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人生——李树人教授50年的麻醉生涯》(连载)

2017-10-24 13:33
首都食品与医药 2017年3期
关键词:麻醉学中华医学会分会

(接1月上)

剩下的就是台湾方面的工作了,台湾麻醉学会的理事长是王志忠教授,他来过大陆,参加过我们协会组织的支援西部麻醉宣讲活动。2003年,在巴黎举办世界麻醉医师联盟年会。我就在去巴黎之前,给王会长写了一封信,把中国加入世界麻醉医师联盟的条件也附给了他一份。到达巴黎以后,我又特别宴请王志忠会长、蔡玉娟跟台湾麻醉医学会的秘书长,席间双方在平等友好气氛下磋商了此事。会议期间,中台两方的工作秘书也就此事的具体事宜进行了商洽。那时候台湾方面是陈水扁任“总统”,台独的势力比较大,王志忠承受了的巨大的压力,但他是一位有着强烈爱国热情的学者。他认为,让代表13亿人的中国加入这个世界麻醉医师联盟,对巩固中国的世界地位和麻醉学术的发展都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是为中华民族昌盛做的大好事。

2004年春节,我致电王志忠教授,给他拜年。期间又提到这件事。王会长在电话对我说:“如果大陆方面申请加入,我愿意根据需要将台湾麻醉学会改名”,听到这句话,我激动地说道:“我代表大陆的麻醉界和子孙后代感谢你,你为我们大陆麻醉事业的发展,为中国的麻醉事业走向世界做出了贡献!的确是件大好事!”当我放下电话听筒时,夫人也含着眼泪,用纸巾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代表中国走上世界舞台 2004年,在北京市通州区的天下第一城,第八届全国麻醉年会胜利召开。我邀请的世界麻醉医师联盟的主席和秘书长都悉数到场,台湾同行也派代表参加了这次年会。年会期间,我们跟世界麻醉医师联盟郑重签订了一份协议,当时台湾代表也在,就把这个中国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分成了三个:一个是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一个是台湾麻醉学分会,还有一个是香港麻醉学分会,但都列入了中国的范围。更名的事项也一并定了下来。

▲李树人教授在北京友谊医院门前留影

在世界麻醉医师联盟的官网上,原来的会员国里面,台湾是独立的一个国家,现在台湾在中国的范畴里。协议书签订后,网站上也做了相应的更改。在这个情况下我正式打报告,通过中华医学会外事办,上报卫生部外事局,再由卫生部外事局递交到外交部外事办,最终正式批准我们加入世界麻醉医师联盟。

这件事情经历了20年的时间,从1984年一直到2004年,麻醉同仁多年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

回顾整个过程,台湾的王志忠教授功不可没。他从大局出发,敢于下这个决心,海峡两岸还没有统一,他和我达成协议在学术方面率先“统一”了。在此我还要特别感谢他对我们民族发展作出的贡献!2004年、2005年的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年会,我都特别邀请王会长莅临。2005年年会上,我借大会做报告的机会,向在场的两千多名来宾,特别隆重介绍了王志忠教授,并请他起立,就我们加入世界麻醉医师联盟之事,代表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全体同志对他能够同意更名,接受我们特别衷心的感谢。大陆一年开一次年会,我每次都特别邀请台湾方面来参加,后来发展到一次能来十几个人,王教授带队,从开始的主要谈工作,也发展到谈家事,乃至无话不谈,成了真正的朋友、兄弟。

王志忠教授一直深爱着祖国,后来他还把女儿送到首都医科大学医学系学习,二女儿也在北京语言大学读了语言硕士。大陆跟台湾麻醉学界的交流是从我和王志忠教授这届开始的,而且我们的关系是最好的。王志忠教授现在是台南齐美医院的教学副院长。

