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抗婚”与“鸣凤之死”——《红楼梦》与《家》逼婚情节之比较研究

2011-03-19 17:04刘二辉
关键词:鸣凤婢女鸳鸯

刘二辉,胡 辉

(1.广西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 530004;2.喀什师范学院人文系,新疆喀什 844006)

“鸳鸯抗婚”与“鸣凤之死”
——《红楼梦》与《家》逼婚情节之比较研究

刘二辉1,胡 辉2

(1.广西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 530004;2.喀什师范学院人文系,新疆喀什 844006)

在《红楼梦》和《家》两部小说中,“鸳鸯抗婚”和“鸣凤之死”这两个情节有相似之处——强权逼婚,以悲剧结尾。作为现实主义杰作的两部小说塑造了鸳鸯和鸣凤这两个大家族中的婢女形象。鸳鸯遭遇的逼婚源自于家族内部的“自杀自灭”,鸣凤承受的逼婚压力则直指礼教吃人的罪恶;鸳鸯借助贾母的庇护实现了抗婚成功,鸣凤则以投湖自杀终结了逼婚阴谋;鸳鸯抗婚是一曲女奴悲歌,承载着“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文本意蕴;鸣凤之死是一幕爱情悲剧,也成就了青年觉醒的文本主题。

《红楼梦》;《家》;逼婚情节;鸳鸯;鸣凤

鸳鸯是《红楼梦》中贾母身边的贴身丫头,鸣凤是巴金小说《家》中高公馆里的一个普通婢女,同处底层的身份地位,不同的性格特征,相似的命运遭遇,殊途同归的结局——“鸳鸯抗婚”和“鸣凤之死”是两部作品的经典情节。基于两部作品及情节的相似性,运用比较研究方法,从不同角度研究两个文本“逼婚-抗婚”情节的异同,更能深刻地体会经典作品的共同特征及深刻意蕴。

一、两个文本和情节的相似性分析

(一)现实主义的杰作——文本思想与结构上的相似性

《红楼梦》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为主要背景,以贾宝玉、林黛玉爱情悲剧为主线,着重描写贾、宁二府由盛到衰的过程,全面反映了封建社会末世的人性世态及种种无法调和的矛盾。它以高度的思想性和卓越的艺术成就,成为中国古代现实主义长篇小说的最高峰。巴金的《家》通过“五四”运动之后,成都地区一个封建大家庭走向崩溃的故事,揭露了封建专制制度的罪恶,撕开了在温情关系掩盖下的大家庭的勾心斗角,同时也描写了新思潮唤醒的一代青年的觉醒和反抗,宣告了封建大家庭必然崩溃的命运。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优秀的现实主义杰作之一。

通过封建大家庭的盛衰和众多人物命运的坎坷变迁,反映社会的剧烈变化,思想性和艺术性达到高度统一,宏大叙事与复杂结构的良好把握,都是这两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存在的相似之处,有评论认为:“《家》在结构艺术上借鉴《红楼梦》的写法,以觉慧和鸣凤的恋爱和觉新与瑞珏、梅芬之间的纠葛作为情节发展主线,全面交织展示了高公馆的衰亡过程。”[1]从更高的层面上来把握,两部作品呈现的是人性、人生悲剧,爱情、婚姻悲剧,社会、时代悲剧等等的有机统一,两部小说都具有史诗性的共同特征。

(二)大家庭里的好丫头——鸳鸯与鸣凤角色的相似性

《红楼梦》塑造了数以百计不同性格、不同地位的女性角色,“鸳鸯”是其中的一个,她是侍奉贾母的丫头,是一个“家生子”,所谓“家生子”是“古代汉族对世代为奴者所生子(女)的称谓。……家生子与一般奴仆地位不同,其婚姻皆由家主指配,所生子女属家主所有”[2]。“家生子”之地位低下可见一斑,他们注定一出生就要在主人家作奴,如同主人的私有财产一般。但鸳鸯跟普通的“家生子”又不尽相同,在《红楼梦》众多的丫鬟中,她的地位和重要性也非同一般,第39回中对鸳鸯有一个侧面描写,就是李纨对她的评价:“比如老太太屋里,要没那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现在她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她一个人的话。老太太那些穿戴的,别人不记得,她都记得,要不是她经管着,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那孩子心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好话儿,还倒不依势欺人的。”①参见: 曹雪芹, 高鹗. 红楼梦[M]. 西安: 三秦出版社, 2006. 本文论及该小说内容, 均出自同一版本, 不再一一注出.鸳鸯敢于反驳贾母,却深得信任。我们看到她做事认真尽责,心地善良公道,深受众人好评。

