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语言日常运用的常态化论证

2016-11-21 16:44□罗
剑南文学 2016年6期
关键词:用语群体受众

□罗 娜



网络语言日常运用的常态化论证

□罗娜

RonScollon在《Mediated Discourse As Socioal interaction》一书中谈到媒介话语术语使用的三个层面:一是指大众传媒话语即报纸、杂志、期刊、电视、电影话语;二是指以电脑为媒介的网络话语;三是指最为广泛意义上的公共和日常话语,其媒介如信件、笔记、备忘录,以及更多技术媒介如话筒、电话、电脑甚至英语、汉语,或说写和符号语言传播模式。三种语言因为媒介的不同而呈现不同的语言特色。在实际的传播过程中,三类传播语言互相交织且影响融合。通过实际生活观察,以其简短、零碎、直观、极具口语化特征的网络语言逐渐且广泛被运用到日常生活中,且趋于常态化。

一、网络媒体及话语本身呈现出自由化、言语化特质

为何会出现网络用语?它的诞生是基于网络媒体的兴起。相比于纸质媒体或者说传统媒体,网络媒体被学者定义为新媒体,有着自己的新特性:每个人都可以进行大众传播;‘信息’与‘意义’无关;受众的主动性大大增强;大众传播的‘小众化’。进一步专业论证,网络媒体有着自身的消解作用,它消解了人与人的边界、消解了信息接受者和传送者的边界,与网络媒体而言,所有人都是主体,达到了去中心化。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7月23日在京发布了第36次全国互联网发展统计报告。报告显示,上半年我国共新增网民1894万人;截至2015年6月,互联网普及率为48.8%,我国网民总数已达6.68亿人。中国手机网民规模达5.94亿。除此之外,农村网络用户增加。此数据每日呈上升趋势。网络媒体以其自己独特的优势集群着广泛的群体,在群体中建立了自身的规则体系,这本身就可归纳为是一个成熟的大众化群体了。群体的言行举止尤其包括语言表征为日常化、常态化和固态化。

生活方式本身的常态化已不可逆转,我们再着重提炼出网络语言,梳理网络语言的特征。正如前言中所提及的,碎片化、简短、直观,这无疑指向一个总体特性:自由化。自由化之一是语言的表达形式,之二为传递某种程度上不再受时间和空间的局限,因此这两点无疑不是让语言有了更为蓬勃的生命状态。每天语言被创造,每天被占中国近半数的网民观看使用以及传达。

自由化之三是网络语言的“言语化”倾向。这里我们不妨分析语言和言语的不同。索绪尔论证了语言和言语的不同,简单来说,语言是本质是规律,而言语是具体的运用是不同的形式。网络语言的“言语化”恰是表明了网络语言逐渐被日常运用,被大众群体来“言说”。此言说一方面是指群体脑子记忆、心里默认、屏幕敲打以及真正的说,另一方面是指在公众场合开始了所谓的对公共事件言语式的表达。观察近年来的网络语言,很多都是从社会的公共事件中产生的,比如:2011年“7·23”甬温重大铁路交通事故的发生造成40人死亡、172人受伤。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故,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在答记者问时,面带笑容,道出了一句,“这只能说是生命的奇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本是一句个人语言,但因为网民公众意识的增强,随即表明了对此事件中铁道部门的危机公关能力以及对灾难事件的处理能力的质疑。之后网民参与了广泛的讨论,“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反而变成了一句网络流行语,并延伸发酵。从此案例中我们便又能看出一个事实:网络用语的前身大概还是个人的日常用语,正因为网络公众平台,因为个体意识的增强,个人语言转化成公众的网络语言,再经过不同人的接受与传递,最后再次定格为大众化的日常语言。诸如此类还有“我爸是李刚、范跑跑、郭跳跳等等。群体对网络的亲密程度不仅仅只是碍于自我意识层面的想象或者幻想,而是以主动积极的姿态把自己融入到社会公众中去行使自己的语言权利。社会公众事件的快速便捷传达就需要有自己更便捷的语言姿态。因此,与其说是群体在创造网络语言,不如从更宏观的角度论述是网络媒体让群体更为平等地让自我语言变成公开语言予以检验和探讨,从而让语言变成所有人都可以“言说”的平等语言。“每个人在网络面前都是平等的,网络点对点的传播形式彻底摆脱了传统的信息控制模式,改变了社会等级和中央集权,来自不同地域或不同阶层的人可以共处在同一个博客社区里而不用担心自己的资格问题。”网络传播对于个性的尊重使得几乎每个网民都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网络语言,个性十足的“言语化”的表现形式赋予了网络语言更鲜活的生命力。

