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话语权，文学总监注定为他人做嫁衣

如是我闻

一部电视剧，人们关注的焦点首先是演员，然后才是导演。也有少数人是冲着故事来的，也会花时间关注编剧，关注幕后。而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连接编剧与剧本，导演与剧本、演员与编剧的纽带，他们的学名叫做文学总监、文学统筹、文学策划，不同的公司有不同的叫法，他们中也有细微的区分，比如说，文学策划更注重的是创意，有点子，文学统筹与项目总监更偏向于市场、发行，文学总监更倾向于对项目的评估，对剧本质量的把控。但不可忽视的是，他们在整个影视公司的项目中起到了重要的纽带作用。

完美世界影视文学总监孙允亭曾经加盟海润7年，当年由《亮剑》的制片人面试入行，一直在文学总监岗位上兢兢业业，他参与了《大猫追爱记》《那金花和她女婿》《雪狼谷》《诡案组》《江湖迷案》《北上广不相信眼泪》……等海润制造的作品。现如今加盟完美世界影视的他身上又多了一个标签——制片人。文学总监在影视圈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是什么原因让这位经验颇丰的文学总监急于转型？他们思考得最多的问题是什么？我们邀请到了这位“出口成章”的文学总监来聊聊那些往事儿……

文学总监是连接各方的纽带

在孙允亭看来，一个成熟的影视公司，需要做到“文学+制作+发行”三权分立，这样方能保证作品的质量。但现阶段，影视公司对于文学甚至是文学总监、责编等职位的认知不够，他们做的事情往往成了“为他人做嫁衣”，“就像是你辛辛苦苦做了一件袍子，别人并不会记得裁缝是谁，只有当袍子上有个洞了，别人才会问：这是谁做的？”

文学总监的位置现在仍然有点尴尬。

负责协调与统筹，是连接各方的纽带。孙允亭形容这个角色有点像足球队中的门将，门将既是进攻的发起者也是防守的主力。文学总监也是一样，需要把关一个项目能不能做，可不可行。门将一旦被贡献就成了千古罪人，胜利永远属于前锋，失败就是门将的事情。所以文学总监的职位有点像金字塔的塔基，再往上才是导演、编剧、演员。

谈到缘何进入海润做起了文学总监，孙允亭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根正苗红”。他从解放军艺术学院戏剧文学专业毕业后直接进去到海润，在此之前也做过编剧，直到现在编剧还是他最爱的职业。进入正轨的影视公司去历练，了解产业链上的每一个环节，这是做好编剧的前提，所以带着年轻人的万丈激情来到了海润，并且一做就是七年，从责编开始，到文学总监，其间也有过几个署名的编剧作品。到现如今来到完美影视同样做起了编剧职务的同时也开始操刀制片人。就文学总监职务而言，不管是老牌的海润还是影游双擎联动的完美世界影业，孙允亭认为，两者并没有完全的区别。

文学总监出路在何方

文学总监把关作品，对于影视公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如孙允亭所说，在海润担任文学总监职务后，海润90%的项目都要从他的手里经过。他看剧本的时候从来不重“后台”而重“质地”。这对后来者也是一种启迪。

《大猫追爱记》《那金花和她女婿》《雪狼谷》《诡案组》《江湖迷案》《北上广不相信眼泪》……就拿去年舆论沸腾的《北上广不相信眼泪》来说，“当时拿到剧本才读完第一集我就很兴奋，算是这两三年来我看到的比较不错的项目。”沈亢作为资深编剧自然是可以为剧本保驾护航的，但孙允亭说，“我通常告诉他们，看作品之前不要让我知道这是谁写的，这一点对于刚入行的年轻文学责编来说尤其重要，作者的资历往往会误导他们的判断。”