在小说第71回“鸳鸯女无意遇鸳鸯”一段,司棋和表弟潘又安幽会,被鸳鸯无意中撞见,司棋十分羞愧、惊恐。鸳鸯却不仅不去告发、邀赏,反而劝慰司棋安心养病,别因此糟蹋了身体,这里也可看到鸳鸯的善良和同情心。

在第40回中,先是联合王熙凤安排刘姥姥饭前说出“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逗引众人大笑。随后又在“金鸳鸯三宣牙牌今”一节中串通凤姐捉弄刘姥姥,显示了鸳鸯机智、聪慧的一面。

“鸣凤”是巴金在《家》中塑造的一个婢女形象,她出身贫苦,九岁时失去母亲,被“一个面貌凶恶的中年妇女”领走,送到高公馆里做了婢女。“听命令,做苦事,流眼泪,吃打骂”成为她“平凡生活中的点缀”。在作品第2章,16岁的鸣凤一出场就显得生动天真,惹人喜爱。“脑后垂着一根发辫,一件蓝布棉袄裹着她的苗条的身子。瓜子形的脸庞也还丰润,在她带笑说话的时候,脸颊上现出两个酒窝。她闪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天真地看他们。”②参见: 巴金. 家[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 本文论及该小说内容, 均出自同一版本, 不再一一注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鸣凤看自己“灵魂的一隅”,在高家的七年里“流眼泪和吃打骂已经成了她的平凡生活里的点缀”。她已经包容了难以忍受的一切。在觉慧头脑中时常浮现“美丽的脸上总是带着那样的表情:顺受的,毫不抱怨,毫不诉苦的”。殊不知作为一个婢女,鸣凤只能如此而不能选择,被迫接受这一切,我们不能不同情她、怜悯她。想来丫头的命运都是一样的,只是鸣凤心中有觉慧这颗“救星”,辛苦的生活也能活得平实淡然。

鸳鸯和鸣凤这两位出身卑微的婢女,美丽又善良,平日里细碎短长,照顾主子的生活起居,两个角色本身就十分相像。两人的名字也值得玩味,有红学研究者指出:“‘鸳鸯’取自《诗经·小雅》‘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对贾母尽职尽责,所以曹雪芹取《诗经》‘君子’之喻。”[3]所谓“鸳鸯不独宿之鸟,然不妄耦,故以名”[4]。更能表达曹氏所寄予之深意,鸳鸯人如其名,她不追求虚名富贵,所重视的自然与俗人不同。“鸣凤”之名大抵出自《诗经·大雅》“凤凰鸣矣,于彼高冈”之句,只是那里的“凤鸣”更多的是吉祥、欢乐,而这里则是悲伤、哀鸣。中国人视为祥瑞的两种物象在两部作品中不约而同地被赋予了新的含义,两个纯洁善良的婢女在人生遭遇上有更大的相似性,那就是两个著名的故事情节——“鸳鸯抗婚”和“鸣凤之死”。

(三)“质本洁来还洁去”——“鸳鸯抗婚”和“鸣凤之死”的相似性

“鸳鸯抗婚”的情节出现在《红楼梦》第46回“鸳鸯女誓绝鸳鸯偶”。大老爷贾赦看中了她,定要娶她为妾,邢夫人还亲自充当说客。这桩婚事,按照寻常人看来是改变自己处境,跻身主子行列的难得机会,但在鸳鸯看来却是万难从命。“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先是邢夫人的“美意利诱”,接着是嫂子的“好话报喜”,继而是哥哥的“苦口婆心”……经过一番周折之后,鸳鸯始终不肯应允,越来越坚定。最后贾赦逼得紧了,鸳鸯便在老太太面前表示了死难从命的决心,“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最终贾赦的“美梦”破灭了,鸳鸯的抗婚成功了,但是,正如贾赦所威胁的那样,在《红楼梦》后40回有“鸳鸯女殉主登太虚”,贾母死后,鸳鸯上吊自杀。通过抗婚情节,我们感受到她的一身凛然正气,显示了即使身为丫头,她的人格品行也是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富贵不淫。

