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韩汉语教材编写的思考*

◎ 王 宇 吴长安

关于韩汉语教材编写的思考*

◎ 王 宇 吴长安

韩国语言教材有其独特之处，本文探讨了韩国汉语教材在内容和形式上的特点，并对韩国汉语教材的编写和出版提出了建议。

韩国；汉语教材；编写

中国版教材在各个国家的推广都会遇到本土化问题。以韩国为例，据胡晓慧（2009）调查显示：“中国版汉语教材虽然在韩国市场上已经占据相当的份额，但并不理想，特别是纯语言类教材，而且在韩国版、日本版汉语教材的挤压下，已呈现逐步衰退的趋势，如2009年教保文库在售汉语语法教材中，中国版与日本版在数量上平分秋色，各占24.2%。”①可见中国版教材推广任务之艰巨。

从汉语和韩语对比分析的角度来说，两者虽然在词汇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毕竟属于不同的语系，语法上的差异极大，汉语的语序、形态以及一些特殊的句子成分，比如补语，都是韩国学习者认为比较难的部分。因此，有必要编写一些对韩国学习者更有针对性的汉语教材。谈到具体的编写工作，首要的任务就是对韩国语言教材尤其是汉语教材的编写体例、编写方式、出版风格等作全面的了解。本文试图通过对韩国汉语教材特点的介绍，探讨对韩汉语教材的编写和出版应该考虑的因素，以期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议。

一、韩国汉语教材的特点

纵观韩国出版的汉语教材，尤其是一些畅销的教材，比如韩国多乐园出版社的《新攻略汉语》、JRC Books出版社的《美味的汉语》等，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在内容上都有一些相似点。

1.精美简洁的装帧设计

韩国俗语说“好看的蛋糕一定好吃”，韩国人素以重视物品的外观著称，这一文化特点也深深影响了出版业，语言教材的装帧设计更是突出了这一特点：

这首先表现在语言教材的版式设计上。以韩国著名外语教材出版社多乐园出版的汉语教材为例，所有的语言教材版式都有非常清晰的结构、还有很多让语言学习者感觉无负担的间距和留白。虽然体例上与国内常见的语言教材体例大同小异，但是视觉效果完全不同，虚实线、暗影、文字方框、表格穿插使用及字体的适当变换，使页面对使用者及其友好，也极具层次感，不会出现密集的黑色文字，大大减轻了语言学习者的心理负担。

其次还表现在插图的使用上。多乐园出版社拥有专门的绘图团队，每本教材都配既有可爱又具现代感的卡通绘图，这些插图可能出现在会话前或后，也可能出现在练习中，在练习的要求或者说明部分常常穿插一些用于理解会话场景的动物或者人物小图，用来增加页面的美感和活泼程度。虽然插图是用于理解汉语和中国文化的，但是用于理解会话或者练习的插图也基本按照韩国人的习惯设计。

再次表现在开本和厚度上。虽然韩国人口并不多，但是学习汉语的比例是非常高的，小到幼儿园的小朋友，大到退休的老年人，这些读者身份不同、学习环境不同，对教材的编写提出了更多挑战。以韩国中小学生为例，每个星期只有2-4课时的汉语课，如果按照我们国内汉语教材20-30课时的编写方式去执行，恐怕无人问津，我们国内很多出版社编写的汉语教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法在韩国本土推行。在韩国，针对中小学的课本一般每个月换一本，都是薄薄的一本，既让中小学生保持了新鲜感，也容易让人产生成就感。总之，韩国语言教材的开本和厚度是非常灵活的。

最后，韩国教材的印刷质量也值得一提。韩国教材一般的价格都在国内汉语教材的两倍到三倍左右，因此，印刷质量的要求很严格，比如纸张基本都是有一定厚度、有质感的纸张；教材整体的颜色清新柔和，除插图外，教材主题色一般不多于三种，且都是极其清淡、互相能够和谐相配的颜色；书页的装订和压膜也都非常整齐，没有凸起和棱角，非常有质感，给人以清新的愉悦感。

2.丰富多样的补充材料

丰富多样的补充材料是韩国语言教材的一大特色，大多数在韩出版的语言教材不仅包括一些基础的文本、录音材料，还包括所有练习的答案、所有例句的拼音甚至韩语翻译、单独的生词和课文小手册、课文的韩语翻译。仍以被韩国买断版权进行改编的《新汉语攻略》为例，对比其在中国的版本《汉语口语速成》，不仅在每课前增加了内容提要、课文翻译、语法练习的答案，还增加了汉字练习、中国文化常识，甚至给每本教材都配备了由中韩两国老师担当主讲的DVD。其实不仅在韩国，即使在国内出版汉语教材也应该尽量多的提供补充材料，以便学生自学。

表1　《美味的汉语》（第五册上）的编写体例

3.划分精细的具体内容

韩国语言教材具体内容的编写跟“生词-课文-语言点-练习”的传统编写体例有较大的不同，虽然以这几项内容为主，但做了更为精细的划分。以韩国三大补习班之一的JRC补习班自编教材《美味的汉语》（第五册上）为例，主要内容见表1：

通过表1分析，我们发现韩国教材具体内容划分精细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技能划分精细。虽然很多国内的教材也教综合课，但是过度强调了语法生词的学习，听力、写作训练不足，而作为单独一门课型的听力和写作课，又与综合课内容脱节，不能互相促进，这套教材四个技能的学习内容互相补充，且有相关性，很值得学习。