二、大众传媒话语体系中网络语言使用趋于广泛化

第一,运用的网络语言数量多、频率高。传统媒体吸收网络用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次是“给力”一词登上《人民日报》的头条,这也被认为是网络语言逐渐得到肯定的关键事例。“这是我近几个月看《人民日报》看得最认真的一次”,还有网友评价“这是网络热词的一小步,却是中国语文的一大步”。“给力”一词从此迅速飙升,“各家报刊到处可见,各台卫视随处可闻,‘给力’以铺天盖地之势成为上至党报、央视下至网民、百姓使用率最高的词语”。[4]网络语言在定义上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符合简单表情的网络语言在传统媒体杂志的宣传广告中,它们的出镜率也相当高,一方面是广告的娱乐化特质,一方面是对新生代群体思维的靠拢。而广义上的网络语言的社会用语本身产生于社会交流中,具有一定的社会心理学意义,因此对符合规范的网络社会用语予以关注和聚焦。关注与聚焦的方式之一是某种文字中对它的描述和引用,其二是直接对这种语言方式的分析和探讨。这不仅体现了社会本来的生态面貌,更是某种程度上形成了集体氛围。“神马都是浮云”成为网络流行语之后,纸质媒体随即运用,如新华社评论《淡定!“神马”都是浮云》,这是对游泳名将张琳在广州亚运会男子200米自由泳决赛中只拿到第四名的安慰评论。这充分说明了,大众媒介也在运用这一词汇来表现一种积极的心理状态并以此来感染读者和社会群体。同样,“伤不起”一词似乎有点小落寞的心态,更多的展现一种某个事实的矛盾性。纸质媒体对此词的运用频率非常高,例如:1、“挑起贸易战,欧盟‘伤不起’(《人民日报》海外版2013年6 月14日)2、猪价‘过山车’,养殖户‘伤不起’(《人民日报》2013年4月7日)这样的标题以及新闻本意不仅是符合了大众语境,也恰如其分地展示了社会中各种各样的矛盾,更是正视了社会中确实还有诸多不合意事例,因此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暗示了媒体与大众生活的贴近和心理的认同,形成了良好的社会氛围,并贯穿到以后的社会生活。总而言之,在认可一定的网络语言的可用性之后,并在各种文字表述中加以运用,是经过了媒体人的深思熟虑且能够带来大众的更加认同的效应。

再如:

3、“不差水”的贵州——建没建水利设施两重天(《人民日报》2010.4.11)

4、曾经为“钱”伤透了心《快乐星球》该乐了(《人民日报》2010.4.9)

5、香港:上幼儿园也“拼爹”(《人民日报》2014.5.29)

6、海南全面放开手机携号自由转网(引)我的号码我做主(《人民日报》2014.5.18)

7、江西廉政考核引入社会评价(引)整改做得好群众点个赞(《人民日报》2014.5.13)

作为我国党报的典型代表,《人民日报》新闻用语在坚持严谨、规范的一贯基调上,却又不失活泼、轻松的语言成分,甚至像“拼爹”这样包含负面信息的流行语也登上了新闻标题,说明当前我国新闻语言的融合化趋势影响深远。[5]

第二,电视新闻节目对网络语言运用的广泛性。新闻类节目一直是重要的节目类型,承担着传递时事和政治宣传的重要责任,因此,新闻在大众的思维中,被定位严肃、端庄的形象符号。但近年来,网络用语的频频使用,例如:“秒杀、围脖、跑酷、正能量、元芳,你怎么看、蚁族、雷、欺实马”等网络用语就出现在央视的《新闻联播》、《新闻30分》、《新闻直播间》、《朝闻天下》等新闻节目中。一般而言,新闻节目中使用的网络流行语偏重于时政、财经、文化、综合类等。电视新闻中网络语言的运用,同样,第一是对大众语言的借鉴;其次是对社会生活的展现;再次是达到宣传快捷的目的,大力拉近新闻与大众的距离;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是实现网络用语的二次传播。新闻节目对网络用语的选择精益求精,且在规范性上有着诸多要求,由此来自庄严渠道的传播,最终使得网络用语的地位更加得以肯定,进而让网络用语的使用群体扩大。无疑,新闻传媒对语言的发展起着一定的积极推动作用。

第三,影视节目中的网络语言使用趋于形象化。影视节目除开以上论述的新闻类节目外,其它综艺节目、电视剧、电影乃至各类新媒体传播的小视频等都属于我们论述的影视节目。综艺节目中,主持人在串稿以及主持稿中已经大量运用了网络语言。如地方卫视的综艺节目乃至中央台的综艺节目,主持人之间用网络语言的调侃不足为奇。另外,从2009年开始,每年的春节晚会的语言节目里,抖包袱的方式之一便是网络语言的运用。2009年的网络流行词几乎被著名小品演员冯巩幽默了一把。对于年轻群体来讲,网络用语在节目中的重复运用,会造成一定的厌倦感,但真正带给了平时不接触网络用语的老年人或者底层群众。一时之间会有陌生感,而电视节目反复的重播机制必让语言得以被传播。再如,近两年来,真人秀综艺节目的流行,节目中不管是明星还是平民,因为是对真实生活的真实记录,因此往往也将携带人物的网络语言,继而网络用语的大众化传播已经影响到小孩群体。最后,电影电视剧的对白中,恰如日常生活一样,网络用语也必不可少,哪怕是对进口片的翻译,在类似语言的翻译中,译者都会选取对应的网络用语符合观众的期待。《加菲猫2》的对白翻译就借用了时下不少流行的网络用语。在影片中,加菲猫抱着一只火鸡,脱口而出:“猫咪灰常灰常地开心。”在厨房做意大利馅饼时,加菲猫在一团面粉中大叫:“满城尽带白面粉啦!”,像“我顶”、“歇菜”、“痛扁”这些流行网络语言,令观众觉得与加菲猫更亲近。[6]影视节目对网络语言的运用不仅体现在数量和频率上,更多程度上体现的是形象与娱乐性,增添了网络语言的丰富内涵。

