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文影片字幕翻译中的译者话语权
——以《银河护卫队》字幕翻译为例兼谈翻译批判

2017-03-09 12:28欣,
河池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原语译语字幕

熊 欣, 李 达

(广西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 广西 柳州 545006)

外文影片字幕翻译中的译者话语权
——以《银河护卫队》字幕翻译为例兼谈翻译批判

熊 欣, 李 达

(广西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柳州545006)

译者话语权主要体现在译者对影视创作的目的性、话语语义的隐含性、受众价值观的社会性和影视作品的娱乐性的正向理解及其译语再现形式的适切选择。字幕译文在展示外国文化特质的同时,必须充分发挥译者的主体意识,赋予译语以足够的本族语言及文化特色,用中国的话语再现人们对异质语言及文化的理解。在对译者译文的批判中应更多一些包容,不应涉及人身攻击,如此方可促使译者不断进步,为人们提供更多好的译制片。

字幕翻译;译者主体性;话语权;翻译批判

中国的影视作品要跨出国门,除了其选题,摄制技巧和音响效果外,字幕译文的好坏往往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同理,外国影片在中国的传播速度和受众反响也往往与其字幕翻译的适切与否紧密相关。好的字幕翻译可以令观众紧扣影片中人物对白的基本含义,体悟其中美妙的异域文化,尽享美味的语言及文化大餐。糟糕的字幕译文,常常词不达意,破坏了原语中文化的美妙质感,甚至会严重影响到当初引进外国影视作品时的初衷。如今,许多引进的外国大片,其字幕翻译遭到了众多网友和影视观众的集体吐槽,甚至是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其批判用语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架势。笔者将从近几年网络上对《银河护卫队》的字幕译者的批判进行简要的分析。当然,对影片字幕译文的批判尽管有失偏颇,但也不乏理据俱实之处。这不能不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毕竟它反映了我国观众的文化需求和掌握他语语言水平的不断提高,同时也反映了我国观众对译语表达原语语义及如何使用本民族语言再现他文化精髓的诉求不断提高,更为重要的是,这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更为严峻的课题:译者在影片字幕翻译中的译语话语份额到底如何把握,即,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以什么为依据。

一、字幕翻译中的信与雅

自《银河护卫队》在中国上映,截止到2014年11月17日,已经突破了5.84亿元的票房纪录,由此可见,该影片的字幕译文虽有众多瑕疵,但也不可否认其译文还是为大多数观众所接受,符合国人的接受美学。电影字幕翻译不同于文学作品的翻译,也不同于应用翻译和口译,他们虽同属于翻译的概念范畴,必须确保译文的忠实与通顺,但是字幕翻译赋予译者主体发挥的活动空间和回环的余地很小,而文学翻译等在内容选择,译文的表现形式和新词创造上则更具灵活性。当文化不对等的时候,译者往往可以通过再造新词附加释义,或者直接意译,有时甚至可以采用另文补叙等形式来加以解决“信”的问题,而字幕翻译因为受制于字幕译文字数的限制,字幕译文语音与影片中人物口型对应的要求,其主体性必然严重受限,这就要求字幕译者不能不“得其话语精髓而舍其话语形式”,做到“雅”与“信”的完美结合,以求达到字幕译文效果与原语效果的最大限度的对等。

综观整部影片的字幕译文,对比原语对白,译者的大部分译法还是值得称道的,如将外星人口中借指地球的Terra一词音译为“特蓝星”,用词尔雅且不失原语语言之美,更能让观众从影片观赏中间接地了解到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1999年12月18日发射的收集地球大气层变化的旗舰卫星 (the Earth Observing System’s flagship satellite)“Terra”就被命名为“Earth”(地球)的科普常识。该译名非但不属于网文《<银河护卫队>的背景知识、字幕勘误以及彩蛋分析》[1]中所说到的错译,反而更为真实地将Terra之本真传达给了电影观众,“雅”而未曾失“信”。电影字幕译文常常都有字数和音节的限制,因此音译“特蓝”的中文字幕契合了英语原声字幕翻译中应尽量做到译词与影片中人物说话口型或中文配音版的吻合,二者不能相差太大;其补译一词“星”同时做到了不造成观众因音译所造成的误解,如同Yangtze River(长江)译名中的附加词River一样,做到了音译Yangtze之“信”与补译River之“雅(音韵词格之美)”的完美结合。此处的译文也体现出了译者对Terra的实质认知,使观众更能感受异域文化中的科技色彩词,再现原语之本真,大大降低了字幕译文可能导致受众困惑的风险。

