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米级”黑鱼的交手

2017-09-25 12:33吉林王绘宏
垂钓 2017年9期
关键词:马口钓线竿子

文/图 吉林·王绘宏

我与“米级”黑鱼的交手

文/图 吉林·王绘宏

我很少在已经上冰的时节去不知情的水域作钓。在我的观念中,钓鱼,一定是享受过程,哪怕没有鱼中钩。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但是在天寒地冻的时节去钓一场未知结果的鱼,应该是与我的钓鱼理念相悖的。直到我看到那条鱼恐怖的、布满狼牙一样利齿的大嘴后,才发现钓鱼理念这东西,其实是很不靠谱的。

到10月份时,我已经封竿快一个月了。“十一”之后,北方的路亚活动就步入了停滞的状态,这个时候重新操竿,总觉得不太靠谱。单说天气,10月份的气温已经降到-5℃了,这意味着上午10点前是没法作钓的,因为导环会上冰,割断钓线只是秒秒钟的事。可那又怎样呢?不是还有10点钟之后吗?好吧,那就来次10点钟之后的钓行吧。

这不靠谱的天儿,又凑了几个不靠谱的人,却真的成就了一桩靠谱的事。我们驱车5小时,一路期待,一路不靠谱的段子,就像小学生秋游一样,一路欢笑一路歌。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次钓行,还真就是小学生的旅游——没谱的事。

住所是一个小宾馆,条件还不错,卫生方便,收费合理,掌柜大姐人很好,关切地询问我们此行的来意,得知我们是来钓鱼的,尤其是开了5个小时车才到这里,她大吃一惊。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钓上一竿。住处与水库不远,开车仅需2分钟,并且可以直达这个钓场最好的钓点,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便利。

水库很大,气温不冷,游客寥寥,萧瑟的秋风不如春风那样喜庆,也不像夏季那样粘稠,倒像一个跟你认识很久的朋友对你提建议时一样冷静认真。深秋库区的雍容色调有着北方特有的壮美和深沉,湖水已不像夏天那样燥动,清透得像液态的玻璃;远处的山已经变成暗红色,倒映在清瘦的湖水中,幻化成淡淡的紫红色;地上是半尺深的柞树落叶,一脚下去就看不到脚面了,感觉就像走在柔软的绒毯上,这可算是大自然给予钓鱼人的最后的温情呵护了。

我手快,人家还没下车,我已经装好竿子,来到码头。早就听说此处的狗鱼凶狠,所以我特意备了一支2.4米的MH调海鲈竿,配2号PE线、4000型纺车轮、22克VIB,估计对付淡水鱼是没问题的。我看准水泥码头与泥底的交界线,打出不靠谱的第一竿,还没找到VIB跑饵时特有的震动手感,一个外力便突然将饵拉停。中鱼了?我下意识地扬了一下竿,线横着走了,真是中鱼了!这也太不靠谱了,这可是第一竿啊!就这样中鱼了?

我自恃竿强线粗,直接把鱼收到脚边,一个细长的身影尽现眼前,它的尾鳍像枫叶一样火红,密布着黑色花纹以及芝麻一样细小斑点的身躯扭动着、挣扎着出现在清亮的湖水中,它试图甩掉嘴上的钩子,但徒劳无果。我玩路亚很少用鱼钳,更不用说用抄网,我对付鱼获的办法无非六个字:小鱼挑、大鱼抓。像这不大不小的鱼,我就顺势拖上来,好在这家伙咬得很稳,没有脱钩的可能,我便就着码头的水泥坡,右手夹竿,来个“苏泰背剑”,左手直接抓线,把鱼顺顺当当抽出湖面。

从我下车到码头,直至鱼获到手,说起来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想不到我竟以这么不靠谱的方式拿下了此行的目标鱼。

队员们听说我中鱼了,多半是不信的,直到装好钓竿走到码头,眼看鲜活的鱼获躺在我的脚下,他们才相信我真这么快就搞定了目标。一时间,我感觉这谱在靠与不靠之间,向着光明的方向迈近了,但很快就有了别的声音:这儿得有多少鱼啊!霎时间,大饵、小饵、长竿、短炮,像蛤蟆下河一样扑通扑通跃进湖中。人们都不说话了,一竿一竿地搜索着,绷着的脸挤得青春痘更加红艳。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五六个人却没有一口,看来这谱儿不是你想靠,想靠就能靠的。

直到红艳的青春痘慢慢恢复了本色,大家却再没钓到一条鱼。天很快暗下来了,因为这个湖四周都是高山,太阳只要偏西就会变成黑天。随着太阳的落山,库区温度立马下降,连说话都有了哈气,手指已经冻得摇不稳轮子了。

