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筹新闻看网络时代新闻生产的模式变革

郑梦琛（安徽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从众筹新闻看网络时代新闻生产的模式变革

郑梦琛
（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摘 要：本文通过对“众筹”和“众筹新闻”相关概念的阐述，以及对“众筹新闻”发展现状和前景的分析，探讨网络时代背景下新闻生产方式变革的新思路。

关键词：众筹；众筹新闻；模式变革

一、众筹新闻概念的源起

2013年11月，《新京报》记者巫倩姿发起了一个名为《揭秘金钱左右下的时尚圈》的新闻众筹项目，并且成功筹集到1000元的报道款项。这次尝试将“众筹新闻”这样一个全新的概念引入中国媒体的视野中。要了解“众筹新闻”这一概念首先应当明确什么是众筹。“众筹”是一个经济学领域的概念，顾名思义就是面向一般大众而进行的筹集资金的行为。它源自众包（crowdsourcing）。2006年，《连线》杂志的主编杰夫·豪在《众包的崛起》一文中，创造了“众包”这个术语。他将众包区分为四种应用类型，即集体智慧（crowd wisdom）、集体创造（crowd creation）、集体投票（crowd voting）以及众筹（crowdfunding）。众筹就是面向大众集资，它“集资开发的是大众的钱包，让人数众多的群体代替银行和其他机构，成为资金的来源”。［1］也就是说，众筹是一种新型商业融资模式的表述。众筹模式在实践层面上步入成功的标志是2009年美国众筹网站Kickstarter的成立。该网站的运作理念是搭建一个网络平台面向公众集资，让有创造力的人获得所需要的启动资金以实现他们的梦想，这些创意性活动包括音乐、游戏、戏剧、时尚、设计、出版等13个类别。至2014年3月，Kickstarter平台经手的交易总额突破10亿美元。［2］成为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众筹平台。

有了众筹平台的成功经验加上传统媒体因广告业务的收缩带来资金紧张问题，“众筹新闻”这一概念应运而生。它的运行规则是：媒体记者或是自媒体人利用众筹网络平台发起新闻报道计划，并筹集资金，如果在设定的时间内，资助款项达到预期数额，这些资金将用于资助该媒体人开展报道或调查。

二、众筹新闻平台的发展现状

（一）中、外众筹新闻平台发展情况

继Kickstarter取得成功之后，综合性的网络众筹平台在互联网中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出来。但将新闻报道题材作为运作核心的众筹网站却屈指可数。这里我们选取美国“Spot.us”、中国台湾“weReport”以及中国大陆“众筹网”的新闻版块三个较具代表性的新闻众筹平台作为分析对象，探究众筹新闻的整体发展状况。

1. Spot.us。早在2008年，“众筹”这一概念便进入了新闻行业。2008年11月，新闻众筹网站Spot.us上线标志着这种由众多陌生人出资，赞助完成一篇报道的设想成为现实。Spot.us由大卫·科恩（David Cohn）运用奈特基金会34万美金的捐款成立。［3］它是一个非盈利性质的公司，主要通过社区的力量来分担雇佣一个新闻记者的成本。经过五年发展，该网站已有超过22400名出资人，以及110多个出版合作伙伴参与各种新闻报道项目。2011年11月，Spot.us被实力更为雄厚的美国公共媒体（American Public Media）收购，但在2013年，突然进入休眠状态，停止接收新的项目申请。对于休眠的原因，其官方网站给出的解释是运营模式的调整，但其他知名众筹网站如Kickstarter、IndieGoGo等的迅速崛起，特别是当这些平台都开始支持新闻类提案后，Spot.us的单一化生存模式受到了巨大的挑战。虽然在运行上遇到了困难，但不可否认的是Spot.us开创了众筹新闻的先河，特别是它关于认捐者的认捐模式设计具有极强的创新意义。它通过预先保证捐款（pledge donations）的方式，让所有成员都可以参与到其感兴趣的议题当中。同时，将个人的认捐额度控制在20%以下以保证议题的独立性。对于已经完成的报道，Spot.us要求作者授权免费供大众阅读，并且通过平台记录，让大众了解报道的思路、完成过程以及募捐的资金状况。

2. weReport。weReport平台自2011年12月3日正式上线。是台湾优质新闻发展协会创设的首个非盈利新闻调查报道平台，它倡导的理念是“You support，we report”（你支持，我报道）。明确了平台的宗旨在于开展优质的深度调查报道。weReport将总体构架分为三个部分：赞助提案、发起提案、扒粪者沙龙（议题讨论区），通过这三个部分的设计为大众提供三种参与报道的方式。该平台的创新之处就在于不仅为公众提出议案和赞助议案提供了渠道，同时也通过讨论区形成众人协同作业的态势，这样一来就极大地提高了公众的参与度，摆脱了传统众筹网站赞助者与报道者的二元关系。从2013年10月开始，weReport开始接受非报道类的新闻计划，即具有公益性质的新闻计划。［4］这次调整拓宽了平台的报道范围，使得提案的题材更加丰富。至2013年12月，该平台共产生了30个调查或深度调查提案和一项公民新闻平台筹备提案，完成了20项报道，共计获得赞助300万元（新台币）。在捐款运作方式上，weReport在议案通过后，会先行支付40%的头期款，让报道者执行初步计划，之后由记者向大众说明报道进度，会再得到30%资金，最后报道完成，平台再拨付余下的30%款项。这种模式有效保证了资金的运作效率，规避了运作风险。

