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人的儿子

蔡智

有笛声的地方才是远方，阳光照耀下的路在指引方向。

——题记

这是一个被悲伤所笼罩的城，阴云垂在高耸的城墙上，正值春日，却缺少了明媚的阳光。听不到知更鸟娇媚的鸣叫，只有猫头鹰在树上转动眼睛，不时发出几声沙哑的咕咕声，在城外的森林中游荡。

当他来到小城时，灰蒙的天空飘洒下了细小的雨滴，满是眼泪的味道。墙角边的一株蓝色的鸢尾花静悄悄地开了，妄想撕破空气中的寂寞。他蹲下身轻轻采下花瓣，放在口袋。

宁静的街道湿漉漉的，每一步都让他感到胸口沉重，没有人在街道上。他轻轻叩着房门，无人答应，只有屏住呼吸才能听到房间里的抽泣声。

他从怀中取出一串风笛，风带愉快地充满了气，发出了愉悦的音符，缭绕在街道上空，撕开了尘封已久的寂寞。

慢慢地，窗内点燃了烛火，一户，两户……烛光泛着微弱的温度，驱散了阴雨天的寒气。街上的风笛节奏加快了，婉转悠扬，流淌出的音符在街边的石板路上雀跃，和着雨花溅落而摔得四分五裂。人们纷纷出门，静静地站在街边，望着吹笛人，他们脸上还有泪痕。

“我很高兴来到这个城市。”吹笛人说。

人们默默地进屋，锁上门。

吹笛人请求大家留下，可没有一个人回应。“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吹笛人接连问了几人，对方都低下头叹口气又摆摆手。最终，吹笛人拦下了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奶奶。

“孩子，离开这个没有阳光、没有方向的城吧，去远方。”

“为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示意他到屋中。吹笛人扶老奶奶进屋，屋里没有燃烛，溢满了悲伤的味道。

“这座城中所有的孩子都走失了。”老人艰难地说出真相。一双老眼中流出混浊的泪。

“走失？”

“有一晚，远方传来了一阵天籁般的风笛声，孩子们着了魔般推开门，消失在森林中。只有一个跛脚的孩子，哭着回来了，他说，要离开这个没有阳光、没有方向的城，要去很远的地方。”

吹笛人取出口袋中蓝色的鸢尾花，戴在老人的头发上。

“他们会回来的。”

吹笛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小城的中央，他擦干额头上的雨滴，目光笃定地吹响了风笛。

只一声，便划开了深厚的阴云，一丝久违的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风吹起他湿润的发丝，泉水缓缓地从泉眼中涌出。草地上的鸢尾花，慢慢绽放出蓝色的小花，装饰了沿街小路。

渐渐地，从森林深处，一阵阵窸窣和着音乐，孩子们天籁般的声音逐渐从四面八方响起，由弱变强。可是他只会吹一首曲子：“越过小山，飘向很远的地方，风吹下我的帽子，寻找有阳光有方向的天堂……”

孩子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兴奋的笑脸，一个一个出现在城中央的广场上。人们听见孩子们清脆的歌声，连忙从家里赶来，在拥挤的广场上，寻找自己的孩子。广场上瞬间沸腾起来。

吹笛人用尽全力吹奏着，汗水从额头上和着雨滴流过面庞，滴在广场的大理石地面上。他紧紧皱着眉头，在人群中搜寻着，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同样清脆嘹亮的风笛声。

人们抱着自己的孩子纷纷离开，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两个人。

“汤姆，你决定回到我身边了吗？”

“是的，父亲！”

“你找到自己想要的阳光与方向了吗？”

“这就是阳光与方向。”汤姆的手轻轻放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