以上媒介对网络新词语的使用在给受众带来耳目一新之感的同时,客观上也加快了部分新词语的成熟和稳定。近年来部分知名度比较高的新词语或新用法,如“雷”“山寨”“打酱油”“很黄很暴力”“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你懂的”等的流行都与当代传媒的推波助澜密不可分。其中部分流通度比较高、表义明确的新词语如“雷”“山寨”等还被权威辞书收录。[7]

三、受众的接受与传递心理趋于开放和互动

使用与满足的理论产生于20世纪40年代,不同的学者分别对某个文化样式予以受众的分析。例如B·R·贝尔森在考察了读者对报纸的使用后总结出报纸能够满足人们六个方面的需求;H·赫卓格则具体考察了听众在收听他们广播时同样也表现出三个方面的需求。总结其需求,集中在对知识的渴求,对社交融洽的期待等方面。

回顾十年来,受众对于网络语言的使用和接受且传递,是由潜移默化的借鉴到自己主动甚至内化成自己的独特语言。比如“XX体”当时的流行,乃至现如今“人艰不拆”、“小鲜肉”、“喵星人”、“也是醉了”、“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DUANG”、“只想安静的当一个美男子”等,这些语言都不是只是过眼云烟,在自己说话的体系中,它们成为了群体自己的语言词汇。当然,不论这个词汇有无成为现代汉语正确的表达格式,但至少在交际层面,它们是被固定使用的。在如今对网络用语的研究课题中,很多学者在大众对网络用语的接受和使用上问题上进行了调查,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使用度越来越多。除开接受和使用的包容,乃至因为近年来微信交际工具的使用,越来越多的长辈群体加入了这一系统,因此80代以前出生的群体对于网络用语的接受远比之前要开放得多。在微信群里甚至群体聚会之时,长辈时不时会对着未成家立业的男性亲戚表达小鲜肉,甚至也会自恋自身还是小鲜肉。看似一个简单的词汇,但从现实层面考虑,这必定是反映了人们逐渐在条件反射似的使用,进而内化成使用无意识并由此固定下来。作为研究者,不会笃定如此状况是否正确或是否道德,但至少会承认这是一个事实:大众对网络用语的使用逐渐在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接受,排斥心理趋于弱化,且呈现良好的互动模式。

以上是实践情况的表述,究其原因还是得回到使用与满足的动因上。受众得到了良好的使用与满足后采取了积极的行动推广,因此,从生产链来看,这恰是有益的良性循环。现在我们把受众分为两个不同的群体,一个是经常接触网络用语的群体,一个是不常接触网络用语的群体。受众群体的接受度和推广度是两个群体共同的行为选择,并不是单一。分别从两个群体的心理来看:网络用语满足了接触网络的受众群体主导流行趋势的需求。从社会学的空间考虑,现在的虚拟空间正流行,而接受了网络用语的人群的满足,从而心理层面会产生某种自豪与自信,甚至优越感,所以有了语言上的话语权,乃至接受层面会予以庄重化。再来,网络语言的流行,会让接触网络的受众群体得到一种认知的确认。若是单一的网络媒体流行网络语,反而会显示出虚拟与现实的距离,当被大众用于日常生活后,受众会对自我形象和自我认知更加坚信,从而对语言的接受有了归属和安全感,并对传递的内心意愿大大增加;同样,不同渠道的网络用语的使用满足了不常接触网络的受众群体的新鲜感需求。艺术讲究陌生化,依次类推,经过了审美疲劳后的大众群体在接触了网络语言之后,会因为语言的陌生化现象重新刺激人的情感需求,网络语言的接受反而变成了自己追求的一种不同往常的美。除开新鲜的需求,追求新知识的需求不可避免。正如接触网络的人会有游离现实的错觉之外,不经常接触网络的人群也会从现实世界感受自己和潮流人群的距离。因此,媒体带来大量的网络用语之后,急于融入网络文化圈的心态让语言的使用、接受和传递成为水到渠成的行为。[8]

综上所述,网络媒体和本身所属语言是新奇事物,有其自身强烈的生存欲望;而大众其它媒介的借鉴是让其扩大化,最终,受众的接受心态才是根本。即使在现代汉语体系中,作为使用者,我们依然要警惕其糟粕和强调规范,但因日常生活的交流多以人与人之间的简单口语为主,网络语言的日常化运用不再应该被完全摒弃或者排斥。语言的多方运用,包括方言,它们共同作用后带来的将是社会和生活中充满了无限可能性和创意性。

本文系广东省梅州市人文社科重点研究项目“对中学生网络语言生活的调查与研究——兼反思基础语文教育”(编号2012SKB01)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嘉应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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