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阳的诗

2017-11-24 20:37YEXIANGYANG
中国诗歌 2017年9期
关键词:暗语示人一张白纸

YE XIANG YANG

叶向阳的诗

YE XIANG YANG

身份证

暗语比鸟飞得还低

黎明比黄昏来得更慢

刊有重要新闻的早报

被奶瓶当作废纸坐在屁股底下

昨天深夜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在黎明之前失踪

路上不仅有荆棘

还有长夜留下的影子和尾巴

一个白发凌空的人,在盲道上用拐杖散步

身后是一群史前的蝌蚪

在需要安静的时候和地方

警笛突然响起

万物探头,搜查开始

慌乱的是风,更加慌乱的是风中的人

我总是在自己身上

搜寻一个国家的身份证

霜 降

霜,比月光薄

命,比霜更薄

风,整肃一切,落叶开始缴械

古槐像失去亲人一样站在悲痛之中

天天都是"清明"的年份

洪水劈头就来,村子和乡亲被寓言带走

多少年了,泪水仍在暴涨

云,溺死在空中

黑夜在孤灯中闪烁

哭声在发电,暗语在发光

打动人的是冷漠

而不是热情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沉默

也许并不是金,但可以证明你非一无所有

还是说霜吧,可霜有什么好说的呢?

霜,还是霜

命,也还是命

刻意留白的地方

被人肆意染指

错 位

乌云低垂,雷电的血压骤然上升

海在船的日志中航行

日志中的文字也能浪高八米

运动像活动一样合理

死亡保持着十月怀胎的活力

有人从寓言的母体出发,环绕现实一周

重新回到寓言的子宫

在一首诗里等待黎明

必须承担被夕阳偷梁换柱,还有

被所有人误读的风险

图书馆里

神圣的宪法与打趣的小人书

天经地义地摆在一起

秋 夜

一束穿过窗棂的月光

像请柬,摆在无人就座的桌上

我独自面对自己的背影

往事滚滚而来

苦,还有痛

堆积如山

身上有块疤痕

灵魂上也有一块,而且更大

但我从不示人,也无法示人

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怎么才能呈现"欲说不能"的"两难"属性

星光

泪水一样朝我奔来---

我不需要幸福

只有痛苦才能为我加冕

河,流到画家的笔下

流到一张不知水为何物的宣纸上

这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

河的源头

故乡一动不动,像一根钉子

把祖先钉在墓碑上

河的中游,风像鳄鱼

在帆上爬行;到了下游

死亡像海,茫然而又宽广

河水死在堤和岸的手里

死得那么温顺,那么千篇一律

曾经的号子,早已冷却

舵,也自尽在它坚定不移的方向里

只有决堤

河水才能信马由缰

一无所有

水都流走了

就像客人,更像财富

我像一棵贫穷的树

站在脚下可能隐藏金矿的大地上

黄昏是个吝啬的富豪

连空头支票也不愿意留下

街道沿着乞丐的双脚行走

日子像只空碗

那些曾经一日千里的白云

现在如同一团止血的棉球

世界还有末日

可我什么也没有

踩灭烟头

刚睁开眼睛

天就无边无际地黑了下来

路灯和点燃的

烟,帮我解读这座城市街巷的细节

城中的湖,像往事

呈现于今夜的伤口,船在伤口的水面

航行,泛起的浪花像在

篡改历史

忧伤像风

感染所有摇摆不停的事物

教堂,让忏悔成为整座城市的地标

子夜的钟声

掀翻身上的夜色

震落的星星,变成明天早晨的露珠

我踩灭烟头

夜色踩灭了我

地平线

英雄已经谢幕

日子在回忆和寻找从它视线中消逝的一切

花,在爆冷门

农夫的腿上沾着泥

真理的身上带着血

别跟所有人走在一条路上

包括自己的影子,还有必须遵守的法则

否则,找不到创新的自己,和

崭新的日月

我想飞

不是因为天有多高

而是因为我被深埋过

黑暗,永恒的底片

阳光,常新的翻版

花掉下来

秋风吹过

花从寺庙的钟声中坠落

阳光走来

不,阳光离去

月光开始舞蹈,不,月光开始舞弊

青涩太久

成熟值得期待

持续成熟却恰好相反

花掉下来

女人绝经的结局

观 点

在一张白纸上

我度过了整个下午,窗外

应该有一场观点十分鲜明的大雨

但晚霞仍然保留现实的残局

窗口接管了一条远处的河流

我用心情控制它的流速

很多事情都被夕阳

放了下来

但船仍在履行承载一切的义务

未来,是一个

永远无法竣工的码头

我仍像那个下午

在一张白纸上度过

我相信那场大雨一定会来

只是观点,可能会变得十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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