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情歌中的话语诉说方式分析

2015-03-17 21:34李卫国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5年12期
关键词:当代情歌话语

李卫国

(西南大学 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 400715)



当代情歌中的话语诉说方式分析

李卫国

(西南大学 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400715)

摘要:在当代流行歌曲中情歌所占的比例远超过其他类型的歌曲,基于这一事实并在大量情歌文本的基础上,并从情歌文本话语言说这一视角出发,指出了当代情歌中话语言说的三种主要方式:我对你说,我代你说,说到自己和他。其中第一种诉说方式是最基本的,后几种则可以看作是它的变体。

关键词:当代;情歌;话语;言说方式

爱情是人类社会和生活永恒的主题,作为一种原始的生命力,自古而来,它便在各类文学艺术中被反复叙写和吟咏,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当代流行歌曲也不例外,作为一种流行文化本身就是市场化和商业化的产物,是要面向大众的,因此选择最易为大众所接受的七情六欲中的爱情作为视角,本身也是流行和传播的需要。通过对大量流行歌词文本的阅读,论者着眼于其中主体的诉说方式,总结为如下几种。

一我对你说

人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网中,每一刻都离不开交流和联络,因此个体有不断表达自身的需要,表达本身就是一种动态过程,而爱情就更是两个人的事情,需要叙说者和聆听者,虽然聆听者可以是自身预想的、潜在的。表达有着多种多样的形式,歌曲只是其中的一种,正如陆正兰所说“歌曲是人类情感交流的一种方式,‘我对你说’是歌曲最基本的呼应,也是歌曲最基本的表意模式,在此基础上,歌曲构筑了一种交流‘情境’”,[1]在此情境之上男女双方得到情感上的传递与呼应。

“我对你说”这一模式在有些歌曲中非常明显,这些歌曲单看题目就一目了然,如卢庚戌词曲并演唱的《爱上你我很快乐》,题目给人直观的感受就是我要向你诉说我爱你的快乐和激动,而歌词“我只想告诉你,爱上你我很快乐,就这样看着你,我永远不会转过头”则更是明显,热烈直白的语言诉说着对所爱之人的迷恋以及沉浸在爱之中的情绪,这种情绪插上歌声的翅膀飞到自己想要诉说的对象面前从而完成一次时空中的交互,从而自己内心的激情也得到了释放。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昂旺文章填词、央金兰泽演唱的《遇上你是我的缘》,“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亲爱的 亲爱的 亲爱的 我爱你,就像山里的雪莲花”。另外小虫作词曲的《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王强作词、韩晶演唱的《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好孤单》等也都与此无异。

另一种情况虽然题目不是很明显,但在歌词里也会出现大量的人称代词你、我,当然由于中文的写作习惯,主语有时会被省略,有时我们会看到有些歌词中只出现“你”,如阿信词曲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我们既可以把这首歌当做是一种自我的独白,也可以看成我对“你”的一种关怀和劝诫,因此在歌词的最后发出这样的呼声“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重新开始活着”。另如许巍词曲的《曾经的你》,小虫作词作曲的《心太软》等。有些歌词中只出现“我”,如深白色作词作曲、刘若英演唱的《一辈子的孤单》,“自由和落寞之间怎么换算,我独自走在街上看着天空找不到答案,我没有答案,当孤单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我已经不再去想该怎么办,就算心烦意乱,就算没有人作伴哦耶”,歌词中的第一人称看似是作词者和歌者的独白,其实尽管没有出现人称代词“你”,但无论是在词者创作和歌者演唱的时候,都事先暗含了一个接受者“你”的角色,这个角色不管最初是哪个独特的他或她,最后流行传唱时接受者终归于大众。另如孟庭苇演唱的《谁的眼泪在飞》写了一个伤心女人的质疑,阿信作词曲并演唱的《倔强》写了对爱和梦想的坚持。

“我对你说”这种诉说模式根据具体的情况又可以分为面对和遥对两种情况。面对即是当面的诉说,如刀郎词曲的《冲动的惩罚》,“那夜我喝醉了拉著你的手,胡乱的说话,只顾著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狂乱的表达”,歌词中的“拉着你的手”很明显是面对面的言说。与之相类似的还有光良作词作曲的《童话》中女主角“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一种淡淡的忧伤弥漫开来,现实把内心的纯真打破便不再相信童话,有的是无奈但并不绝望。而遥对则是在另一方缺席或者是单恋者情思的遥寄。比如牛朝阳作词曲的《窗外》,“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悄悄地爱过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假如我有一天荣归故里,再到你窗外诉说情怀”,面对心爱的女孩,男主人公因为自己的平凡而信心不足,于是决定为了所爱去远方寻找未来,想等荣归故里后再诉说情怀,因此在离开之前来到所爱女孩的窗外默默观望后走开。无论是怎样的表达,“我对你说”都是当代情歌中最为基本的也是最为常见的叙说模式。