海润的鼎鼎大名，让很多人听起来就如雷贯耳。但提起海润的文学总监，恐怕就只有少数人认识了。这也说明现在的影视公司对文学总监的重视程度不够，观众认识作品，但未必认识幕后，这也无可厚非。但对于文学总监来说，他们在“斡旋”的过程中话语权是缺失的，这才是真正令人堪忧的。比如说，去年的一个项目就让孙允亭很纠结。

去年年底开机的《我家的四菜一汤》，由张国立、蒋欣主演，主要讲述了一位父亲与四位女儿——一家人在经历各种琐事之后最终以爱温暖、包容彼此，携手共迎幸福未来的故事。

这个项目对于孙允亭来说算得上是他文学总监生涯的挑战，何以见得？“最开始这是一个家庭伦理中蕴含悬疑的题材，但如果这样弄的话，我们会面临很多方面的阻碍，一旦变成涉案题材，审查这关风险就很大。最后我们听取了导演和张国立老师的意见，把它变成一个轻喜剧。”而在这个过程中，孙允亭几经波折，扮演的角色也从文学总监变成了编剧。

正当在文学总监职位上做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之时，孙云亭转型做了制片人。我想，他的这一行为极具代表性，代表了很多“没有话语权”的幕后工作者，正在努力需求转机，企图做成自己想要的作品。“想要转型，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文学总监没有话语权。别说是文学总监，在现如今，再牛的编剧都没有话语权，他们的发声往往排位于导演、制片人、演员之后。”孙允亭感慨道，“很多时候，就连编剧都时常要妥协，更别说文学总监了，你连妥协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从文学总监转型到制片人是大势所趋。

积淀之后华丽转身

因为在文学总监的职位上耕耘数年，孙允亭学会了如何在众主创中斡旋——找一个平衡点。“作为制片人，我会在可控范围内做到最好。剧本、故事、制作班底等都会综合考虑，并挑选合适人选。”从孙允亭的职业轨迹我们可以看出文学总监的上升空间很大，可以转型做制片人、出品人，前期的积累到了后期也可以派上用场。

正因为有了从前的积累，从文学总监转型制片人的孙云亭更显得从容不迫。“先和大家做平等沟通，我会告诉他们，我的故事多好，对于他们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剩下的交给团队，并相信他们。”

转型做制片人的孙云亭开始筹备着自己精心打造了好几年的作品——《大宗师》，取自《庄子·内篇·大宗师》，大家熟悉的“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便出自于此。而孙云亭想做的正是一个反映“中国功夫”的作品。简而言之，就像是电视剧版的《一代宗师》与《十月围城》的结合。他不会急着去买所谓的超级IP、大IP、IP、小IP，这样“一鸡多吃”的生态并不可取。事实上，在IP概念还没有甚嚣尘上之时，《重案六组》《乡村爱情》等都是非常良性的IP，只要人物关系在，这样的原创IP就有持续发力的能力。他也想做这样的富有生态的IP作品。

孙允亭经验颇丰，聊起创作心得也很有一套，乐于分享的他向我们展示了独家创作秘籍——3Q理论，即情节、情感、情怀三个要素的拼音首字母，“首先，情节要美剧化。我总是跟我的创作团队说，要把握好故事的走向，节奏尽量快些、再快些，整体布局要环环相扣，做到全程无尿点。”

他说的第二个关键要素是情感韩剧化，不管是《那年冬天风在吹》《继承者们》，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太阳的后裔》，它们都是在讲述一个关于“纯爱”的故事，这也是俘虏无数少男少女尤其是“少女心”的不二法宝。“每个人都希望找到一个喜欢你的人与你喜欢的人，大多数人却因为现实中的各种原因无法如愿。”正如歌里所唱，“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孙允亭非常推崇中国传统理念中“发乎情，止乎礼”的“纯爱模式”。

第三个理念是情怀中国化，“这是做我们中国人的故事，你要做到你的故事离开了中国这片土壤就不成立。”很多电视剧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但是想要做一部意义超越现象级电视剧的作品，保证其具有“中国化”的内核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