“鸣凤之死”的直接原因也是家庭逼婚。60岁的冯乐山接受高老太爷安排的年轻姨太太,鸣凤不幸被选中。她深知这是一条黑暗的不归路,只有苦苦哀求大太太周氏帮她取消这门婚事,她跪在周氏面前痛哭失声“太太,我只求你不要送我出去……我宁愿受冻挨饿……我不情愿给人家做小……太太,可怜我,我年纪轻……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不要把我送到冯家去。……我怕,我怕过那种日子。……太太,请你发点慈悲,可怜可怜我罢……太太,我不能去啊!”

这番感天动地的泣血哭诉丝毫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当她感到绝望时她决定求助于觉慧。来到觉慧的窗前,看见他正奋笔疾书,又不忍心打扰他。在极度的精神压抑下等了两天才见到了觉慧,也只是说“我想看看你……三少爷,我想跟你说两句话……”但最终,三少爷也未从鸣凤的异样表现中读出什么信息,鸣凤在孤独无助的情况下,举身投向了冰冷的湖水,抗争来自封建礼教强加的凌辱。“我宁死也不给那个老头子做小老婆”,鸣凤以死来抗拒逼婚的屈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在两部小说的逼婚情节上,鸳鸯和鸣凤通过不同的渠道保全了自身的清白,“质本洁来还洁去”,两个善良的婢女,纯洁而刚烈,面对凌辱的义勇和坚强,留给我们无尽的遐想,古来女子的命运多半是一曲悲歌,鸳鸯和鸣凤两个聪慧可人的形象在中国文学的女性画廊里独具特色,两个“逼婚-抗婚”的故事也因为成功而一再被演绎。

二、两部小说“逼婚-抗婚”情节的差别研究

除了文本、人物、情节的相似性之外,情节设置的明显差别展现了不同的内在意蕴。

(一)“自杀自灭”与礼教吃人——逼婚压力来源不同

鸳鸯遭遇的逼婚,来自大老爷贾赦,他是荣国公贾源的嫡孙,荣国府官爵的袭承者,贾母的长子,在荣国府居长房之位。贾赦理应担负起振兴家业的重任,可他却安富尊荣,一味玩乐,不务正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更不用说对子孙加以教育和管束了。探春曾经有清醒的论断“可知这样大族人家……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通过一个小小情节透视出大家族的败灭之由,和文本主题高度一致。

鸣凤的逼婚压力直接来源是大太太周氏,不过周氏显然只是代言人,她身后是高老太爷,再后面是冯乐山为代表的所谓“孔教会的重要分子”。鸣凤是作为“玩物”被送给冯乐山的,所以鸣凤死了还有婉儿代替,“玩物”在大家庭里是不缺乏的,“礼尚往来”的路数更不可或缺,这是“礼教”的根本原则。在那个时代他的背后还有多少这样的“老混蛋”,还有多少这样的罪恶勾当,我们可以想象,冯乐山、高老太爷们就是封建礼教的代表。《家》的逼婚情节是礼教吃人的生动体现,其批判的锋芒也正在于此。

(二)命在主子与宁为玉碎——逼婚未成的原因不同

鸳鸯最后来到贾母面前,一边哭诉一边拿出准备好的剪子要铰发为尼,誓不从命。贾母恼羞成怒,将贾赦、王夫人等大骂一顿,最终解救鸳鸯于水火之中。可以说,鸳鸯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主子手中,贾母可以挽救她,也可能一放手便任由其生死。抗婚成功表面上转危为安,但所谓“草灰埋线”也存在深深的隐忧。因此在后40回贾母一死,鸳鸯便只有悬梁追随,似乎别无他途。

