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晖:让二胡与世界握手

2011-09-07 02:11文/信
上海采风月刊 2011年11期
关键词:二胡世界音乐

文/信 芳

“马晓晖是一个杰出的二胡演奏家,她的两根弦如魔术般地模仿了鸟鸣、挽歌、喜剧对话等,透过极富创造力的艺术,把这些不同的中国传统元素与西方现代元素融为一体,极为神奇,妙不可言。”德国《德国时报》上这样写道;

“听马晓晖的演奏犹如一种没有歌词的女中音般的歌声,它的音响超脱于文化和国界之上,使马晓晖的天赋和她那生气盎然的音乐才能得以像阳光一般地在我们眼前熠熠闪耀。”英国《牛津时报》同样称赞道;

“如泣如诉千变万化,马晓晖琴艺慑服华府(华盛顿)。”美国《世界日报》《星岛日报》虽惜墨如金,却鞭辟入里。

……

这是中国著名二胡演奏家马晓晖实施她的“二胡与世界对话”行动计划后,外国友人对她作出的评说。自2003年开始,马晓晖用只有两根弦的二胡带领人们神游五洲,不论在西欧、北美、南美,或是非洲,不论是演奏耳熟能详的阿炳及刘天华等的中国民乐经典,还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巴托克的《罗马尼亚民间舞曲》、法国的《我的道路》等外国名曲,或轻盈柔和,或洒脱自如,或婉转醉人,马晓晖以她的琴声,显示她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

早就听说马晓晖的这个“二胡与世界对话”的宏大计划,但日前的这次专程采访,才使我们对她有了全新的了解。坐在我眼前的美女,很有特点的刘海有着弯弯的弧度,那么婀娜,有点风情,又有点甜美,气质典雅脱俗。除了饱享眼福外,更从她的演遍神州、奏游世界,一页页色彩,一篇篇传奇中,共享着她用中国的二胡给世界带来的尽情欢乐。

与二胡为伴是种缘分

马晓晖,祖籍东北,爷爷是满族,但她生于唐山,长于峨眉山,后求学于上海,毕业后又留在上海,自此成了“上海人”。

“我的父母,虽是西南交大的地质学教授及桥梁教授,但却是音乐发烧友。特别是我爸,除唱歌外,小提琴、手风琴、二胡等乐器无所不会,他是我们家庭音乐舞会的主持者。所以,对于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少年,校园文化对我有巨大的影响。”马晓晖谈起她的童年,不忘热爱文艺的家人对她深深的熏陶,“我6岁学琴时,家里有三件乐器——小提琴、手风琴和二胡。小提琴、手风琴太大,我的眼睛却瞄上了简单的二胡。诚如禅诗所说:‘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当然这是后来,但当初的选择,可说是一种缘分。”

6岁半,马晓晖登上了校园的舞台,一曲《北风吹》带来掌声的同时让她信心倍增,自此越发苦练,一把二胡伴随着她来到上海。说到这里,马晓晖首次披露她年少时还有另外的一个梦。原来,她从小爱好语文,又偏于语言,当她看到《叶赛尼亚》《魂断蓝桥》《佐罗》等一部部译制片里“外国人讲着中国话”时,她着迷了,迷得她将来想当个配音演员。但13岁,当她报考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时,最终还是屈从了父母的意见,选择了民乐系。马晓晖笑着说,所以我拉二胡,有父母的作用,否则今天我或许成了李梓、刘广宁的学生。

从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到上海音乐学院,9年的求学生涯,马晓晖开始续写与二胡的不了情缘。毕业后,她被分到上海民族乐团当上了演奏员,自此,开始了她的二胡演艺生涯。“我比较喜欢自然和健康的生活方式,这是非常美好的,是二胡带给我的。”这或许是二胡的品格,乐如其人,马晓晖做人低调,若隐若现:隐时无声无息,现时光彩夺目;每当登台,就如出水芙蓉,让人难以忘怀;而当退下台去,又平静如水,甚至没有涟漪。多年来,从演奏员到独奏,到首席,从一级演员到享誉世界的二胡艺术家,马晓晖掌控着自己的辉煌人生,可谓从容不迫,又优雅自如,她就是艺术。