语言材料的多样性。以课文为例，既有会话，又有短文，方便学生接触不同类型的语言材料。而且短文也采取了不同的编写方式，课文1是学习的重点，课文2可以补充文化知识，精力充沛的学生也可以把它作为精读内容学习。同时，不管哪个部分都有生词，方便学习者自学，每一课最后也有与本课内容相关的词汇补充。

练习丰富。通过表1我们也能看到，针对会话和课文的练习内容比较多，既有针对课文的，也有针对语法的，练习的每个形式也从填空到自由会话不等；听力的练习也是如此，不是简单的一种形式，而是包括单选、填对话、判断、填短文、根据关键词复述等多种形式。

教材内容层次分明，层层深入。课文和听力的内容是从小对话到短文，而写作练习是从句子到短文，从翻译句段的大概意思到精准翻译句段的所有内容，循序渐进，使学生非常容易有成就感。

虽然国内的长期教材主要采取分技能教学的教学模式，并不一定在一本教材内涉及太多的听写内容，但是即使仅涉及读说两种技能，韩国汉语教材这种做法也是非常值得学习的，如果只是短期教材，就更应该考虑这种编写模式了，只需要在编写时增加语言点的梯度即可。

二、对韩汉语教材编写的思考

1. 形式上的改变不容忽视

现在早已不是那种只看内容、不重形式的时代。以黑白色为主，大篇密密麻麻小字，期待靠学习者的努力来维持兴趣的做法已经式微。语言教材除了给学生提供交际载体的功能以外，还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如何用令人愉悦的版式设计让学生轻松愉悦地学习是每套教材都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尤其是针对韩国这样一个重视外在审美的民族，在韩国出版或者对韩出版更应该充分考虑这个问题。赵金铭②（2009）将教学环境分为大环境、中环境和小环境，这些环境都可能改变教材的任何一项内容。教材的装帧和版式设计是教材给人的第一印象，对当地人审美需求及教材语言风格的了解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途径。

对当地文化背景了解的另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对当地教育体制和教学时制的了解。前文我们也提到了一些这方面的问题，韩国学习者学习汉语的时间远远低于国内学习者学习的时间，如果按照在中国学习的习惯安排教材内容，必然会造成浪费，使用者也不会选购。因此，语言教材若想进入韩国市场，最首要的就是形式上的改变。

2. 内容本土化的重要性

针对性是语言教材的灵魂，语言教材内容的针对性又是语言教材是否优良的重要衡量标准。语言教材内容的本土化最主要体现在语言要素的本土化，包括教材中的语音、词汇、语法和汉字等方面，大多数本土化教材采取的方式是将汉语中的语言要素与本国语言进行对比，以降低本国学习者学习汉语的难度。同时，这些语言要素的呈现方式也根据本国的习惯进行细化和改编，如前文说的JRC的汉语教材《美味的汉语》。此外，一般汉语教材也包括一些文化知识的教学，尤其是本土化教材，多数采取的是文化对比、语言要素中隐含文化等方式，也有一些从本国学习者角度选择文化知识点。

语言要素是一本语言教材的核心部分，一本汉语教材想要得到更充分的利用，一定要进行内容的本土化，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提高教材的针对性。

3. 中外合编教材

通过前文对韩国汉语教材的探讨，我们发现不管是汉语教材出版到韩国还是编辑汉语教材在韩国出版，中外作者的合作都是非常重要的。针对韩国人的汉语教材最理想的编写者是韩国有汉语教学经验的中国通和中国有教学经验的韩国通。虽然中国作者对汉语有更好地把握，但是中国作者的韩语水平及对韩国文化的了解与韩国人是有一定差距的，尤其是对当地的教育制度、出版规则的了解可能比较少，在将汉语翻译成韩语时也可能出现一些偏差。而韩国人对汉语的掌握又不一定准确，在选取例子和进行语法说明时受到的语言限制也非常多，所编教材难免会出现错误。

因此，对韩汉语教材的编写应该尽量采取中外合编的形式，这样编写出来的教材才可能更有针对性、更科学。朱朝旭提出对外出版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主要是国际化人才的匮乏、主流与非主流文化的差异、体制矛盾、资源配置和利用不合理、未在国际市场上形成完整产业链以及对国外文化缺乏深入的了解和研究等③。总结起来，核心的问题仍然是对出版目标国的不了解。俗话说：知此知彼，百战不殆。中国出版的图书想要“走出去”，中国作者编写的语言教材能够被广泛接纳，还得有针对性地对教材的使用对象作更深入的调查研究。

（王宇，东北师范大学留学生教育学院讲师、东北师范大学国际汉语教师培训基地研发部副主任，博士研究生；吴长安，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董事长、社长，东北师范大学留学生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本文得到国家汉办孔子学院“国际汉语教师培训教材”专项基金资助。

注释：

① 胡晓慧，金景秀.从韩国汉语教材市场看汉语教材“走出去”［J］.中国出版，2008（9）.

② 赵金铭.教学环境与汉语教材［J］. 世界汉语教学，2009（2）.

③ 网络新闻http：//pi.cuc.edu.cn/NewsDetail.aspx？newsID=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