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负重的乌龟

★文/天 水

世相百态

一只负重的乌龟

★文/天 水

夏六提着礼品犹豫了半天才敲开了A局局长家的门。局长正在看电视，见夏六到来，像见到老战友一样又是让坐又是取烟沏茶。一顿忙碌后，才看到夏六手里提着的一只乌龟，局长知道夏六和自己一样爱好养龟，便开玩笑地对夏六说：“看你把它当宝贝似的，走哪儿带到哪儿……”

“其实，这龟……”夏六本是给局长送礼来的，但一时难以开口，便把话题扯开，一个劲儿地向局长道歉：“两年前，很对不起你。”

“两年前？什么事啊？”局长像健忘了似的问。

夏六知道局长是故意不记得，几年前两人发生那么大的矛盾，而且对方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小心以后栽到老子手里，绝不放过你！”想不到两年后真的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上台便凭着关系，把夏六副局长的帽子就摘下了。夏六自认倒霉，知道局长对自己下手了，今天便是来向局长赔罪的。

“重新配搭单位新领导班子，可是上级很坚决的事，与我一点关系没有……”见夏六提起往事，倒是局长一个劲儿向夏六解释，而且显得很遗憾的样子。

局长把夏六说得哑口难言，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局长打开了僵局，夸起夏六手里的乌龟：“你不愧是养龟专家，把一只乌龟养得全身金光闪亮的。”

夏六连忙说：“这是我两天前在一位打渔人手里买回来的，我正是看到它不是人工养殖的，天然的嘛，背上自然金光闪闪。”趁此机会，夏六硬要把它送给局长。局长推托了半天，还是收下了。

送礼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几个月后，夏六出任单位办公室主任。夏六感恩戴德，为了报答局长，除了每天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把单位的工作搞得井井有条外，还利用一切机会讨好局长。

说来真巧，这时候，单位一位副局长借调走了，单位便空缺一位副局长。依理，单位谁都不是夏六的竞争对手。但夏六知道，决定权还是局长。夏六正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讨好局长时，机会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局长的老娘瘁死在家里，依局长老娘死时的遗愿必须送回老家土葬。可城里有规定，城里死了人必须送到火葬场进行火葬。碍于这条规定，没有哪一辆车敢去闯红灯。可夏六近段时间刚好买了辆新车，但他的技术却是很差劲，还没有拿到驾照，所以不敢轻易开车。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夏六顾不得这些了，拉着局长的亲娘更是格外小心。当拉到局长老家安顿好后，才算放了心。

谁知回城的路上，夏六因熬夜过度，本来就近视的他，又肿成一双熊猫眼，结果误把一位老大爷当垃圾轧到自己的车下。老大爷死了，夏六也因无证驾驶致人死亡，不但赔了钱，还判了几年刑。

夏六的老婆探监时哭成泪人儿，责怪夏六：“你究竟为什么啊，这样百般讨好领导，把金条加工成金片粘在乌鱼背壳上送给他也够了，还拍马想当什么副局长干什么啊，你又不是没有当过副局长……”

“我哪里是想当什么副局长！”夏六半天才向老婆道出了心里话，“局长几年前说要收拾我，其实我最怕的就是他去查我们超生孩子的事。”

夏六出了车祸，而且是因为自己进了监狱，局长很是内疚，拿着夏六当初送给自己的金灿灿的乌龟去看望夏六：“还是把它带在身边作个伴吧！”

夏六看到开始脱壳奄奄一息的乌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像自己就是那只乌龟，背上用万能胶粘了一块沉重的金属，把自己的背拉扯得钻心的疼痛。

让夏六觉得钻心疼痛的还是夏六老婆说的那句话：你一天只知道埋头拉车，不关心时事，没看到新闻到处在播全面放开二胎政策了……

（摘自《巴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