二我代你说

当代流行歌坛的词作家中男性是远远大于女性的,虽然女性在歌坛也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但远远满足不了市场对作品量的巨大需求,因此男性词作家便顺而填补了其中的空缺,所以男性词作家写作大量的女歌并不稀奇。这其实是一种性别的代言,这一点其实在古代的诗词之中早就存在了。清代田同之在《西圃词说》说“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从词的起源来说词就是配乐演唱的,而演唱者通常又都是女性,所以词具有女性化特质而男诗人作词时为了更符合女性演唱而拟作闺音,这一点也不奇怪。其实早在词产生之前就出现了男诗人通过模仿女声来间接地表达自己隐曲情感的代言体诗,屈原就是最早的使用代言体的诗人,如屈原用女性的声音埋怨道:“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琢谓余以善淫。” 曹子建的《七哀》诗中也是以怨妇自喻。代言体的特征是:“通过一首以女性口吻唱出来的恋歌,男性作者可以公开而无惧的表达内心隐秘的政治情怀。另一方面这种艺术手法也使得男性文人无形中进入了‘性别越界’(gender crossing)的联想,通过性别置换和移情的作用,他们不仅表达自己的情感,也能投入女性角色的心境与立场。[2]当然时代的变化使得男性词作家在歌词中不再会表达什么隐秘的政治情怀了,现在是大声说出来想爱就爱,因此男性词作家使用代言体更多的是模拟和代替女性的视角进行写作。如李安修作词彭佳慧演唱的《走上红毯的那一天》作为男性词作人的李安修就模仿女人口吻写到“女人呐,要找个真诚的男人,哪有那么难 真有那么难,走在红毯那一天 蒙上白纱的脸,微笑中流下的眼泪 一定很美,走在红毯那一天,带上幸福的戒,有个人厮守到永远,是一生所愿”,说女人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嫁一个心爱的男人,虽有矮化女人的趋向,但是一句“我不想人老珠黄 才被人送作对”,却把女性的面对失时之感的惶恐心境表露无疑。同样是男性词人的梁文福在由他作词、孟庭苇演唱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中也是模仿女性的口吻写到“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啊,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啊,我的哥哥你心头爱的是谁,猜不透摸不着唉,我也只是妹妹”,写了一个恋爱中的女性面对花心的男性时内心的无助和哀怨,虽然男性词人们竭力想真实模仿女性的心境,但毕竟是男性,即使再怎么模仿也难完全跨越性别,因此在他们写的歌词中仍能看出男性意识的涌现,他们更多的把女性书写为传统的怨女形象,当然也有例外,如李宗盛作词、陈淑桦演唱的《像我这样的单身女子》,“平凡如我,是非何必明说,单身女子的生活还不错,我现在不要让爱情拥有我,我对自己说我要独立生活”,模仿女子的口吻写的是一个独立自信有着自我想法的女性形象。

女性词作家同样也可以“拟男声”,模仿男性的立场写作。比如著名女词作人萧十一郎就为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张宇写了很多的苦情歌。如由她作词的《拱手让他》就模仿男性的口吻对所假定的女方说“爱他就说吧别为我软了心肠,我不是真的把你拱手让他……爱怎么可能是说好就升华,与其让三个人该有的快乐走样,我宁愿独自退场”,歌中的男性在感觉自己爱的无望之后,为了安慰自己选择了一个使自己显出道德优越的位置把你让他,自己退场。徐世珍作词的《我说的很少》,“疲惫的一天消耗了太多微笑,还是为她空出怀抱我收起了烦恼让她投靠,我对情人说的很少,脆弱不必让她知道”,写疲惫的男人在情人身边寻找慰藉,有种淡淡的灰色情调。

虽然时代已经十分开放,女性地位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女词作人模仿男性写的情歌中存在不同程度的自我矮化,迎合了大众心理的倾向,由此也可以看出传统社会文化心理的稳固和保守,仍是崇拜男性,因此性别代言在当代情歌中,呈现出男性粗暴式的按照他们理想的状态替女性不厌其烦地诉说也就很自然了。

三说给自己和说到他

爱情固然有甜蜜,但有时也会让人失去理智,深陷在爱情中的人总是不自知地常常会有莫名的悲欢,甚至会自言自语,他们的心思是敏感的,稍微的风吹草动便能引发无尽的情思。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必是五味杂陈的,有幸福,有惆怅,有焦灼,有安静。这一切都取决于爱情双方所处的阶段与情境。

