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酥旱鸭子

2017-10-27 13:48魏炜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17年10期
关键词:旱鸭子南山大王

魏炜

明朝万历年间,朝廷发布了一个通告,要求各地官员发掘举荐各类人才,凡是能为国所用者,将予以重赏,而隐瞒不报者,将受到严惩。于是,各地官员摩拳擦掌,竞相举荐,一时间热闹无比。这可急坏了临州知府胡为庆。

胡为庆也派手下张贴了许多文告,并责令府治各县努力举荐,绝不能有遗漏。但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点滴消息。要是举荐不出人才来,朝廷会认为他尸位素餐,那可就惨了,于是他决定亲自出马。一日,他换上便衣,来到最热闹的荣华街,看到那则文告前围着许多人,正在议论纷纷。他凑近了,侧耳倾听。

围观诸人莫衷一是。胡为庆正要转身走开,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围着这么多人,有啥热闹可看啊?”话音未落,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后生就兴冲冲地挤了进来。他见是一张文告,就失望地说道:“一张纸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以为有大热闹呢。”

年轻人转身就要离开。有人叫住了他:“三娃,这文告就是给你写的。”胡为庆一愣:难道这个年轻人是个人才?他站在那里看着。三娃站住了脚,反问道:“给我写的?写的啥?”那人就把文告念了一遍,然后说:“三娃,你也算是个人才了。你该去给知府大人说说,请他举荐你到朝廷去效力啊。没准儿啊,朝廷还会给你个一官半职,那可比考上秀才还光宗耀祖呢!”

三娃摆摆手说:“还是算了吧。被知府大人举荐给朝廷,我就得到京城里去干差事,可就回不了家啦。这事儿只有咱们知道,可不能告诉知府大人啊。谢谢各位啦。”三娃挤出人群,挑起菜担子就走了。

哟,这三娃倒大言不惭啊。难道他真是身怀绝技?胡为庆忙着跟过去,在僻静处喊住了三娃,问道:“人家都说你是人才,我就想问问你,你是啥人才呀?”三娃说:“我是个做菜的人才。”胡为庆掏出二分银子丢给他:“你先做俩菜让我尝尝。”

三娃跟着胡为庆到了府衙,做了两个菜,一个是火燎鸭心,一个是红油生菜。胡为庆一尝,鲜美可口,果然不同凡响。他微笑着问道:“三娃,你可还有什么拿手菜嘛?你真要是个人才,本官就把你举荐给朝廷,若是被朝廷重用了,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的。大学士家的大厨,比本官还要风光,过得可是锦衣玉食、三妻四妾的生活呢。”

三娃一听可以娶到三妻四妾,就馋得直吞口水。他想了想说,他还真会做一道菜,名叫香酥旱鸭子。此菜之绝,只怕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胡为庆听了,不觉一阵惊喜,忙着说,赶紧做来尝尝。三娃却锁紧了眉头,说那道菜自己能做,但原料并不好找。胡为庆忙问他是什么原料。三娃就扳着手指头说,做这道菜有三种特殊的原料:南山冲的旱鸭子、西土洼的红高粱、大王庄的八里香。胡为庆点点头,说马上派人去找原料,让三娃回去等着。一找到原料,马上就叫他来做这道奇菜。三娃应了一声,走了。

胡为庆马上喊过了师爷古蓬,让他去找这三样原料。

古蓬听了,先是一惊,然后就笑了:“大人,您上当了。这个三娃,鬼精得很。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厨子,哪里是什么人才,又哪里会做什么香酥旱鸭子。您也不想想,那鸭子天生就爱戏水,哪有旱鸭子之说?”

胡為庆冷冷一笑:“敢戏弄本官,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到南山冲走一遭,找不到旱鸭子,我就好治他的罪。若是不去,就不好揭露他,更难治他的罪了。”

古蓬应了。

翌日一早,古蓬就到南山冲去了。到了傍晚,他两手空空地回来,向胡为庆禀报说,南山冲根本就没有旱鸭子。胡为庆点了点头,吩咐他明天一早,就带人去把三娃抓来。

第二天一早,三娃就被抓来了。胡为庆冷冷地问道:“三娃,你可知欺骗朝廷命官,该当何罪?”三娃惊慌地说道:“大人,我可不敢骗您啊。”胡为庆生气了:“你说南山冲有旱鸭子。师爷去了,怎么没找到?”三娃扭头看着古蓬,问道:“您真去南山冲了?”古蓬说:“去了。”三娃摇了摇头说:“师爷,您到现在还说得出话来,就说明您没去南山冲。”古蓬一下子愣住了。胡为庆问他:“古师爷,你说句实话,你到底去了没有?”