▲李树人教授(左二)与医学界骨干的合影

王教授一直称呼我为“大哥”。2012年10月,去台南参加麻醉学会的时候,我和夫人同行,好多台湾同行看见后就说:“大哥、大嫂来了,蓬荜生辉。”王志忠的夫人也觉得自己的先生的确跟我非常像:态度平和、重感情。过年过节,我也常把王志忠教授在北京读书的女儿邀请到家里吃饭。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我赴台先后十余次。我夫人回忆说,以前国家规定有国民党党旗的地方不能去,蒋介石纪念堂不能去,台湾方面组织的会议不能参加。但现在学术的交流已经很好地推动了两岸的文化交流,也拉近了海峡两岸人民的民族情谊。

在世界上展示大国力量 2012年,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召开的世界麻醉学会联盟(WFSA)2012年会上传来喜讯,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主任委员、瑞金医院麻醉科主任于布为等5位中国麻醉学教授分别进入WFSA科学事物委员会、麻醉安全与质量委员会、教育委员会、出版委员会、疼痛委员会担任委员。

WFSA共设有7个委员会,每个委员会人数约7~12人不等。此次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于布为、黄宇光、田玉科、薛张纲、俞卫锋5位教授全都进入WFSA各委员会,熊利泽教授也顺利获得WFSA常务委员连任资格,表明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的国际影响力明显增强。此外,会议还专门组织了中国麻醉专场讨论会,于布为教授等分别就中国麻醉的历史、现状与展望、中国麻醉学的教育、针刺麻醉在心脏手术中的应用、远端缺血再灌注的脑保护作用机制发表了演讲,并与出席讨论会的各国麻醉医生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可以说,这一切的成就与我们前期的大量工作和不懈努力是分不开的。如今我已代表中国先后到加拿大、美国、英国、丹麦、荷兰、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参加了多次学术交流,并在回国后把学到的成果及时组织与国内的麻醉同仁交流学习,大大推动了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的发展。

支援西部

2002年,我担任了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第八任主任委员,当时国家发出支援西部的号召,我受到启发,决定响应中央的号召,组织了到西部宣讲的专家讲师团。北京三级甲等医院的麻醉发展还是比较快的,但是西部地区跟国内国际的差距非常大,此举就是要实现共同进步。

这件事提到第八届麻醉学分会常委会讨论时,大家一致认为这一届除了正常的学科建设和学术发展之外,主要抓四件大事:第一是力争加入世界麻醉医师联盟,第二是支援西部,第三是对全国的麻醉现状进行调研,第四是用学会的钱派中青年医师到发达国家进修学习。

这四件大事经过常委会一直通过。我亲自带队开始了西部之行,我们到了哪个省就把那个省的专家组织起来一起参加讲师团,在讲课交流的时候,跟当地的卫生厅、卫生局还有医院的领导都接触,把当时麻醉学科的情况跟他们反映,让他们了解麻醉专业在整个临床医学当中的重要性,希望他们支持麻醉学科的建设,在麻醉设备以及人员投入等方面有所支持。当时地方的领导还并不是很了解麻醉专业的重要性。

讲师团的安排是这样的,在北京很方便,准备到哪儿去,先是电话和当地的麻醉学会联系,确定参加的人员和时间安排,去了以后再根据每个人讲的课题进行宣讲,所到之处都是要停留三天。这些教授也很愿意参加支援西部这项工作。学会负责组织讲师团到西部地区,由西部地区各省、自治区的麻醉协会分会来组织召开麻醉医师学习班,专家组就亲自参加他们的学习班,给他们介绍目前麻醉学发展的一些主要学术以及理论。我组织讲师团时,主要邀请各大医院的前任麻醉科主任、老专家、老教授,其中包括医学科学院阜外医院胡晓琴教授、天坛医院王恩真教授、北医三院蒋建渝教授等一批老专家。我们的第一站去的是湖北恩施,第二站是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和鄂尔多斯,第三站是甘肃嘉峪关,此外还有青海西宁、贵州遵义、四川绵阳等等。除了西藏,我们走遍了祖国的整个西部。