与钢琴对话二胡不失为皇后

应邀参加法国普拉德音乐节演出

“二胡是从中东在盛唐时期传到中国来的。虽然它只有两根弦,但它所表达的情感,特别是人类灵魂深处的丰富情感真的是难以想象的。”说起对二胡的钟爱,马晓晖真挚而热烈,它已经成为其生命的一部分,“我经常想,如果我们中国的音乐演奏注入一份西方音乐及演奏的舒展、通透和高贵、优雅,而西方音乐再多一份我们中国音乐灵性、色彩和迷人、矜持的味道,那么东西方作品与演奏的对话,将会绽放出奇妙的光芒,给乐迷带来更多的惊喜,音乐是不分国界的,是全人类共有的财富。”

1988年,著名作曲家何占豪在香港举办作品音乐会,马晓晖应邀用二胡演奏他的作品《莫愁女》,一曲刚完,掌声雷动。乐评家司徒敏清在港报上以“琴韵令人醉”为题给予极高的评价。要知道,这是对一个刚从院校毕业,才在舞台崭露头角的演员的赞赏。而后马晓晖先后赴新加坡和东南亚多国演出,她的琴声自此走出了国门。

1996年,马晓晖的成名曲《河南小曲》在上海演奏厅里回响,琴声激起正在台下观看的德国钢琴家提姆·欧文斯心中的涟漪。演出结束后,欧文斯找到马晓晖,邀请她去德国用二胡与钢琴、小提琴合奏。

“二胡是中国民乐的皇后,钢琴是西方乐器的皇帝,两者合作定能发出异彩。”马晓晖真的被触发,她马上选出曲目请作曲家改编创作“二胡与钢琴的对话”,一首是《听松》,一首是《葡萄熟了》。两人在9天内完成了排练、录音及录像的全过程。1996年8月,他们在德国汉诺威演出一炮打响。从这后,马晓晖信心百倍,开始世界巡演。她与德国、美国、波兰、意大利、瑞典、日本、墨西哥等钢琴家合作,在世界各地演出了近500场。她用自己的执著及信念证明:二胡是可以被世界接受的,二胡的世界是多彩又鲜活的。

每年春天,在华盛顿故居,都有一次音乐盛会——“美国总统们的音乐之旅”音乐会。1997年,马晓晖作为唯一的特邀中国音乐家,演奏了其中一位总统最喜欢的一首美国著名曲目《智慧女人》。开始时,她问大家:“你们认识我手中的乐器吗?请举手。”600名政界要人,没有一个人举手,她感到失望。但当她演奏完第一曲时,台下观众被二胡深深吸引了,连呼返场。她又演奏了一首奥地利名曲《爱的悲哀》,观众再呼返场。她又一口气演奏了几首,此时观众欲罢不能了。她再问:“你们现在认识了二胡吗?”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她又问:“你们喜欢二胡吗?”观众全场起立,以雷鸣般的热烈掌声回答了她。

二胡给世界带来美丽和爱意

马晓晖对二胡的爱已到“痴迷”。她告诉我:“其实有的是被激将出来的。曾有两段经历给我刺激最深。一是十七八岁刚进大学那会儿,有人问我学什么的,我答‘二胡’,对方马上流露出一种‘这个女孩子完了,被毁掉了’的神情。二是有了点名后,传来流言说,马晓晖看上去架子蛮好,言下之意是‘空壳子’。对此,我很不服气。我马晓晖就要让二胡的世界,因为我变得明媚、美丽、高贵、受人尊重,看谁再敢说二胡是‘乞讨者的乐器’? 我要用努力来证明我的实力。我相信,你只要全身心地交给二胡,那二胡肯定也能为你所用。”

在马晓晖的代表作中,两个极负盛名,一是为电影《卧虎藏龙》的音乐伴奏,随着它问鼎奥斯卡音乐奖而为世界所熟悉;另一首就是她献给恩师而自创的处女作《琴韵》,同样随着老师那把古琴故事而声名远扬。

这是2000年,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音乐由著名作曲家谭盾担纲。剧组在请到世界级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后,还要有一位“二胡”与之合作。此时,马晓晖已是上海民族乐团的二胡首席,而国内外的赞誉声,谭盾和李安也早有所闻。所以,对选择由马晓晖独奏和合奏的提案一拍就合。

与著名大提琴家马友友(右)

马晓晖说,对马友友,她早有合作的念头,没想到是电影给了她机会。在绅士般的大提琴面前,她的二胡就像一个清纯迷人的东方女性。他们将一对男女深深相爱相知相恋却不能相聚在一起的故事,在浪漫、伤怀而又充满侠义的英雄情怀中,演绎得如泣如诉、如痴如醉。马晓晖挑战了将二胡从一个传统中国乐器向一个被世界舞台所承认的经典乐器的转变,谭盾抑制不住对这位年轻演奏家称赞道:晓晖用自己虔诚的信念和高超的技艺证明了二胡的音乐是有力量的音乐,更可以熔化心灵,为世界带来美丽和爱意。

