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好似骗局

2011-12-22 08:14马莅骊
新民周刊 2011年50期
关键词:宝莱坞钢笔谎言

马莅骊

这是一部能唤起中国人民乃至所有在应试教育中挣扎着想要出人头地的亚洲人民共鸣的电影——《三个傻瓜》。

整个故事就像是一场擂台赛。拉开序幕,赛台的一头,与应试教育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的,是成天叫嚷着生命是场赛跑、从不肯浪费时间的“病毒”教授,这位老先生最引以为豪的是一支收藏了32年的宇航钢笔(这个桥段暗讽当年美苏宇航局太空钢笔和铅笔之争),还有儿子死了第二天自己就精神抖擞地站上了讲台。

前来踢馆的是大学生兰乔。兰乔具有成为挑战者的一切品质和才能。事实上,他根本算是个天才,六年级会做十年级的数学,从不温书却拿年级第一,大摇大摆地坐在教授旁边合影;他的故事也称得上是个传奇,明明是个管家的儿子,却冒名顶替了东家那不爱读书的公子上学……

在看到这部电影之前,今年我恰巧读到两本邻国的小说,题材居然都与应试教育相关。第一个故事来自韩国作家朴范信的新作《流苏树》,一名中下阶层的母亲为了攒儿子补习班的学费(不是生活费),选择了卖淫。而在《湖边凶杀案》里,东野圭吾则用他最擅长的凶杀现场包装了一个社会问题,作者偏离了一般侦探故事的规律,到最后也没交代到底谁是真凶——我们只知道是其中的一个孩子所为,而动机正是为了掩盖父母为了送孩子进名校而行贿(包括钱和身体)的真相……

这两个故事都让人感到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的沉重,然而正剧如果不能直截了当地把人带到真相和症结面前,还不如学习喜剧把谎言轻轻松松地撕破。所以我更喜欢《三个傻瓜》。这是一出了不起的喜剧:细节设计得几乎完美,可谓处处有呼应,且喜乐张弛有道。让人笑却不感到轻薄,让人哭却不觉得哀痛,最后还要给人一个光明的尾巴,在哭哭笑笑一番后,欢欢喜喜地继续憧憬明天。当然还有宝莱坞独特的歌与舞——镜头一转,你就知道印度人民又要唱又要跳了,这也是第一部歌舞和戏白交接得毫不让我感到生硬的宝莱坞电影。

电影里并非没有死亡,也并非没有控诉——那些因学业不堪重负而结束生命的人并不是死于自杀,而是谋杀。然而现实的无奈,总要散落在一大堆夸张的笑料和各种嘲讽中,才能喜感地完成。好似兰乔的铁哥们拉杜本是苦孩子出身,一心想着出人头地、改变家族命运的,却被“病毒”教授逼着要么退学,要么出卖好朋友——生存还是死亡,两难的拉杜只有选择从楼上跳下来。这么个悲摧的故事,导演却轻描淡写,先是用了一句“50年代的电影”和几个黑白胶片色的苦哈哈的画面来概括拉杜的家庭,而这些镜头又被果断地切片来表现拉杜挣扎时所感到的压力,胶片里的人物关系后来又成了兰乔唤醒昏迷的拉杜的搞笑背景……

断了双腿的拉杜最后才有勇气站起来,下定决心不跟体制混。混得再好又如何,不过是像他那位应试教育的获益者“消音器”同学,做了一辈子“别人”却仍然自以为很成功。他冒险接受了兰乔的那一套:咱别管啥成功,先追求卓越再说,到时候成功自然而然就来了。

其实还是出人头地的那一套价值观,只不过换了进路。我们还是要赛跑,只是换了根跑道,但是终点在那里,领奖台也在那里。

生活的确精密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让人不能安然做“自己”,让人以为我们必须赛跑。应试教育不过是一条赛道,成功也是一个,卓越或者是另一个……

虽然现实里愤世嫉俗的理想主义者,常常要都被打回原形;但这毕竟是电影,所以三个年轻人最后不仅做回了“自己”,而且又卓越又成功,皆大欢喜——这或许是另一个谎言,却也是喜剧给我们的力量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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