3.众筹网。众筹网是网信金融集团旗下的众筹模式网站，2013年2月正式上线。2013年11月29日，众筹网发布了国内首家“新闻众筹”平台。网站创办人盛佳在介绍该平台时说道：“并不是任何你认为好的选题都可以见诸报端，那些未见诸报端却闪烁着创意火花的选题，或许能通过众筹的方式获得新生。新闻众筹为有想法有追求的媒体人提供一个新的玩法。”［5］该平台上线后共完成项目筹资14个，内容涵盖娱乐、时尚、金融、文学、互联网等多个方面。出于风险考虑，2013年12月，众筹网的新闻版块改为“资讯”，随后又将该版块并于“其他”栏目。虽然众筹新闻平台在国外有着一定的成功经验，但由于该模式刚刚进入中国，国内平台本身发展尚未成熟，加之监管方面的制度缺失，使得它在中国当前的环境下并不具备实际操作的空间。但是，作为一个有益的尝试，对国内媒体人起到了很好的启发作用。

（二）面临的问题

1.能否保证报道的独立性。众筹新闻这一模式从它诞生之初，平台设计者就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如何保证新闻报道的独立性？在报道资金上采用“众筹”这种方式，是对传统新闻生产模式的一种彻底颠覆。尽管它使报道的资本来源更加多样化，但随之而来的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是否会因为投资者众多无法把关，从而影响报道的整体倾向，甚至出现迎合投资者的行为。客观性是新闻报道的基本原则，如果资本因素影响了报道行为，那么这个新闻作品本身就是不合格的。特别是对于调查性报道这类新闻题材，一旦把关不慎会很容易陷入为利益对象背书的危险境地。

2.能否保证报道的质量。按照现有众筹

新闻平台的运行机制，议案需要经过审核环节，这个环节实际上就是传统媒体的把关过程，在实际的运作中，每个平台也有不同的把关机制。例如，“Spot.us”它的审核人员通常是由其指派以及合作的报社提供，一般媒体人也可以成为报道的审核员。然而，把关者的选任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也就是说申报者对于审核者的权威并不一定服从，这就导致当意见产生分歧时，双方将很难达成一致。另一方面，审核者需要对选题承担责任，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但是“Spot.us”并没有提供相应的回馈机制，这种义务劳动的可持续性值得怀疑，最终可能因为缺乏诱因而导致整个审核过程的模糊化。

3.能否建立科学的运营机制。众筹模式在Kickstarter取得成功后在世界范围内迅速得到推广，在诸如电影、音乐等领域体现出强大的募资能力，但当这一模式被引入新闻领域，我们发现其效果并不显著，产生影响力的众筹新闻项目可谓凤毛麟角。不管是“Spot.us”暂停运行，还是“weReport”开办两年多以来仅仅完成20个提案，亦或是众筹网新闻版块的昙花一现，都让人对众筹新闻的运营机制产生怀疑。

三、众筹新闻模式下的变革启示

众筹新闻自诞生起就一直伴随着争议，同时也被赋予了无限的期待。虽然它还不可能改变传统媒体现有的新闻生产模式，但其在理念层面带来的启示意义无疑是值得肯定的。

（一）转变媒介价值取向

随着各类社交网络和自媒体的兴起，传受双方的界限开始淡化，众筹新闻实质上是为大众直接参与新闻报道提供了一个新的渠道，人们通过众筹平台选择感兴趣的报道选题，进而对选题的展开提供资金支持。传统媒体的议程设置功能在这个过程中被逐渐消解，媒体人的报道计划要想得以实施，必须事先接受受众的考验。这也反映了在网络时代背景下，传统媒体必须转变价值取向的要求。

（二）提升受众媒介素养

从“以传者为中心”转变到“以受者为中心”，不仅需要传统媒体“放手”，更需要广大受众“举旗”，也就是说，受众要准确认识到自身的需求才能提出最符合公众利益的选题。weReport的创始人之一胡元辉在分析提案较少的原因时，将其归结为大众缺乏成熟的想法和对议案的自信。［6］可见，如果全民的媒介素养处在一个较低的水准，那么，再完善的平台最终只能沦为精英阶层自娱自乐的场所。传统媒体要想留住受众，需要发挥好引导作用，不仅要丰富对话方式，对受众的想法进行及时反馈，还要时刻关注各种自媒体平台的动向，将碎片化的信息整合，为受众提供完整的讨论议题。

（三）打造多样化报道平台

众筹新闻模式就目前来看尚不能适用于所有的新闻类别，但是在软新闻中却有着一定的优势。例如，时尚、娱乐、艺术、文学等报道题材，较容易达成筹资目标。传统媒体可以尝试在自己的生产系统中为此类题材加入众筹平台，这样既能够发挥专业化的把关优势，又能够充分联系受众，释放自身媒体人的报道空间，有效实现内部的资源整合。多样化平台是未来媒体发展的必然趋势，传统媒体对众筹新闻这种全新模式的理解和利用能够开拓变革的视野，对于摆脱当下的困境大有裨益。

参考文献：

［1］杰夫·豪（美）.众包：群体力量驱动商业未来［M］.牛文静，译.中信出版社，2011：196-197.

［2］［DB/OL］http：//recode.net/2014/03/06/at-a-billion-dollarspledged-kickstarter-ceo-yancey-strickler-reflects/.

［3］［DB/OL］http：//en.wikipedia.org/wiki/Spot.us.

［4］［DB/OL］http：//we-report.org/about-wereport.

［5］陈中小路，刘韵珊.“众筹新闻”的中国实验［EB/0L］ . http：//www.infzm.com/content/96452.

［6］［DB/OL］http：//www.vita.tw/2014/01/we-report.html#.UyvJv84xOvk.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16）01-016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