随着一声“钓条收竿鱼就走”的号令,我将打出去的VIB慢慢摇回来。每个钓鱼人最后一竿收得都特别慢,我正在暗暗思量:连开竿鱼都没有,哪来的收竿鱼呢?可这收竿鱼真就来了,一条体型不错的马口在离岸2米远的地方咬上了本不是为它准备的22克VIB!好凶狠的家伙,竟然能咬这么大的饵,VIB撑得它合不上嘴,它张着大嘴被我挑了上来。这个季节的马口雪白银亮,灰黄厚实的脊背显示出它已经做好了过冬的准备。开竿狗鱼,收竿马口,看来往年我“十一”就封竿是观念上的错误。

晚饭很丰盛、很美味,特别是当地出名的大米,米粒颗颗饱满,光洁透亮,明晃晃的一团,圆润细滑,粒粒弹牙,吃一口满嘴米香,当服务员端上一盆米饭推门进来时,屋子里立刻香飘弥散,东北大米的美味果真名不虚传。那晚,饿了一天的我们着实过足了饭瘾,我们分食一盆米饭,吃相估计跟那条咬22克VIB的马口相当。

一夜无梦,我们清早起床。北方深秋的早晨,清冷的空气闯进胸腔,先给人来了个下马威。“霜打的茄子”这句老话说得真有生活,不管你是青茄子还是紫茄子,满满地吸上几口这深山里的霜气,保你变成瘪茄子。我重新裹一裹衣领,叹一句:秋风凉啊……这哈气冲出去1米远。我苦笑了一下,不就是几条鱼吗,这是何苦呢……

脚下的湖水已经冻上一层薄冰,踩上去噼啪直响。我抽竿甩线,不行,钓不了,收回的鱼线所带出的水立刻冻在过线环的导眼里,硬收只能让冰碴割断钓线,以至于我每收几圈线就要把竿子在水里泡泡,敲几下,让冰碴碎开才能继续。我用的是纺车轮,离心力使收竿时线上带回来的水珠甩成一团细细的冰珠,看来在温度升高之前是没法正常作钓了。

懒床不懒脚的我始终相信,多打一竿,就会多一点机会,因此作钓时,我总是比别人多走很多路去找标点。与守钓的哥儿们打了声招呼后,我就去深处探点去了。独自走在深秋清晨的大山里的感觉真好,此时的候鸟早已飞往南方了,鸟鸣声已经很少了,静静的森林里只有脚踩落叶的声响。这水库很美,绕过山头,是一处拍电影留下的废弃外景,看这木屋岗楼,应该是拍《林海雪原》一类的电影留下的。我虽然没看过这部电影,但我想它一定很有看头,因为导演选址的眼光就已经打动了我。那些笔直的落叶松,点缀着秀气的白桦树,像极了北方大姑娘、小伙子泼辣爽快的性格。

我提着钓竿和饵盒,正赶上与我相向而行的钓友,一问才知道,他也没钓到鱼。也好,权当是秋游了,我还很少在这样的时节出去走动走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索性漫无目的地在这大山深处的湖畔边走边聊。

转过山弯,一处奇景让我惊奇不已——北方的山里竟然还有亚马孙雨林一样的景致。

由于次年春天水库要放水种田,所以在深秋之前就要完成蓄水工作,当水上涨到半山坡,淹没了生在水边的植株后,这里便形成了只有童话世界里才有的梦幻般的场景。虽然我是北方人,但我叫不出这种树的名字,它们遒劲有力的主干挑起一丛丛虬枝,枝丫又在上空盘成密密的网状垂到水里,人站在树下,就像站在一个顶部由树枝编成的屋子里,而脚下,是清澈冰凉的湖水,阳光穿透“屋顶”射到脚下,又反射出无数个光斑,随着湖波点动,碎成一大片细细的波光,那景象就像贝尔去怪兽的城堡途中经过的那条魔鬼谷,又像爱丽丝追逐穿衣服的兔子时迷失的那片丛林。走在这片林地里,那感觉就像划着小船来到了亚马孙雨林深处,那是一片不随时

朝晖下的钓鱼人光流逝的梦境……

这奇幻的体验像一场梦,直到远处的钓友中鱼欢呼起来,才把我拉回现实。

我本不喜欢凑热闹,但也想分享一下他们的快乐,并对鱼情做进一步了解,于是一路小跑回到队伍中去。

好一条黑斑狗鱼!足有七八斤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花色鳃盖微微翕动着,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朋友们哄笑着拍照,欢喜的气氛让空灵的山谷瞬间活跃起来。也许是温度上升的缘故,也许是精神作用,这条狗鱼居然给我们带来了好运——水面随后便开始欢闹起来,不时有马口、小狗鱼出水,笑声撞到崖壁上形成的回音远远地传到湖水中央。

我换上一只特大号的金属亮片,打向40米外的浪涌与静水的交界处。5秒钟的时间,饵到底了,我重抽一下,让饵跳离水底,平拖加小跳,几竿回来,水底的情况就基本了解了——距岸25~30米处有一条六七米宽的横向深沟。

如此一来,作钓思路便明朗了。我看了看钢丝前导线,2号PE线也是新换的,对付大家伙应该没有大问题。正想着美事,一群指头长的小马口突然集体冲出水面,几十条白花花的小鱼均匀地向四周冲散,像水上芭蕾般整齐有序。我精神一振,这可是再鲜明不过的信号——下边肯定有一条恶狠狠的大鱼在等着打牙祭!