古蓬这才说,他根本不相信天下会有旱鸭子,所以就没去。胡为庆叹了口气说:“三娃,你先回去等着,明天我亲自去。”

第二天一早,胡为庆就带着师爷出发了。

快晌午的时候,他们才来到了南山冲。古蓬叫过来南山冲里正,问他村里有没有旱鸭子。里正点了点头说:“我们这里的鸭子,都是旱鸭子。”胡为庆一愣,忙问他这是为什么。

里正叹了口气,这才说,这南山冲是个苦地方,留不住水呀。尤其是这几年,缺水更甚,河流断流,水塘干涸,田地龟裂,连水井里都打不上多少水来,仅够人吃的。村民们怕鸭子偷跑进水缸里凫水,从鸭子很小的时候就打它,让它不要靠近水缸。时间长了,鸭子就长了记性,离水远远的,见水就跑,都成了旱鸭子。

古蓬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既然没水,何必养鸭子?”

里正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当年太祖皇帝定制时,这南山冲就被府衙定为供鸭地,每年向衙门缴纳的税和捐,都是用鸭子代替的,从未更改过。

胡为庆给了里正一两银子,让他帮着买几只旱鸭子。里正高兴地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提着十来只鸭子过来。胡为庆收下鸭子,二话不说,打道回府。

到了临州城外,胡为庆停了轿子,他来到护城河边,让差役放只鸭子到河里去。原来,他还是不相信里正的话,要亲自验证一番。那差役提过一只鸭子,解开了缠腿的草绳,把鸭子扔到水里。鸭子进到水里,吓得惊慌失措,“嘎嘎”地叫了两声,拼命地挣扎到岸上,浑身颤抖不止。如此三番五次,那鸭子快被吓死了,最后好不容易逃到岸上,跑了。胡为庆令差役捉回了鸭子,他一言不发地坐回轿子里,脸色相当难看。

古蓬凑过来,小声问道:“大人,那两样原料,您还亲自去找吗?我看您够辛苦的啦,还是我代您去找吧。您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帮您找回来。”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嗓子一干,竟然哑了,说不出话来。原来,那南山冲不仅缺水,而且风大又干,师爷急急地赶了许多路,被干风吹着脖子,嗓子给刮干了,却没水可喝,就哑了。

胡为庆这才明白,三娃并没说假话。他摇了摇头说:“本官要亲自去找,看看临州府内,还有何奇特之事。”说到这里,他也觉得嗓子里一干,竟也说不出话来。

下面要找的,就是西土洼的红高粱。

西土洼在临州府的西南部,地处偏远,一行人走到后晌,方才到了。胡为庆早就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一进到西土洼里,就忙着让古蓬去寻找人家做饭吃。古蓬找到较为干净的一家,请胡为庆坐下,先奉上了茶水,再让人做饭。

那家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在家,从没见到过知府大人这样的高官,一时手足无措,慌里慌张。胡为庆忙让她坐了,问她家中还有何人。妇人答道,家中尚有丈夫和两个儿子,都到西土洼里收高粱去了。胡为庆听她这么说,不禁奇怪地问道:“这里不就是西土洼吗?”

妇人叹了口气,这才说,西土洼村原先不在这里,而是在向西十里遠的地方。那里原是一个土山坳,四面都是土山,中间一片平川,有条小河从村边经过。村民们世代都种高粱。西土洼的高粱,籽粒饱满,碾出来的高粱米颜色纯白,做出的高粱饭更是粘稠香糯,非常好吃。他们世代以高粱代替捐税。

这些年官府跟西土洼要的高粱捐税越来越多,但西土洼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多的产不出来。于是,官府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把村民们迁出西土洼,把地腾出来,全种高粱。于是,村民们就被迫搬迁到了离西土洼十多里远的这个荒僻之地。村民们再回去种地,就要走十多里路。这叫一个苦啊。早晨,天不亮就要走;晚上,披星戴月归来,累得要死要活。更让村民们难以忍受的,是天天中午只能吃冷饭冷菜,时间一长,个个都落下了毛病。

现在是收获时节,又到了村民们忙碌的时候了。西土洼坐落在一个山环里,四面都是土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原先村民们往外运高粱,有个老驴车就行,现下不光要往外运高粱,还得运秫秸,高粱要上缴,秫秸是村民们做饭和取暖的燃料。秫秸长,毛驴车装不下,得用马车,可路太窄,马车进不去,村民们想拓宽那条路,可官府怕扩宽路会破坏那里的风水,坏了高粱的品质,坚决不允,村民们只好把秫秸扛出山环,再装上马车往回运。一趟一趟地往外扛秫秸,他们的肩膀都磨出了血,背也给压弯了,躺到炕上都疼得睡不着觉。