第一站选择恩施是一次偶然的机会。2002年,我正好在武汉开一个麻醉学联会,见了湖北省麻醉学会的姚尚龙教授,时任同济医科大学协和医院麻醉科主任,和同济医院的田玉科教授。通过跟他们的交流,当地领导也表示很支持。我们进行宣讲的地点是在一个山区,一行8人坐一个可容十几人的螺旋小飞机从武汉到恩施飞行了一个小时左右。当地的同行特别热情,亲自到机场迎接,组织了一个宣讲,当地的领导也亲自出席,有60多人参加。

我带着国内外多名专家到了内蒙古、甘肃、青海、宁夏等医疗水平在当时较落后的地区。走访了尤其是一些边远贫苦的地方,那里干旱缺水,一点点绿色的植被都没有,面朝黄土背朝天,除了大风卷起的黄土,再也没有什么让人激动的了,人员饮水都有问题。看到当地的医生能够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下,毅然决然地坚守在岗位上,守护着老百姓的生命,这样少的待遇,也无怨无悔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与热血,我对这些麻醉工作者充满敬佩和深深的感动。专家们都实心实意地,结合当地情况和现有条件,一点一滴琢磨如何更好地提高水平,培训医生的实际操作,并制定了严格的制度。

后来到西部特别落后地区时,当地的贫困和落后使我一阵阵心酸,心痛得流下了眼泪。一行人到甘肃嘉峪关时,那地方没有水,群众喝的水都是雪化的水。手术中医生跟病人都要穿棉袄,生着炉子,用的都是非常简单的麻醉设备,我们都被医生们的敬业精神深深打动,我觉得他们能够在这贫困偏远的地方安心工作已经是非常让人敬佩!作为同仁我觉得更应该支持他们!要帮助他们更新一些麻醉知识,要把现在新的麻醉知识介绍给他们。当地的医生看到这么多权威专家来到这里给大家讲课,也备受鼓舞。

给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到内蒙古讲课。当地麻醉学分会,每年组织自己年会的时候,很少有这么多当地的专家教授到场。后来宣讲团到场时,他们把内蒙古卫生厅厅长也请到场,听宣讲团的专家们介绍国内外的麻醉现状,以及麻醉科在整个医院的作用,厅领导们也频频点头赞同。我们的这次出行,对内蒙古地区的麻醉学科的发展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得到了当地广大麻醉专业人员的支持。而通过与他们卫生厅领导的接触,当地各医院麻醉科也得到了应有的重视。在会上,我特意请几位最基层的区县级医院的麻醉大夫开了一个座谈会,了解目前他们医院麻醉工作开展的情况。我看到当地的设备条件极差,麻醉机落后,使用的麻醉药物少而简单,麻醉医生更是少得可怜,与大城市的设备、人员等相差了快半个世纪。在后来几年的宣讲中,我仅内蒙古地区就去了两次,每次去都要待两三天。这项活动一直持续到我离任。

加强麻醉医师出国培训

为了加速中层技术骨干的培养,给祖国培养更多的人才,这项工作也是在我国走上了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第八任主任委员后主抓的四件大事之一,它出于对国内外医学人才培养模式的思考。

我们国家医学专业的大学生毕业后,一旦进入医院,他的岗位基本就固定在那所医院。我们实行的是执业医师制,即大学生毕业后工作1年参加地方卫生局的考试,通过后取得执业医师证,原则上要经过前3年后2年的培训。但在我国医生资源紧缺,根本无法实现离岗培训,在二级甲等医院尤其明显。一名医生直到退休一直是处于毕业时的工作条件和业务范围,与外界几乎老死不相往来,提高是十分困难的。

外国麻醉专业医生的培养和发展与我们不同。学生大学毕业后首先不会分配,而是自己先找到一个医院进行培训深造,通过手术科室轮转,特别是麻醉科室轮转,5年之后通过国家考试,拿到专科医师资格,然后再开始找工作。这样一来,学生工作前的理论基础和业务经验都具备了相当高的水准。一旦拿到证,可以从事本职业务方面工作,待遇一下子就会提高,年薪20万以上是常有的。国外实行按劳分配,医生做一台手术就有一台手术的钱,产妇科医生做一台剖腹产可以有1200美金,一天平均有4台,这样也就鼓励了医生工作的积极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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