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的性别身份与意识形态

2013-08-15 00:49赵彦青
关键词:泰来劳伦斯情人

赵彦青

(阳泉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外语系,山西 阳泉 045200)

纵观劳伦斯一生的创作,他有四部小说特别重要,分别是《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以及《查泰来夫人的情人》,这四部小说彼此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主要内容都与两性有关,甚至有大量性爱场景的描写,这也导致许多的文学评论都把劳伦斯与性挂钩,甚至有人直接称其为“性爱作家”。[1]但是,如果能静下心来仔细阅读他的作品,并对这些作品进行联系分析,不难发现,劳伦斯所创作的性别身份一直都是变化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性爱载体。探究这种变化,有益于挖掘劳伦斯小说的艺术思想和社会价值。笔者将以上述四部小说为轴,深入分析性别身份的变化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必然联系。

一、性别身份的初步表现

性别身份在《儿子与情人》中的指针是偏向女性的,男性在这部小说当中有严重的性格缺陷。众所周知,《儿子与情人》实际上是劳伦斯本人的自传小说。劳伦斯自小便生活在一个天天充满矛盾、争吵的家庭,而形成这种家庭氛围的根本原因就是他的母亲和父亲在个人修养以及社会地位上的不平等、不和谐。母亲是一名出身于中产阶级的教师,而父亲却是一个粗俗不堪的下等人。在这种家庭背景下,劳伦斯在小说中赋予了男主人公性别身份的缺失。作品中,男主人公保罗从小就讨厌父亲,仰慕、尊重母亲。这种对母亲的过度依恋,导致他在后来与其他女性相处的过程中无法建立正常的两性关系。他在与米丽安、克拉拉相处的过程中,无法摆脱母亲的控制,最后险些像哥哥那样迷失自我,甚至丧失生命。以上是男性性别身份缺失在该作品中的具体表现。仔细挖掘当时的历史背景和意识形态,不难发现,劳伦斯创作这部小说时正处于19世纪中叶工业革命完成时期,英国经济实现了飞速的发展和繁荣,造成社会关系的巨大变化,两性之间自然、和谐的性别身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型的性别身份,而这种新型的性别身份的确立是需要时间的。也就是说,由于历史的局限,当时出现男性性别身份的缺失是必然的。

小说《虹》的创作过程正好处于西方妇女解放运动的迅猛发展时期。愈演愈烈的妇女解放运动,势必会影响劳伦斯的创作。因此,在创作初期,劳伦斯是支持妇女解放运动的,对妇女抱以极大的同情。怀着这种心态,劳伦斯试图让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能够突破传统束缚,追求自由的生活。小说着重刻画了第三代女性厄秀拉,这是顺应妇女解放运动的现代女性形象: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自己的工作,能保持经济上的独立,而且本身具有较强的个性。“与上辈人不同,厄秀拉的精神境界完全超过了她的母亲安娜。这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不能容忍任何压抑和束缚的灵魂。”[2](P316~342)作者给她插上能够自由翱翔的翅膀,让她去追寻自己喜欢的自由生活。但令人迷惑的是,劳伦斯最后并没有让小说的女主人公实现自己的理想。厄秀拉在经历了与斯克列本斯基的热恋之后,并没有与之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反而对斯克列本斯基身上死气沉沉的英国帝国主义气息产生了强烈的厌恶,灵魂与肉体分离,厄秀拉徘徊在婚姻殿堂的门前。一战爆发后,劳伦斯对女性主义的态度已经由支持转变为冷漠甚至反对。他害怕自己生活在女性至上的社会,害怕“儿子与情人”式的悲剧再次在自己身上发生。他本身就是男权的代表,身体里流着的永远是男权社会意识形态的血液。因此,在这部作品中,性别身份是矛盾的、模糊的。

二、性别身份的完善

性别身份在《恋爱中的女人》中的重心是偏向男性的,女性在这部小说中几乎成为男性的玩物,成为一种附属品,男性被塑造得过于强大。在这部小说中,男性的性别身份特征特别明显,女性被刻意地忽视,甚至偶尔也可以消失。小说中的两个男性形象杰拉尔德与伯金,代表英国统治阶级。杰拉尔德是资本主义机械文明的化身,他通过控制资源、垄断经济来占有社会中他想要的一切。他把周围的一切事物包括女人看成是带有机械特性的物体,他对待女人就像对待一部机器。女人是为男人服务的,是如同其他娱乐产品一样的东西,女人绝对不能和男人平等。[3]更为重要的是,小说中还存在一种男人和男人的关系,那就是伯金和杰拉尔德的同性恋关系,这就证明在那样的社会,女人是完全可以消失的。反观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垄断资本主义已经得到巩固,社会经济得到长足的发展,这无疑体现了工业文明的进步,但伴随这种进步的却不是思想意识体系的相应完善,而是人性的磨灭、腐蚀和绝望。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劳伦斯对理想的社会意识形态作了进一步的探索,只不过不同于男性性别身份的缺失,而是发展到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女性性别身份的缺失,虽然说这样的意识形态也是极其落后的,但这毕竟是劳伦斯在追求完美的社会意识形态方面的又一大进步。

性别身份在《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中的平衡。劳伦斯发表这部作品时正值英国垄断资本主义末期,相对于世界其他国家而言,此时的英国在物质文明方面已经达到了无可比拟的程度,但英国普通阶层的生活状态,特别是精神生活领域,似乎变得更加贫瘠。在小说《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中,查泰来夫人的丈夫克利福是资产阶级的代表,他通过权力占有了国家资源,同时也控制了普通人民的生活和灵魂。小说的女主人公康妮是克利福的妻子,她也属于上层阶级,但她没有在所谓的上层社会找到真正的幸福,却与出身工人阶级的底层人物梅乐士产生了爱情,从而获得了真正的幸福。[4](P201~230)劳伦斯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说明人类社会的发展并不只是物质领域的发达,而是在经济基础有所发展的同时,人的精神领域也得到相应的发展,否则,无法实现社会的真正进步。性别身份在这部小说中不再像前几部小说那样有所偏重,而是达到完美的平衡。人类社会的意识形态必须达到性别身份的平衡,才能实现全人类的真正幸福。

作为一位具有超前意识,对社会发展有敏锐洞察力,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壮大以及大众幸福有高度责任感的思想家和艺术家,劳伦斯断然不能被冠以诸如“黄色作家”这样的名头,我们应该深刻理解劳伦斯这种观察人生的独特视角。从《儿子与情人》到《查泰来夫人的情人》,劳伦斯通过性别身份的不断变化,最终向人们呈现了他心目中的完美意识形态,这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具有绝对的前瞻性,他不愧为一位伟大的作家。

[1]郭瑞娟.戴·赫·劳伦斯小说中的性爱观研究[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3).

[2]王佐良,周珏良.英国二十世纪文学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4.

[3]董俊峰,赵春华.国内劳伦斯研究述评[J].外国文学研究,1999(2).

[4](英)劳伦斯.查泰来夫人的情人[M].饶述一,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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