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比果

钱如如

我擦红了眼睛，只为看清一个黑色的果子，在我们这儿叫哈比果。它有黑色的果皮，墨绿色的果柄像四脚章鱼吸附在果皮上。它的果肉却洁白饱满，像橘瓣一样乖巧可爱。按理说哈比果几近绝种，少有人知道它的奇异。而幸运的是，我却在图书馆的最后一列书架的一本书的第2333页，发现了哈比果的惊天秘密。那就是，吃过哈比果的人能通晓未来，最实际的效果就是——提前知道考试答案。所以哈比果出现的地方必有疯狂的学生，它绝迹的速度比渡渡鸟还快。而此刻，我警惕地环顾四周。虽然哈比果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认识世界里太多年，那本书的第2333页还是被我偷偷撕下。

正胡思乱想，我已经把果子摘到了手，没有意外发生。我贪婪地看着它金光闪闪，它会成为我学霸之路的开始。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书包里，打算专门抽个时间好好享用哈比果。

我背着书包回了寝室，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传说中的哈比果会被我摘到。刚放下书包，就听见有人喊我。我无奈出门，看见学习委员冷笑着吐出一个个魔字：“班、主、任、请、你、喝、茶。”吓白了脸的我撒腿就跑向老师办公室。终于熬过老师一阵劈头盖脸的批评，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寝室，不过一想到吃了哈比果就能学渣大翻身，精神抖擞地加快了脚步，一伸手推开寝室门——

“啊！”推门看见吃货室友背对着我猛地抖了一下，我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别眯啦，你本来眼睛就小，再眯就没了！嗝……”她缩了缩脖子。

我瞪大了眼睛：“你刚才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只是被你吓到了。嗝！”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吃了我的哈比果！”

“我没有！”她狡辩，“嗝！哈比果！我饿了嘛。就翻了你的包，看到个果子闻着挺香就吃了。”她又偷偷瞄我一眼，“酸死了，跟没熟，我就咬了一口，你就进来了，结果吓得我吞了进去。嗝！”

我面无表情地倒下了，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我：“我知道错了！嗝！嗝！”我心中苦涩：“你知道你吃掉了什么吗？”她摇头。“你吃掉了一个学霸，你吃掉了一个传说，你吃掉了我的未来。吃货！”我绝望地看她，她呆呆地看着我。

我挣脱开她扶着我的手，扑上床，从枕头套里抽出那张我私藏的第2333页，摊开给她看：“哈比果，能让人知道一切真理的果子。”

她哭丧着脸：“为什么我吃了没用？嗝！”

我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每说一句假话就会不由自主地打嗝吗？”

她大惊：“你怎么知道我说谎了？”

我翻白眼，无视了这个问题：“据我推测，哈比果在你身上只起到不能说假话的作用的原因应该是，哈比果还没熟，所以哈比果的奇异特效被削减了起码9/10。”

“那怎么办，这样以后我还怎么在老师面前找借口解释没写作业，一句一个嗝。”她哭得更凶。

“天干夜燥，小心吃货。”我无力地瘫在床上，想到我刚才在班主任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下次月考一定翻身做学霸。”如今哈比果没了，我感到前途惨淡。旁边还有个聒噪的吃货一直扯着我的手臂哭喊：“都是因为吃了哈比果，快想想办法让我不再打嗝啊。”

吱！有人推门进来，吃货一惊，蹦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学习委员皱着眉头。“吃了哈比果！嗝！”吃货回答。我僵硬地起身，看到学习委员迈近了一步，眼镜自动反光却盖不住眼神的犀利。“你刚说什么果？”她的嘴角在上翘。我心中大惊，伸手去捂吃货的嘴，却拦不住那几个字：“哈比果！嗝！”我心中暗骂，你的嘴怎么那么快！

学习委员笑了，我心中警铃大响，又一个知道哈比果的人！此刻她双眼射出兴奋之光，像狼外婆一样慈祥地说：“你们知道哈比果？这是很危险的东西，不是学渣能掌控的。来，交给我吧。”

吃货沉默了，紧张地看我一眼后躲在我身后。我冷笑：“学渣怎么了？学渣也有学渣的尊严！凭什么学渣不能吃哈比果？”

学习委员邪恶地笑了：“你知道哈比果？就是你撕了2333页喽？根据图书馆规定，毁坏图书一律按原价赔偿。那本书666元。”她推了一下眼镜，“图书馆的书，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损坏了！”

我瞬间面色惨白，颤抖着手，指着她：“你怎么知道？”

她自傲地道：“因为我看过图书馆内的每一本书。我以为学渣想要翻身做学霸是要好好学习，却原来是要凭借哈比果的神奇。哈！你不配！一切真理的权利，应该握在勤奋又有天分的人手里！”

吃货凑我耳边悄悄说：“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瞪了她一眼，而实际上，我心里好像也是这样想的。

学习委员大踏步上前，质问道：“哈比果在哪里？”房间内气温骤降。吃货沉默地后退一步。我果断出卖队友，指向吃货：“被她吃了！”“我没有！”吃货狡辩，“嗝！”“被你吃了？”学习委员涨红了脸怒吼，“蠢货！暴殄天物！”大步走出了寝室甩上门。我苦笑了一下，就听见学习委员在门外咆哮：“那个要翻身做学霸的，老师让我过来看着你好好学习！你要是下次月考考不好，你就等着！”

令楼层颤抖的脚步声终于远去，我心中苦涩：“你这个吃货啊，害死我了。”吃货不答话。我看见吃货皱紧眉头思索样。“你说……”她缓缓开口，“我要是再吃一个哈比果会不会变成学霸？”

“你想干吗？”我惊恐。

“再去找一个吃了它。”她坚决地说，面色绯红。

我大惊，正想阻拦，她却已憋不住：“嗝！嗝！嗝！”

（“哈比果”是乐清方言，“乱讲”的意思）

指导教师  黄忠  杨云霜

（图/黄文红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