历来有关鸳鸯的评论主要集中在两大方面,其一是“鸳鸯抗婚”这一情节,以及从中透射出的人物性格;其二是“鸳鸯之死”的情节和意蕴。鸣凤的抗婚和“鸣凤之死”是合而为一的,鸣凤“举身赴清池”保全名节,实现抗婚的意志,终结一条生命,却留下了无尽的悲哀。从表面看,鸳鸯是幸运的,还有主子——贾母为她撑起一把保护伞;鸣凤是悲哀的,她唯一的“救星”——觉慧在关键时刻并没有能够拉她一把。但从深层次分析,鸣凤没有如鸳鸯那样向“救星”哭诉,她只是在徘徊犹豫中试探了一下觉慧。有人说鸣凤是想到“觉慧有他的前途……她不能拉住,她不能够妨碍他,她应该放弃他,他的存在比她更重要……”[5]以此来说明鸣凤的伟大。我认为这种分析并不恰切,鸣凤终究是婢女,内心的自我认定决定了她难以向少爷提出过多要求,觉慧的爱慕只是给她一种恩赐和温暖,但她从未奢求什么。鸣凤是清醒的,她深知觉慧的力量不足以挽救一个婢女的命运,因此不愿意做无谓的努力,只有愤然投身湖水,做最决断的了结。事实也是如此,即使觉慧得知真相,他也不能改变这一切,更准确地说,他甚至不敢、不愿去竭力改变这一切,这是小资产阶级的致命弱点。鸣凤体会到“救星”难以救自己,自己只有死而没有生路,所以才在痛苦中选择主动赴死。

(三)女奴悲音与爱的悲剧——逼婚情节的深层意义

“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红楼梦》演绎了一曲感人至深的女性悲歌。那么以鸳鸯、晴雯、司棋等为代表的丫鬟命运则是这首曲子中一段别样的女奴悲音:瑞珠是触柱自戕,金钏是投井自沉,司棋是撞墙自裁,晴雯是病死家中……《红楼梦》展示了不同层次女性群体的悲剧,而女奴是最底层、最弱势的一部分。社会的黑暗、家族的斗争、家长的荒淫都损害到她们,她们在夹缝中生存,在血泪中呻吟。鸳鸯是一个“家生女”,注定是永远不能获得人身自由的奴隶。从父母起都是贾府的奴隶,哥嫂奴性十足,恨不得把这妹子立即献给主子,以取得“舅爷”的地位。鸳鸯看透了像他们这种“家生”奴隶决逃不脱世世代代受人奴役、供人淫乱的命运,却无力改变,只能将自己偷生的时限暂系于贾母身上了。贾母命终,她便把“那年铰的一绺头发,揣在怀里”,悬梁自尽了,可见追随“殉主”是她唯一的出路。宝玉感慨说:“实在天地间的灵气,独钟在这些女子身上了!她算得了死所。”生而为奴,为奴而死,真可谓一曲女奴悲歌!

鸣凤文雅而使人感伤,是小说中最令人喜爱的人物,她的爱与死的故事也是小说中最令人难忘的情节[6]。爱是鸣凤生命中最温暖的感情,她爱着觉慧,由感激而生爱;觉慧也爱着她,有怜惜而成爱。忙碌之余每每想到鸣凤“他(觉慧)的心就变得非常柔和”,因为他感觉到大公馆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爱他的;鸣凤也因为觉慧的爱而更加坚忍,任何痛苦都可以吞下,直到投湖之前还叫着“三少爷,觉慧”。少爷和婢女的爱情顶着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难能可贵,但两者显然并不对等。觉慧在投身自己事业的时候就会暂时忘记了鸣凤,鸣凤死后的第二天,觉慧想到鸣凤时心还是为之一颤,但“这并不是说他一定要拉住鸣凤”,“事实上经过了一夜的思索之后,他准备把那个少女放弃了。”做出这个决定虽然痛苦,但他有自己的理由——“有进步思想的年轻人的献身热诚和小资产阶级的自尊心”。不过在确切知道鸣凤的死讯后,觉慧反而无法接受,继而追悔莫及。有人用“三条人命,觉慧出走”来概括《家》的核心内容,可以说鸣凤之死是导致觉慧出走的直接诱因之一,促成了青年觉醒的主题,也承载了爱情悲剧内涵。我们可以说这个爱情悲剧和鸣凤的徘徊犹豫有关,和觉慧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有关,但最终原因都指向那“一堵不能推倒的墙”——封建礼教。鸣凤以死捍卫了自己的清白和对爱情的忠贞,是对封建礼教的愤怒控诉。

