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趣

金鉴

我不是瓷器的发烧友，但见到喜欢的文房小件瓷器偶尔也会购买，数十年来盘点也有那么几件。当然感兴趣之瓷，并非贵重，我辈工薪阶层，与金贵瓷器无缘。其实人生在世，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只要喜欢，能给你生活带来愉悦，此乃人生真谛。

三童抬寿桃

近年来，中国书店将一些文房用品摆放在店中卖，活跃了书店，也挺有意思！这件瓷器就得自灯市口中国书店。

这件祝寿瓷器透着喜兴，我曾在古玩店里见到过同样尺寸的，有开价500元的，甚至有更高的。我知道这件瓷器的年份并不久远，可能就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制作的生活用瓷，但制作得好，是给长者祝寿的最佳礼品。这件瓷器标价300元，比起古玩店还便宜，东西又喜兴，为何不把它请进天穹斋呢？提着心爱的瓷器去美术馆参观，不留神还撞在柱子上，好在不算厉害，赶快打开包装纸看看，并无大碍，悬着的一颗心才放进肚里！

青花饺子碗（有裂）

我有一件青花饺子碗（有裂），得自八宝山旧货市场。此碗比盘高又比碗浅，它是干什么用的呢？问买主，买主也不知道。以很便宜的价格拿下后，懂行人告诉我，是有钱人家里专门用来吃饺子的碗。从这件青花饺子碗来看，中国的文化底蕴是深厚的。当时讲究的富户人家就连吃饺子都有专门用的碗。以此可以见证中国明清社会有钱人生活质量之高。这件饺子碗，碗底有青花“寿”字，有方框花款，属于民窑细路小窑瓷器。

道咸矾红小盘

20年前，我在吕家营得到一件14厘米的矾红小盘。它纯粹是民窑产品，但石榴、桃、佛手可称“三多”，加之蝙蝠、寿字画工尚且说得过去，盘底有矾红花款。经有关人士看属于道咸时期制品，当时仅以10元得到。

那时吕家营主要是销售农村搜来的柴木家具，当然不限于家具类，只要是老东西、老物件都从农村弄来，当然就包括这类生活用品。那时民国用的大号紫砂壶，20元一把，多的一家有几十把，随便挑选。我曾见到一件雍正青花大盘，有雍正年制款，只是从中间裂成两半，要价200元，那可是件好东西，只是掏不出这体己钱。我还见过一件民国德化窑梅花杯，只是口有一道“纹”，要价100元，当然也舍不得买。在吕家营我还得到一件民国时期研磨钵，挂有朱砂色，看来是用来研磨朱砂用的研磨器，也以10元得到。

青花笔架

这件制作精美的青花笔架，20年前得自报国寺地摊，那天我竟然买了3件不同的青花笔架，这件是其中制作得最美的：青花发色艳丽，笔架之五峰比例和谐、错落有致，笔架外缘有突出于表面的菊花三枝——一枝无花，一枝含苞待放、一枝盛开。笔架的内缘是一簇荷花突出于器表，左右错落有两枝芙蕖花朵，中间则是巨大的荷叶。边缘依然有枝盛开的荷花，中间主峰下荷花上面还有一只蹁跹的蝴蝶，将笔架装饰得气韵生动，让人喜爱。三件笔架用了多少钱也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这件最贵。文人文房用具不仅制作得讲究，文人气息浓郁，也是人们喜爱搜集的对象，现在这类东西地摊早已绝迹了。

娃娃抱荷花骑鲤鱼灯座

这件“文革”后期家庭用瓷器，得自利康旧货市场。那次去市场较早，拥进市场的摊贩各自摆着自己的物品，我见一位中年妇女刚将这件瓷器摆在摊位上，径直去问这件瓷器多少钱，摊主要价50元。我拿在手中观看，红色的大鲤鱼翘着尾巴，釉色艳丽，由脊背往下色彩由深到浅，鱼的腹部有激荡起来的水波纹。小孩制作得很细腻，一般瓷器人物制作往往神态欠佳，而此件瓷器娃娃神态毕现，极为喜兴，特别是脸部的处理极具功力——一撮黑发恰到好处地放在娃娃头顶，淡淡的眉，脸施淡彩，嘴唇红艳，青花色的兜兜，这些都是需要配备不同的色彩来表现，上色一丝不苟。荷花设计成灯座，荷叶与两朵荷花蓓蕾相得益彰极为得体，让人爱恋。