二、译者话语权中的主体认知

译者的话语权在字幕翻译过程中不仅表现在译者要把握影片传播的核心价值理念,准确把握影片中人物话语的隐含语义和附着其中的文化民族性,同时还得了解受众价值观的社会性,明确影视作品的娱乐性,通过字幕译文话语的契合语符选择,结合影片受众的社会接受美学和字幕译文的音、形、义高度融合之美感,真实再现原语语言及文化之美。随着国内观众他语语言水平的不断提高,外文影片中的字幕译文成了越来越多人关注的焦点。但是,字幕译文的准确程度并非衡量影片中话语译文好坏的唯一标准,忠实于原文话语表层语义而抛开译者的适度解读,不顾电影观众的接受美学和情感需求的译文,无论翻得多么专业,都不可能达到电影丰富人们日常文化生活的娱乐性质。因此,在字幕翻译过程中,译者如同传道者,他架起了上帝(文本)和信徒(受众)之间的桥梁。既然是传道者,就必然离不开他对“上帝”旨意的解读和讲道,离不开他对“信徒”自身诉求告白的倾听和传达。深邃的哲理需要传道者用浅白的故事让广大的信徒得以明畅,而信徒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此生得以救赎的心理则需要传道者的宽慰和转达给上帝。这其中必然就离不了传道者个人主体的参与和旨意解读的权衡,因为他既代表了上帝也代表了信徒。

《银河护卫队》中有句彼得·奎尔和卡魔拉的对白“Kevin Bacon teaches people with sticks up their butts to enjoy dancing”,译者将之译为“教会了人们扭屁股……”,译文用“扭屁股”获得了诙谐的话语效应,避免了一些像“屁眼”等比较粗鲁的词或者“爆菊”等有性暗示的语词出现在大屏幕上,过滤掉了原语中“sticks up their butts”等低俗不雅的俚语,用相对中性化的语言进行转译。这样的转译既达到了译文的“信”,也保持了用语的“雅”,消除了忠实译文对电影观众的消极影响,同时也给观众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此译法是可取的。而如果解释性译为“教那些假正经的人跳舞”,则会给观众造成理解的困惑,也无法将译文融入整个译语话语体系中去。本句字幕译文充分体现了译者对原语的适切理解和译语语义的适度再现,同时表明了译者对译语读者和译语文化及译语社会价值观的充分尊重。译者话语权与译者的社会责任感紧密相关,任何译者的二次创作都是基于原语语言及文化的基础上遵循其自身所生活群体或社会的价值取向,否则该创作性的字幕译文就不可能获取其传播的生命力和效果。

虽然网友的批判有时过于尖锐甚或尖刻,但这不应该成为译者放弃做字幕翻译的理由。译者可以对此给予必要的回应(解释为什么这样译),但不应该成为其推卸责任的借口,更多的是应把这种批判的声音看作是自身翻译水平和文化修养不断提高的一种助推剂。当然,译者也不能因为批判者的某些非理性的或过激的言行而放弃字幕翻译活动中应有的操守。对字幕译文批判(无论适当与否)的合理回应,亦是译者自身主体行为的必然表现。

三、字幕翻译批判不应求全责备

任何翻译活动都不可能完全本真地传达出原语话语和原语文化的真实内涵,观众应该一分为二地辩证看待,不能因为翻译中的瑕疵就完全否定译者的艰辛劳动。电影字幕翻译给我们的文化生活和思想理念所带来的巨大变化应该首先得到肯定,但译文中的不足也是不能因此而被忽略的。网友针对译文进行批判的人数众寡往往并不能作为衡量译文好坏的唯一标准,毕竟外文电影字幕翻译涉及的方方面面是译者以外的人所不能一一细知的。