妇人说着,竟流下泪来。

胡为庆鼻子也是一酸。

他大步走到院子里,见院子中支着一领芦席,席上正晾晒着脱了粒的高粱。那些高粱粒颗颗鲜红。他捏起几颗,放进嘴巴里嚼着。高粱粒上面有一层坚硬的细毛,扎得他嘴巴很疼。他还是把那几颗高粱粒嚼完了,咽下去。古蓬在一旁看着,很是疑惑,悄声问道:“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胡为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尝出这高粱里的血味儿。”

古蓬也捏了一颗放到嘴巴里,刚嚼了一口,就被扎得一咧嘴,忙着吐出来。这时,那妇人已经做好了饭菜。胡为庆只简单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又买了一些红高粱,就匆匆地告辞了。

最后要找的,就是大王庄的八里香。

胡为庆连夜翻看了临州府志,其中就有关于大王庄八里香的记载。大王庄盛产五谷,村民以五谷为原料,辅以大王庄边清冽甘甜的小清河水,采用古方,酿制出的白酒醇厚芳香,香飘八里,故名八里香。八里香名扬百年,却在二十年前忽然失传,此酒从此不再有。

胡为庆看到这里,不觉一怔:八里香既然已经失传,三娃怎么还让自己去找这酒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道道吗?

第二天一早,胡为庆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前往大王庄。

大王庄就在距临州城北二十里处,坐落在横山脚下。古蓬早就通知了村里的里正。等他们到达时,里正已在村口迎接了。里正把胡为庆接到自己家,端出早就备好的茶水和水果。胡为庆问道:“咱们大王庄,还酿八里香吗?”

里正摇了摇头说,这酒已经消失二十年了。胡为庆忙着问他,这酒怎么会消失呢?里正说,当年掌握这酿酒工艺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老师傅。后来,这几个老师傅相继离世,手艺竟未传下来,也有后生仿照老师傅的作法酿酒,却不是那滋味,手艺就此失传。

胡为庆长叹一口气,眼光落到里正家院墙边,忽然一摔茶杯,怒道:“你竟敢欺瞒本官,该当何罪?”里正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连磕了两个响头,惊慌地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胡为庆走到院墙边,指着墙下,问道:“这里埋的是什么?”

原来,临州府的民间有个习俗,就是一家生了男娃,就要在院墙边埋下几坛酒,待到娃子长大成亲时,挖出来摆婚宴用,要是哪家没给男娃埋下几坛酒,那就很难说上媳妇。酒坛埋在院墙边,上面就不敢放重物,也不能耕作种植,为了防止被狗兔刨坏,还要用篱笆围起来。胡为庆看到里正家院墙边围起了一块篱笆,就猜到那下面埋着酒了。

里正忙说:“这下面埋的的确是酒。”

胡为庆道:“大王庄就出八里香。你家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能埋别的酒不成?还不快快如实禀告。”

里正叹了一口气,这才说,这里埋的酒真不是八里香,而是草籽酒。临州府有个埋酒的风俗,这可苦了百姓。大王庄人虽然有酿酒的手艺,无奈家里没有余粮,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有手艺,没原料,那也是空谈。但你不埋下几坛酒,儿子就说不上媳妇。也不知谁想到了一招儿,就是用草籽酿酒。从那以后,但凡谁家娶了亲,一到农闲时候,就不得安生了,夫妻俩漫山遍野去采草籽。采几年,积攒下来,等到孩子出生那年,就酿上几坛草籽酒。

胡为庆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用草籽酿酒?”

里正羞愧地低下头,小声说:“实在是无奈之举啊。据我所知,用草籽酿酒,不仅是大王庄,临州府的很多地方,人们都选用此法。不过,他们因技艺欠佳,要多加粮食。大王庄人手艺好,再加上这甘甜的小清河水,不加粮食,就能酿出酒来。”

胡为庆道:“我要尝尝。”

里正无奈,只得挖出了一坛。清去了酒坛上的泥土,揭开盖子,果真有股酒香传来。里正盛了一碗,递给胡为庆。胡为庆端到嘴边,浅尝了一口,酒味儿虽重,却异常辛辣,刚咽了一口,嗓子眼里就像要着火。他憋了股劲儿,才咽下去,然后端起大碗,全倒进了嘴巴里。