当代情歌中自言自语式的歌也不少。有些歌曲题目本身就取为自言自语,比如王绎龙作词范晓萱唱的《自言自语》“天是灰色的,雨是透明的,心是透明的,我是灰色的哈”,一连串呓语式的短句,再现的便是人在自言自语时候的状态,思绪到处飘忽,由天和雨的颜色呼应此刻自身的心情,同题的还有关淑怡、郁可唯、康康的《自言自语》等。另外的一些歌曲,如陈客华作词的《我对自己说话》其实就是自言自语的另一种说法,“在黑暗中忍受时间的摆荡,内心的挣扎我开始对自己说话,说些自己也不懂的话,你已经远去,我却还不能让自己潇洒”,表达主体自己说着什么话他自己都不懂,深爱的她已经走了,而自己却在不断承受着感情的煎熬。以上都是在题目中可以明了地看出的,还有一些需要在歌词的文本里去找和体会的,如秦天作词金志文演唱的《难以启齿的柔弱》,“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在孤单夜里会滑落,突然有太多的话我只能对自己说,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只能自己慢慢把握,忽然间有一天你不再听我诉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经历感情的痛楚恰是心理上最脆弱的地方,对于这种感情的释放除了诉说之外便也只能在黑夜里偷偷掉眼泪,因为这是难以启齿的柔弱,因为你已不再听我诉说,所以只能自己说给自己听。

再有一些歌词的自说自话,需要从写作的原意去揣测。比如女作词人徐世珍为SHE写的两首歌曲《大女人主义》和《半糖主义》。这两首歌都是以主义命名,很明显立意是在宣传一种自己在爱情中的理论或是姿态,而作词和演唱者均为女性,显示它的受众是广大女性朋友。《半糖主义》一歌中写道“我要对爱坚持半糖主义,永远让你觉得意犹未尽,若有似无的甜才不会觉得腻,我要对爱坚持半糖主义,真心不用天天黏在一起,爱得来不易要留一点空隙彼此,才能呼吸”,表达出了女性在恋爱中要保持一种自我独立的姿态,歌中的女性直白地说,“虽然你紧紧牵着我的手但我也不属于你,我们的爱需要保持恰好的距离”。另外一首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女人主义》写道“相爱大可不必赖着你,发扬大女人主义……要一直保持甜蜜要有平衡的关系,何必查你的案底,还不如做还自己,大风大雨够爱你就有大无畏的勇气,大声说爱你,不再害羞和委屈”,表达出了女人也可以自我勇敢,也要有思想、有尊严承担生活中重要的角色的思想。这些歌与其说给大众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真实地表达自己在爱情中的立场。

爱情不是一帆风顺的,半路也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因此就出现了另外一个他或她。当代情歌之中的他她也很多,比如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他一定很爱你,也把我比下去,分手也只用那一分钟而已,他一定很爱你,比我会讨好你,不会像我这样孩子气,为难着你”,生日里他陪着你的突然出现让当事者“我”措手不及,于是开始拿自己和他比较,结果得出他更好,于是决定分手离去,只用了一秒钟,类似的还有钟汉良演唱的《你爱他吗》、魏庆枫演唱的《你和他》等。女她则有威仔作词曲、格子兮演唱的《我知道你很爱她》,“我知道你很爱她,只是我还放不下,我愿意静静的希望你能留下,我爱他 他爱着她,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却忘了你也是我的伤疤”,同样表达的是恋爱中的三角关系,虽然早已不新鲜,但也还是能体现恋爱中的竞争以及情路的多舛。

情歌文本中的话语诉说方式与之联系最密切的是歌曲文本中的人称代词的使用,但这种使用本身存在着一定的复杂性,因为为了歌词的独特性,避免在千篇一律中湮没无闻,在表达情爱主题时往往顾左右而言他,人称也多有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我对你说”仍是歌词创作的主要模式,其他的都可以看做是它的变异或补充形式。

参考文献

[1]陆正兰.歌曲与性别:中国当代流行音乐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44.

[2]张宏生,张雁.古代女诗人研究[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105.

Class No.:I045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

Analysis of the Expressing Way of Utterance for the Contemporary Love Songs

Li Weiguo

(Chinese New Poetry Research Center,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China)

Abstract:In the contemporary pop songs, the proportion of love songs is far more than other types of songs, Based on this fact an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iscourse, the paper proposed three main ways in the contemporary love songs. I said to you, I take the place of you, Say self and he. The first sentence pattern is the basic, the other ones can be seen as a variant of the first one.

Key words:contemporary;love songs;utterance;way of expression

中图分类号:I0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758(2015)12-0143-3

作者简介:李卫国,在读硕士,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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