对字幕翻译的挑错没有错,但需做到有理有利有据,不可跟风和片面。能容人者方能为人容,不能一味的求全责备,观众和网友应该对译者的劳动更多一些宽容和理解。像网络上出现的“请滚出翻译界”“……蘸着‘X翻译’牌豆腐乳下饭……实在倒胃口。”等对译者进行人身攻击的某些非理性思考后的声音,笔者以为是不可取的。虽然观众的英语水平不断在提高,但毕竟大家对原语文本背景了解寥寥(语言、原语文化背景等),再加上批判者本人对电影字幕翻译的目的(娱乐性质)的了解、翻译手法及策略的掌握,文化差异的处理技巧的认同上存在着差异,必然将导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局面。我们是不是可以更多些宽容,以更理性的分析来看待字幕翻译中出现的偏差,与译者进行商榷以帮助译者在今后的字幕翻译过程中获得令观众更加满意的字幕译文呢?如“It’s barely a concept.”到底是译作“这就是个概念而已”,还是应该译为“这个连概念都算不上”。正如影评人“电子骑士”所言“干掉一个坏翻译,拯救不了银河系”[2]。外国影片的引进主要目的在于娱乐,所以无需过于纠结到底应该将Nova译为“诺瓦军团”还是“新星军团”,把Terra译成“特蓝星”还是“地球”一样。各人观影价值取向不同,往往导致对译文选词需求也就大不一样,至为关键的就是要把影片的喜剧气氛传递给观众。

译者的劳动往往体现在译者主体性得以充分发挥的字幕话语表现形式上。任何的译语活动都不可能是译者的信口开河。它必然包含了译者的殚精竭虑:影片的市场效应如何?影片播放后的观众反响要求译者的字幕译文要贴近日常生活用语实际,满足绝大多数观众的审美需求。如此,字幕翻译过程中就离不开译者在忠实基础上的适度解读和结合译语语境和社会价值观念下的本义偏离及转换,甚至是再创作。这样的字幕译文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画蛇添足”,而是某种程度上译者话语权得以充分展示的“画龙点睛”。所以,某些适度“接地气”的网络流行语出现在大屏幕上,像顾奇勇在字幕译文中所使用的“猫咪我灰常灰常开心”“放开我,我是弱势群体”(2006《加菲猫2》)、“神马都是浮云”(2008《功夫熊猫2》)、“低调,明星也是老百姓”(2009《博物馆惊魂夜2》)等本土化的幽默字幕对白,更能贴近观众的接受心理,充分再现原语影片中的笑点。

四、译者话语权尺度的把握原则

字幕译文中加入中国元素是非常必要的,但需把握转译的尺度问题,不能过于迁就观众观感而无限制地行使译者的主体权力,弄得字幕译文面目全非,不伦不类。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不但受到市场规律的制约,而且还受到了译者本人对影片背景的了解、原语文本的理解以及个人文化修养程度的差异的影响,而这些因素又常常导致的字幕译文的语义、文化偏差,甚至有的时候出现误译现象。因此,译者在字幕翻译过程中应充分把握话语权的尺度,在考虑网络语言或流行语使用时(字幕翻译中的二度创作),其前提是要通过这些语言把影片中原汁原味的话语对白交代清楚而又不失锦上添花之效。当译者本土化的二度创作发挥过度,破坏了原有的表达,损坏到了原语文化韵味,又造成观众困惑无法接受时,当遵“宁信而不顺”之原则。《环太平洋》中的elbow rocket被译成了“天马流星拳”,则没有达到语义的基本对等,属于流行语的过度使用,如此只会导致观众困惑:外国也有“天马流星拳”?译者在这里不妨尊重原语,直译为“手肘火箭”,这样更加贴近原语语义,观众也能明了其具体所指。