大家都呆住了。

胡为庆呛得连连咳嗽。

古蓬忙端过一碗茶,让他喝下,好减缓一下刺激。胡为庆却推开了茶水,从袖袋中掏出一两银子,塞进里正手里,买下了这坛酒,转身就走。

三样原料已经备齐了,他叫来三娃,让三娃给他做那道绝世奇菜。

三娃见到这三样特殊的原料,不禁大为惊诧,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大人……大人……您还真把这三样原料都找来了?”胡为庆点了点头说,这三样原料,都是他亲自到这三个村子里去寻来的,货真价实。三娃拎起鸭子看了看,又捏起一粒高粱嘗了尝,再舀起酒来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说:“嗯,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好料。大人,您稍等。”

他挽起袖子,干了起来。

胡为庆就在一旁看着。

三娃先把鸭子拎起,杀鸭,拔毛。胡为庆问他怎么想到用这三种原料来做这道菜,三娃这才说,也是机缘巧合,他家在这三个庄上都有亲戚。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恰好这三个庄的亲戚都到他家来了,他们没啥礼物好带,只好带来了自家的特产,那就是旱鸭子、高粱米、八里香。他们本来是要炖了鸭子喝酒的,但那旱鸭子久炖不烂,三娃灵机一动,就加了余下的两样原料,没料到竟做出了这样一道绝菜。

说话的工夫,三娃已将鸭子收拾利落,洗干净了,然后把一个料包放进鸭肚子里,再把鸭子泡进花椒盐水里,说要浸泡两个时辰,是为了让鸭肉进味儿。胡为庆问他为什么非要用旱鸭子?!三娃解释说,水鸭子终日在水上游,肉中沾了水气,肉味儿就差了,做出菜来不够酥,不劲道,没有嚼头儿。旱鸭子的肉瓷实,味重,更容易做得焦酥。

两个时辰之后,鸭子已经泡好了,他又用酒锅蒸起了鸭子。胡为庆问他为什么要用八里香来蒸鸭子,三娃说,用酒蒸鸭子,是要把鸭肉蒸酥。但酒味儿过重,就会浸到鸭肉中,吃鸭肉时吃出酒味儿,那就不好了。大王庄的八里香是用草籽酿成的,酒劲儿虽大,但酒味儿浅,既能把鸭肉蒸酥,又不会留下酒味儿,实在是难得的蒸菜底酒。

那边蒸上了鸭子,这边,三娃又炒上了高粱。待到把高粱炒到八成熟时,他取出鸭子,扔进了高粱里,快速灭掉了灶里的火。不等胡为庆问,他就介绍说,用热高粱裹鸭子,是因为高粱干,可以更好地吸出鸭肉中的油脂,使鸭肉更加香脆,酥而不腻。

将鸭子在高粱中翻了一会儿后,三娃就把鸭子拎出来,切成条状,快速上锅翻炒。只片刻,就出锅了,装进一个盘子里,端到胡为庆面前:“大人,请您品尝。”

一阵异香袭来,胡为庆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再看那盘子里的鸭条,色泽金黄,香气漫溢,再配上红色的青椒和绿色的瓜条,真是色香味俱全,确为极品。他忙拿过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巴里,刚嚼了一口,就连忙吐出来,瞬间变了脸色,瞪圆了眼睛,大骂道:“大胆刁民,竟以此等劣质菜肴戏弄本官,还敢号称是天下绝品?!拉下去,重责十大板,看你还敢欺官!”

三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差役们可不管这么多,把三娃拉下去,按到地上,扒掉了他的裤子,就打上了板子。那板子打得真叫一个狠,每一板子下去,三娃都会惨叫一声。挨过了十大板,三娃已经爬不起来了,好心人给他雇了一辆大车,把他送回了家。

胡为庆生气地把那盘菜喂了狗。

那狗三两口就把菜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着盘子,竟把盘子舔得异常光亮,如镜子一般。

胡为庆生气地去踢狗,边踢边骂:“让你吃,让你吃。这么难吃的菜你都吃,我看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从那以后,三娃再也不敢提他会做香酥旱鸭子了。

胡为庆写了一道奏章,从库银中拨出一笔钱,修通了去往西土洼的路,马车能赶到地头儿,村民们再也不用往山环外面扛秫秸了。他还做主减了南山冲的鸭捐。他还想给全州府减些税赋,好让百姓家有些余粮,甚至可以酿造真正的八里香,但朝廷不允,他也无可奈何。

临州府没有举荐一个人才,朝廷对这位知府很不满,除了发文申斥,还罚了他一年的俸银。胡为庆只是苦苦一笑,没有反驳……

〔特约编辑 缪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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