砍价后仅以30元得到，在该市场开店的一人，见我得到这件瓷器，加价一倍要买下，被我拒绝。我在一家瓷器店见到一本“文革”后期景德镇瓷器目录上有这件瓷器的样本。若干年后我曾经在潘家园店铺中看到同款瓷器，竟然要价千元，更有甚者开价3500元。

“文革”唐山红蟹

这件“文革”时唐山烧造的红蟹，是件陶瓷艺术品，得自潘家园多年前的一次红色收藏展销会。摊主是专门搜集“文革”瓷器的人，他的“文革”瓷器摊位卖东西走得很快，价位偏低，例如带毛主席语录的温酒壶，上面还扣个小杯子，100元拿走。一会儿工夫就成交几件。我看上了这件唐山“文革”红蟹，挺漂亮，摊主要价百元。瓷器并不是我搜集的对象，我逛潘家园主要是逛书市，淘些我喜欢的旧书。除此之外不想花钱太多，摊主没有降价的意思，反正我要不要都成，先去西书市逛，回来这件瓷蟹如果没卖出去再砍价，卖出去就是与之没缘分，并不后悔！

下午回到这个卖“文革”瓷器的摊位，您还别说，他带来的瓷器大多卖了出去，只剩下不多的几件，包括我喜欢的这件红蟹依然在摊上，摊主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要打道回府了，正是买东西的好时机，问摊主这件红蟹便宜点。他说你出多少，我出价50元。他说，我也收摊了，你给60元吧！我说，加上一件极为简单的体操运动员，给你60元。摊主可能是急着赶车，竟然将两件瓷器用报纸包好说：“60就60，拿走。”

这件“文革”时期唐山瓷，就好似刚刚蒸熟端到筵席上的蟹，让人看着就喜兴，两只眼睛注视着上方，两只大钳子白、红、黑过渡自然，上色烧制最要功力。几年后我在潘家园地摊上再次见到一对带有原包装盒的唐山红蟹，摊主竟然开价2000元。我跟摊主说，几年前我以50元购得一只，你的价位忒高了。具体多少钱卖的我就不知了。现在50元可买只大闸蟹吗？而我50元买的这只“文革”唐山大红蟹，感觉比吃只真蟹更有意义。您说呢？

明代天顺青花小罐

这件明代天顺青花小罐，得自报国寺市场，是20年前北京最早开始有卖瓷片的时候，因为我的朋友是位画家，喜欢瓷片，曾经城市改造过程中捡了几筐瓷片，为此我曾经撰文介绍过他的瓷片。看到报国寺有人开始卖瓷片，感觉挺新鲜，就花了50元钱挑了几种瓷片。第二次去报国寺又见瓷片摊位上竟然有只整的青花小罐，口上有一道“纹”。摊主说也是挖瓷片挖出来的。我大致看了看这个13厘米高的青花小罐：分四层，口层是“回”字纹，这种古老的回字纹，追溯起来殷商青铜器上就有;肩部是元代特有的四个“大披肩”花纹;罐的主体是荷花和一种白石老常画的秋草，空白处有皮球纹;最下层类似波浪纹。该罐的画风自然古朴，虽然是民窑作品，但带有显著的明代中期绘画特征。因该罐有“纹”与摊主议价，最终以150元得到，这在当时是我能出的最高价，再高我就不要了。

回到家中请懂瓷器的人看，反复鉴赏后告知我是明代天顺年（空白期）的青花小罐，只是这件小罐属于灌浆胎，釉极薄，加上刚刚出土，釉极易脱落，最好在它附近放几个水碗，保持潮湿氛围。我照做不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地方真有釉脱落，我怕再继续脱落就用乳胶在脱落的附近刷了点，不想竟然适得其反——后来这些刷乳胶的地方反而起皮脱落，实在是无法。如此好的明代青花小罐，毁在我手，令人遗憾！

一对民国盖碗

这对民国盖碗得自报国寺，大概也是20年前，那时潘家园、报国寺地摊还能见到些老物件，有的有些小毛病，但毕竟是老物件。这对民国盖碗其中有一件的盖有道裂纹，盖碗的底部有“陈元泰造”矾红款;画面是两位仕女图，背面有“美人如玉 江西陈元泰出品”字样。是原配的一对盖碗，摊主要价80元，在将近散摊时以60元得到。现在即便是古董店内类似的民国盖罐，一对难寻，大多是单只且有毛病。

前面说过我不是瓷器的发烧友，只是在人生的路上偶尔碰到一些文玩小件，价位合适也淘几件，请进我的书房——天穹斋。每当写作之余，换换头脑，把玩这些文房小器，是最佳选择。数十年来也算是积攒了几件，我以为是缘分！

（编辑·宋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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