电影《卧虎藏龙》不仅摘取了当年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还荣获了当年大大小小共几十项奖。“尤其是,它还成为了我的一张名片,成了我的美国通行证。”马晓晖补充说。

在不少音乐会演出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马晓晖还会拿出一把旧旧的二胡,演奏那首《琴韵》。原来,这把旧琴是马晓晖恩师王乙先生的传家宝。那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王乙在一个寄卖店里看到了这把古琴,当时花了5元大洋买下了它。这或许是战争乱世,有人迫不得已才卖掉了这把琴。因为,作为二胡演奏家和教育家,王乙知道这是把好琴,特别是它的空灵感,演奏起悲曲,有寻常难有的声响。如《二泉映月》,难能有其它琴演奏出来的一种韵味。当马晓晖还是学生时,有一回到老师家里上课,王乙先生忍不住拿出来“显宝”,让学生们惊叹不已。

毕业后马晓晖开始演出,想到老师的宝琴,就去借用。王乙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借给学生,不过总要提醒,小心,不能搞坏,借后一定要归还。马晓晖遵守诺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几年中竟借用了50多次。后来,年事过高的王乙先生住进了医院。临终前,他要爱人将这把琴赠送给马晓晖,并说:“晓晖啊,你已经长成材了,作为老师是最高兴的事。我已经想过了,这把琴只有跟着你,才能更显出它是‘宝贝’!”马晓晖接过古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为纪念老师,她含泪创作了《琴韵》。每当她诉说着这段故事,再用这把难得的琴演绎时,《琴韵》已不是一般乐曲,那岂止是师生的情谊,那是情与心的颂歌。

二胡与世界握手的新主题

不论在德国贝多芬音乐厅、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还是在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过去几年里,“马不停蹄”的马晓晖一直边演出边“试验”,让二胡跟钢琴、爵士乐,跟中外民族乐器,比如伊朗的手鼓、爱尔兰的笛子、国内的绛州鼓乐等发生碰撞。

2003年,一个被称之为“二胡与世界握手”的全球个人巡回演出,以更新的主题开始了。而此回并不仅仅是商业演出,马晓晖还要用二胡把中国人的气质、中国人的灵魂带向世界:“我将倾注更多的爱心和深情,把我的人生感悟和绿色意识融入到我的琴声中,希望能带给人们更温馨、更高远的艺术境界。”

2006年4月,在美国加州的一场演出中,当马晓晖演奏那首《琴韵》时,观众席上美国著名心理学专家提姆·凯利博士泪流面颊,演出结束后,他在后台找到马晓晖,希望与她合作,说,要用音乐治疗人类的心灵。这是马晓晖正在探索的课题,两人一拍即合。

半年后,一个名为“音乐与心理——二胡音乐对人类心灵建设的特殊奉献及功效”讲学赏析音乐会在美国亚洲博物馆举办,给无数观众的心灵带去了安宁和快乐而受到欢迎。在以后巡回的二十几场同样音乐会中,每回在最后赏析的互动环节中,幸福得热泪盈眶的观众们自发上台纷纷说,一定会以美好与积极的心态来面对丰富的人生。马晓晖为之感动,她深深感到,音乐是有力量的,且又是那么的美丽。

2008年4月,作为贝勒大学访问学者,马晓晖赴美国进行大师班讲座、系列讲学及音乐会。一位阿根廷籍的著名教授及作曲家卡卢斯·卡隆每场都到场,在听完最后一场音乐会后,他含泪告诉马晓晖:“二胡的音色太震撼了,你的演奏太有征服力了。”当天他激动得彻夜未眠,连夜为她改编创作了阿根廷著名作曲家皮亚左拉的作品《再见我的父亲》。当马晓晖收到这份美丽的乐谱时,她惊呆了,激动得热泪盈眶。没多久,在2008年“卡内基赈灾义演音乐会”上,她将这首乐曲献给在中国四川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孩子们。

“让二胡的美传遍世界,让更多的人感受二胡的多彩”,为实现这个梦,马晓晖行者无疆,爱者无疆。她表示,她还将走下去。人生就像concerto(协奏曲),有引子、有过门、有主题乐章、有即兴华彩,还有美丽的尾声。她将用自己的心,演奏好每一段。

特奥会爱心大使马晓晖向智障姑娘乔美丽授琴

2008年在卡内基音乐厅举办“二胡与世界握手,赈灾义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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