尊重本土观众的语言、文化习俗,适当变通。字幕翻译所针对的内容亦是特定的文本、特定的读者和特定的目的[3],符合变译的基本理论和适用范畴。针对《银河护卫队》字幕译文的网络批判文章,归根结底就在于归化和异化之争。为了保留原语中的文化意象和语言风格,可以采取异化直译的方法,保留其异域特色[4],也就是说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不轻易改变原语字面语义及其俚俗用语特色的刻意异化。尽管异化可以丰富译语及译语文化,但异化直译出的字幕对大多数观众将造成字幕语义的晦涩难懂,毕竟字幕翻译受限于字数的规定和确保音型基本一致性的要求,这是无法通过释译得到解决的。根据影片娱乐性的根本特性来看,无论是中国影片走出去还是外国影片的引进来,适度利用译语文化意象或通行的流行话语替代原语中的某些不为观众熟知的异质文化意象或话语形式的归化变通策略,即归化策略,是可行而且必须的。如2013年贺岁片《人在囧途之泰囧》中的“你脑子进水了吧?”,译者就充分发挥了自身的主体作用,采取变通的手法归化译为Have you lost your mind? (也有人将之翻译为That’s what your think.)外国影片中常出现的Playing with fire被诸多译者归化意译为口头语“找死”,而不是简单地异化直译为“玩火”。如此变通地归化译法在Free Birds(《火鸡总动员》)的字幕译文上,译者最大程度地发挥了其主体性,使译者在翻译活动中的话语权得到了充分展示。“不爽就狂吃”“打了鸡血”等俚俗性流行语的大量套用,深得广大观众喜爱的同时也契合了原语的语义内涵,更是保留了影视片中的笑点得以传播。当然,过多强调译者话语权而不顾原语文化的“天马流星拳”等归化过度、创作过度的字幕译文,尽管译者在选取该话语表达形式时费了很多心血,也符合汉语武术文化用语,但是译者此时却忘记了语言跟文化“中外有别”的翻译原则,译者话语的过多使用不但不能很好地传释国外影片中的文化意象,反而会丧失原语的语言特色及其文化内涵,增加观众观影中的困惑。

五、结语

译者话语权在外文影片的字幕翻译过程中应该得到充分的尊重,但需充分考虑受众存异心理基础上的文化求同感[5],不能过分发挥。本着尊重原语的同时尊重译语,尊重译语受众的接受心理和价值美学,还应该对影片的娱乐性得以关照,否则,只会造成译文的愚忠而失去语言应有的魅力,失去文化共通的合理解读及文化意象的有效转换和补充。字幕翻译批判应本着尊重原语语言及文化的基础上,考虑观众的自身文化水准和需求实际,合理、客观地开展,多进行学术性探讨,以促进译者日后的译文质量更上一层楼,为人们提供更加精美的字幕译文。翻译批判不应对译者人身进行攻击,不能因为我们某些非理性的批判而扼杀掉了译者勤勉的劳动。译者也不能因为害怕批判而不敢充分发挥自身的主体性,译者应该把人们的批判看作是对自己不断提高译文质量的助推剂,时刻警醒自己所肩负的重担,充分利用其话语权,给外文影片观众提供更多贴近其生活实际的字幕译文。

[1]谷大白话.《银河护卫队》的背景知识、字幕勘误以及彩蛋分析[DB/OL].(2014-10-12)[2017-7-20].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jM5NTExMTk5MA==&mid=202508387&idx=1&sn=62733f1e1c1b36e6a814414d078a98e2#rd.

[2]电子骑士.干掉一个坏翻译,拯救不了银河系[DB/OL].(2014-10-21)[2017-7-15].http://www.bjnews.com.cn/opinion/2014/10/21/338053.html

[3]黄忠廉. 变译理论[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

[4]熊欣. 中医药国际化应重视译语话语权[N].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10-13.

[5]熊欣. 重视对外传播中的译语话语权[N].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7-06-22.

[责任编辑韦志巧]

DiscoursePoweroftheTranslatorinSubtitleTranslation——OnTranslationCritiquefromtheSubtitleTranslastionofGuardiansoftheGalaxy

XIONGXin,LIDa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Guangxi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
Liuzhou,Guangxi545006,China)

Discourse power of the translator in subtitle translation emboides the correct understanding of the creation purpose of the film, the accurate grasping of the implied meaning of the source discourse, the social values of the target audience and the proper entertainment of the introduced film, which requires the translator to choose appropriate reproducing discourse forms. During subtitle translation, in order to avoid destroying the target language and culture, translator should exert his/her subjectivity to reproduce the source speakers’ culture in target language with its own characteristics. The criticism on the translator’s subtitle translation is supposed to be more tolerant instead of personal attact, only in this way can promote the progress of subtitle translation for more marvelous dubbed movies.

subtitle translation;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discourse power; translation criticism

H059

A

1672-9021(2017)04-0051-05

熊欣(1973-),男,湖南武陵人,广西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对外传播,翻译理论与实践。

2016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对外传播中的译语话语权研究”(16BXW052)。

2017-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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