三、结 语

《红楼梦》和《家》两部年代相隔百余年的作品,在一个丫头的命运遭遇上,出现了惊人相似的设置。厚古薄今者总是断定后人有意模仿前人,这是没有十足证据的妄断。事实上,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是文艺创作的通行规律。曹雪芹的创作离不开他从“锦衣玉食”到“举家食粥”的生活体验和坎坷剧变,巴金的创作也得益于早年家庭生活的深刻记忆。巴金的好友黄裳指出“我并不想拿《家》和《红楼梦》对比,不过我觉得两者的产生过程确有某种程度的近似。巴金如果没有他最初19年的生活,没有那些他所深爱、深知的亲人,没有使他坐卧不安宁的激情,那么《家》的产生是不可能的”[7]。这就是两部作品具有某种相似性的客观原因。显然曹雪芹和巴金主观上都对女性带有更多的人文关怀。

鸳鸯眠并,凤凰和鸣,本是中国人心中最美的婚姻爱情图景。但小说中的鸳鸯和鸣凤却遭遇了“逼婚”的处境,鸳鸯单飞,凤凰空鸣,好梦难成,我们禁不住为两个女性的死而扼腕。“在任何社会中,女人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通解放的天然尺度……社会的进步可以用女性的社会地位来准确地衡量。”[8]通过《红楼梦》和《家》对女性命运的生动描摹,我们看到了封建礼教的吃人本质。从“鸳鸯抗婚”到“鸣凤之死”,时过百余年,封建大家庭的污秽并未被时代洪流冲刷干净,反而变本加厉。然而觉醒的婢女也开始争取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再一味寄希望于主子。鸣凤毅然赴死相比鸳鸯是一种更伟大的抗争——哪怕是死路也要自己选择,而不是求助于主子、被动等待。然而悲剧的结局告诉读者,黑夜里没有道路可走,哪怕是黎明之前。

[1] 钱理群, 吴福辉, 温儒敏.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 上海: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1987: 285.

[2] 叶大兵, 乌丙安. 中国风俗辞典[M].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0: 594.

[3] 李志奇, 李小霞. 《红楼梦》中人名的冗余文化信息与欠额翻译[J]. 红楼梦学刊, 2008, (3): 285-301.

[4] 佚名氏. 读《红楼梦》随笔[C] // 郭豫适. 红楼梦研究文选. 上海: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8: 113.

[5] 代晓冬. 血泪控诉深沉咏叹: 试论《家》中的青年女性形象[J]. 四川理工学院学报, 2007, (1): 91-94.

[6] 汪应果. 巴金论[M]. 上海: 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5: 158.

[7] 黄裳. 记巴金[C] // 贾植芳.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资料: 巴金专集.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1981: 32.

[8] 恩格斯. 反杜林论[C] //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5: 610.

“The Anti-marriage of Yuanyang” and “The Death of Mingfeng”——Comparative Analysis on Plots of Forcing into Marriage i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and The Family

LIU Erhui1, HU Hui2
(1. College of Literature, Guangxi University, Nanning, China 530004; 2. Department of Humanities, Kashagar Teachers College, Kashagar, China 844006)

In the two novels,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and The Family, there are two similarities, being forced into marriage and having an unfortunate ending, between the plot of “The Anti-marriage of Yuanyang”and that of “The Death of Mingfeng”. Two maidservant images, Yuanyang and Mingfeng, of two big families are shaped respectively in these two realistic novels. The reason for Yuanyang’s being forced into marriage lies in the atmosphere of indulgence among the families. As to Mingfeng, the reason lies in the cruel feudal ethical code. While Yuanyang successfully avoids being forced into marriage by Jiamu’s protection, Mingfeng breaks the conspiracy to force her into marriage through committing suicide by dropping into lake. “The Anti-marriage of Yuanyang” is a sad melody of female slave. It includes the text meaning of “Thousand Red Flowers in One Cavern, Ten Thousand Beauties in One Cup”. “The Death of Mingfeng” is a scene of love tragedy, which contributes to the text theme of youth awakening.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The Family; Plot of Forcing into Marriage; Yuanyang; Mingfeng

(编辑:刘慧青)

I207.4

A

1674-3555(2011)05-0095-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1.05.014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0-12-16

刘二辉(1985- ),男,河南许昌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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