的临床表现情况，分为急性期和稳定期。通常急性期的患者表现为痛、肿、重，我们往往多用全蝎、蜈蚣、 虫这3种虫类，制粉剂，等分，吞服。稳定期的患者表现为酸、胀、滞，我们往往用水蛭、地龙配合其它补益肝肾的药物治疗，往往每有斩获。

4 典型病例

彭某某，女，45岁，双侧股骨头坏死半年余，曾有激素服用史。服用消炎止痛类药物，效不显。前来我处门诊求治。视舌苔薄白，稍腻，边有淤斑。脉弦滑。予全蝎粉、蜈蚣粉、 虫粉、三七粉、鹿角粉各等分，每日饭后2次，一次1.5g。一周后告知，痛已大减，遂效不更方，再进一周。痛已消，然感觉双侧髋部微酸，配以补肾活血药物巩固。随访一年疼痛未作。

5 体会

虫类有毒中药疗效虽然高，但因其毒性大，临床报道屡见不鲜，赵鹏俊介绍口服蜈蚣粉致急性肾功能衰竭死亡1例[13]，为扬长避短，运用时应注意如下几点：①根据特点，合理配伍。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中指出“凡虫蚁皆攻，无血者走气，有血者走血，飞者升，地行者降”。根据虫类飞升走降的特点，如蜣螂、蝉蜕、僵蚕、露蜂房等，其性升，善飞而上行，在天为阳，其性升。对邪行经络，不拘一处，以及病在上半身者用之较宜。地龙、水蛭、蜈蚣、穿山甲、鳖甲等，皆爬行蠕动，在地为阴，其性降。对邪在阴分，瘀血凝结，以及病在下半身者用之较宜。如姚亦陶曰：“久则血伤入络，辄仗蠕动之物，松动病根。”虫类有毒药多性猛悍，易化燥伤血，应适当配以养血滋阴之品，牵制其偏性，并起协同作用。②注意用法。这类药物入汤剂加热易破坏其生物活性，易低温炙焙或微炒研粉用或装入胶囊服，同时可减轻某些药物对消化道的刺激。

总之，虫类药在骨伤科中之应用，历史悠久，疗效肯定。然方法颇多，用之证候各异，临证须辨寒热虚实，选药须切合证机，灵活加减，同时在应用时还要注意对其进行炮制加工、掌握其用量、服法，这样既可充分发挥其药效，又能制约其毒性，发挥出其最佳疗效而使其“用之不殆”。

文献参考

[1] 罗元方.中医治疗股骨头软骨炎14例疗效分析[J].中国骨伤,1992,5(1):12.

[2] 徐传毅.从“瘀血”理论辨识股骨头坏死[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02, 8(5):18.

[3] 王峰.丁锷教授诊治股骨头坏死学术经验[J].安徽中医学院学报,1999, 18(5):47.

[4] 许书亮.股骨头无菌性坏死的辨证分型与治疗[J].中国中医骨伤科杂志, 1991,7(3):17.

[5] 阎贵旺.活络骨化丸治疗股骨头无菌性坏死27例[J].辽宁中医杂志,1990, (3):21.

[6] 朱蜀云.活血生骨片治疗创伤性股骨头坏死30例[J].北京中医,1999, (4):39.

[7] 王全喜,王东刚,王东海.外敷内服中药治疗股骨头无菌缺血性坏死66例[J].河北中医,1994,2:8.

[8] 顾铁城.缀骨散对于股骨头坏死的疗效观察[J].中国骨伤,1993,6(5):27.

[9] 高辉.补蚀散治疗股骨头缺血性坏死临床研究[J].中医正骨,2001,13 (10):10.

[10] 赵万军,肖鲁伟,童培建,等.右归饮‘鹿马片对激素诱导的兔股骨头坏死血浆雌二醇、睾酮的影响及疗效观察[J].中医正骨,2000,12(1):3-5.

[11] 潘泽,邵会师,张兴志,等.复方健骨胶囊对兔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的修复[J].白求恩医科大学学报,1998,24(11):89-90

[12] 杜炯,崔明,李明祚,等.诸氏复骨丸治疗激素性股骨缺血性坏死的组织学实验研究[J].中医正骨,1999,11(8):25-26

[13] 赵鹏俊.口服蜈蚣粉致急性肾功能衰竭死亡1例[J].中国中医药杂志,1998,(2):117.

10.3969/j.issn.1672-2779.2010.24.001

1672-2779（2010）-24-0001-02

2010-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