我快速收回钓线进行检查——钓组、钓竿,正常;钓线,正常;泄力器,正常;钩饵,新换的三本钩,正闪着银光……一切正常。我调整站姿,让饵起飞!钓组带着希望径直打到“小鱼芭蕾”前方10米的位置。我轻勾钓线,饵无声入水;扣线环、抽竿梢,压浮线入水,饵收到“小鱼芭蕾”的位置时小跳三下,回线到脚前……竟然没咬。再来一竿,还是“小鱼芭蕾”的位置,还是没反应。

看来是我多疑了,这个季节鱼的活性已经不可能这么高了,三五竿下来若是没动静,对于路狗鱼来说,基本上可以视为无鱼状态了。

我苦笑了一下,点了支烟,想想自己钓鱼这么多年,还会因为一个炸水激动成这样,也是可乐。我舒了口气,微弱的秋风却吹落一大片树叶,落在身上、水里,冬天真要来了。

饵又被我拖到深沟的近岸边了,这个抛饵行程又要结束了。我轻挑了一竿,防止饵挂到深沟的边缘,就在竿尖扬到最高点时,我感觉到一个轻微的顿感。此时竿子已经扬到高点没法再扬,我下意识地倒退一步,飞速卷起两圈线让竿梢放低,再次抬起竿子的时候,不得了,一股疯狂蛮力传到竿上,竿梢瞬间栽向湖面,那感觉就像一块从天而降的砖头砸到竿子上,曲着的胳膊被一下拉直。

中鱼了!这突如其来的鱼讯让我猝不及防,泄力已经开始狂叫了,钓线霎时间飞出去20多米,线杯的转速快到让人看不到商标。几秒钟后,鱼突然停往了,咬着钓线开始横向游动,线与水的夹角处被快速移动的钓线划起一层水膜,像一片透亮的气泡随着鱼的游速改变着大小。50米外,大鱼所到之处一群群小鱼被惊得乱跳,我稳稳地握住钓竿,扫视周围环境——缓坡沙底,没有障碍,对起鱼十分有利。我冷静下来,随着大鱼拉力的变换不停地调整泄力大小,这感觉就像F1车手要根据赛道不同的弯度快速熟练地不断换档。

钓线与水面间的水膜开始慢慢变小,鱼开始起浮,就在水膜消失的同时,“轰”的一声响,一条扭动着的灰褐色大鱼跳出水面1米多高,那身体向左右两边的摆幅几乎能围成一个完整的圆形!“轰”的又一声响,它又砸向水面,激起的漩涡足有半个床铺那么大!天哪,它太大了!

又一次10余米的冲刺后,它再次冲出水面,大半截鱼体露出水面,靠尾巴打水横着窜出去四五米远,像海豚表演一样,整条鱼站在水面跑!我玩路亚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这么凶狠的对手。经过这次折腾,大鱼终于有了疲劳的迹象,不再跳跃外冲,只是远近不定地与我拉锯。此时,我已经开始考虑起鱼了。

我从不带抄网,也没有用钳子的习惯,让我空手抓起这条满嘴利齿的家伙,我一时没了主意,先拉回来再说吧!

大鱼离我只剩五六米远了,看到了人影,它再次折腾起来,我几次倒竿把它头调整到正对崖边的沙滩的位置上,都被它成功挣脱,翻跳回到深水。这是最容易跑鱼的时候,我松了半扣泄力,宁可让它多跑几圈,也不能急于求成。我蹲下身子,耐心地与它周旋了一分钟,终于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它放弃了挣扎,突然一下翻躺在水面上。我顺势把竿子顺过来,直接把它大半个身子拖到沙滩上,大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我试着碰了一下它的头,它没动,这给我抓鱼创造了好机会。我看准鱼钩的位置,用拇指按住它的上颚边缘,其余四指扣住下巴,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它提离水面。

5分钟的搏斗让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任人摆弄。我摘下钩子,把它抱起来,它比我的大腿还要粗,几乎与我海鲈竿的底节一样长,拿出鱼尺比照,1米的鱼尺还多出一个尾巴。

此时,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红,鳞片开始渗血,如果我不想吃它,最好马上放它回家。我再次把它抱起来,走向水边,可能是它看到了水面,也可能知道我要送它回家,它突然一打挺,蟒蛇一样的身躯把我晃了个趔趄,对于我这样清瘦的体格来说,它实在太大了。我来到湖边,轻轻地把它推到水里,它轻轻地摆了摆尾巴,半信半疑地试了几下,慢慢地游向清蓝的深水,我顺着它游走的方向抬头远看,枫叶火红,天高云淡……

如果说我喜欢钓鱼,是因为我喜欢湖鲜的美味和忙里偷闲的那份悠然;

如果说我喜欢路亚,那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与朋友探险的乐趣,对大自然怀有一份深厚的感恩之情。

(本文为征文参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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