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思敏捷的妙对

●曾昭安

吴僧赞宁,国初为僧录。颇读儒书,博览强记,亦自能撰述,而辞辩纵横,人莫能屈。时有安鸿渐者,文辞隽敏,尤好嘲咏。尝街行遇赞与数僧相随。鸿渐指而言曰:

郑都官不爱之徒,时时作队;

赞宁应声曰:

秦始皇未坑之辈,往往成群。

当时,赞宁身着紫色方袍,安鸿渐想起唐人郑谷有句诗“爱僧不爱紫衣僧”,于是就借机讥讽赞宁一番,没想到赞宁来了个“敏对”回击。妙趣在于极其工整的对句却凸显着离谱的对比,带刺的玩笑却藏匿在智巧的诗句里,着实令人叫绝。

唐代文学家柳宗元贬居永州时,当地许多人都拜他为师。他的同乡薛存义在永州做官,很有才气,只是为人自傲,见别人拜柳宗元为师,心中不快。

一次,柳宗元生日,文人学士纷纷前往祝贺,柳宗元亲自到门口迎接。薛存义来了,叫随从呈上礼盒,里面放有三个铜钱和半副对联,联曰:

柳宗元见了铜钱和半副对联,清楚薛存义的用心,微微一笑,当场念出了对句:

两间寒舍待客,厌穷别进,进者好吃。

薛存义听罢,不得不折服。宾客们则拍手叫绝。

北宋咸平进士陈亚(字亚之),擅长作诗,为人滑稽。有一次,他与同僚蔡襄在金山寺相会畅饮,喝到高兴时,蔡襄出联戏之:

陈亚有心终是恶;

陈亚一听,随口反戏道:

蔡襄无口便成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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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并字:“亚”有“心”,则是“恶”;下联拆字:“襄”无“口”,便成“衰”。拆并自然,足见功夫。

清朝司农翁同龢,一时兴致之所至,出了一个上联,以此讽刺李鸿章搜刮民财,联曰:

宰相合肥天下瘦;

宰相李鸿章当即反唇相讥,对了一个下联,以此挖苦翁同龢不恤民疾,联曰:

司农常熟世间荒。

联语巧用嵌字,嵌入地名“合肥”和“常熟”。李鸿章为安徽合肥人,翁同龢则为江苏常熟人。“合肥”、“常熟”均为双关语。

相传清代名士宋湘(粤东人)游历至西北某省,当地文士设宴招待,并想于席间难他,一人出联云:

东鸟西飞,满地凤凰难下足;

宋湘回道:

南龙北跃,一江鱼鳖尽低头。联语主要用比拟手法中的拟人拟物。出联者将宋湘比作“鸟”,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帮人比作“凤凰”,自是有辱宋湘。而宋湘将自己比作“龙”,将对方比作“鱼鳖”,使对方没占到一点便宜。

明朝太监孙隆常常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有一年夏天,他遇到一位身穿冬装、手持夏扇的儒生,便出联讥笑:

手持夏扇,身穿冬衣,不识春秋;

那儒生听后,也不甘示弱,随口对道:

口食南禄,心怀北阙,少件东西。

下联反戈一击,嘲笑孙隆为太监,故少件“东西”。孙隆听后,面红耳赤,可谓“哑巴吃黄连一一有苦说不出”。

古时,一个翰林出联取笑一个典史:

三天不吃饭,腹中无点屎;

典史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回敬下联:

六月穿棉袄,胯下有汗淋。

真是棋逢对手,难分输赢。上联“点屎”是“典史”的谐音;下联“汗淋”是“翰林”的谐音。上下联都是用谐音造成语意双关,既谑且虐,令人解颐、发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