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巡抚”为何不受河南人待见

2018-01-06 20:25李晓巧
山海经·故事版 2017年12期
关键词:雍正皇帝水灾总督

李晓巧

清雍正年间,出了个“天下第一巡抚”,他叫田文镜。雍正三年(1725),时任河南巡抚田文镜受到御史弹劾,其时,他圣眷正隆,雍正皇帝特下谕旨:“(田文镜)整饬河工,每事秉公洁己,实巡抚中第一!”此言一出,不仅御史被革职发往军前效力赎罪,“天下第一巡抚”田文镜顿时闻名天下。

雍正五年(1727)七月,雍正皇帝特授田文镜为河南总督,此前河南只设“巡抚”,从二品,田文镜这个总督加了兵部尚书衔,从一品,高了两级,并且还把田文镜由汉军正蓝旗抬升为汉军正黄旗。更让人艳羡的是,在田文镜当河南总督的第二年,雍正再次特任田文镜为河南山东总督,总管两个非常重要的京城临近省份,并且雍正还特别指出:“此(授予田文镜担任河南山东总督)因人设立之旷典,不为定例。”意思是说这个两地总督由一人兼任的特例就是为田文镜而设的,别的人不要妄想。一时恩宠,无人能比。

雍正之所以这样信任重用田文镜也不是无缘无故的,除了对雍正忠心耿耿之外,田文镜确实也有可圈可点之处,比如他“惩贪除暴,不避嫌疑”,严格整饬吏治民风,更突出的是他十分清廉,对自己的家人要求严格。所以,雍正称赞其为当时“巡抚中第一”。

但就是这天下闻名的第一巡抚,在其事业巅峰期,却做了件足以坏其一世英明的“糊涂事”。

雍正八年(1730)秋,大雨连绵,河南遭受了大水灾,淹没了无数田地,河南境内大面积歉收,尤其是祥符、封丘等州县,水灾最重,饿殍遍野,为了活命,百姓大举逃荒,甚至出现了卖儿鬻女的现象,河南境内一片荒凉。有官员向雍正汇报了河南的灾情,雍正立即下旨询问田文镜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如果有的話,朝廷可以免除今年应收的钱粮。

治内遭大灾,作为守土大吏的田文镜正在踌躇之间,忽然接到皇帝询问,极其惶恐。如果回复河南有灾情,那么皇帝必然责问,有灾情为何不及时汇报?这可是不小的罪名。于是,身为河南山东总督、北河总督的田文镜就上了这样的奏折:“今年豫省被水州县,收成虽不等,实为成灾。士民踊跃输将,所有特恩免之钱粮,请仍照额完兑。”——意思是虽然有灾,但影响不大。雍正倒是好心,再下圣旨:“士民急公奉上,甚属可嘉!著该督确查歉收分数,仍照例免。即将现兑正粮作下年正供。”意思是按照田文镜的说法,百姓们深明大义,该交的钱粮已经积极缴纳了,也不好再叫他们搬回去,值得表扬,那么百姓今年已经交纳的钱粮啊就作为明年的正供,今年歉收的部分,按比例减少该缴纳的钱粮,明年再免。——田总督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既圆满回复了皇帝,也显示出自己治内百姓的思想境界之高,自己脸上有光!明明是遭了大水灾,却“请仍照额完兑”,其实是聪明人干了糊涂事。

灾情严重百姓难过。田文镜在继续收缴钱粮的同时,一边象征性地腾挪些粮食到灾情特别严重的地区开粥棚,一边下令灾区官吏严禁百姓卖儿鬻女,以免造成“负面影响”。然而,灾情似火,百姓家无粒米,逃荒乞讨,本来还指望把奄奄一息的儿女卖个好些的人家,有个活路,家里也得些补助,现在只能看着一家老小活活饿死。那一年,因为田总督的“糊涂”致使河南百姓饿死无数。

纸包不住火。雍正终于知晓了河南灾区惨状。雍正九年(1731)二月,下旨:上年山东有水患,河南亦有数县被水。朕以田文镜自能经理,未另遣员查赈……田文镜近来年老多病,精神不及,为属员欺诳,不能抚绥安插,而但禁其卖鬻子女,以避离散之名,是绝其生路也。岂为民父母者所忍言乎?”第二年十二月,田总督请辞职,“是月,卒于河南”。

雍正十三年(1735),尚书史贻直上奏折称河南水患期间,因该地官员失职致使灾情严重升级,朝廷派官员去核查,追责田文镜“匿灾不报,至于流离”。河南水灾10年后,到了乾隆五年(1740),河南巡抚汇报朝廷:“(田)文镜在豫(河南),百姓至今怨恨。”地方士绅提议把田文镜从河南地方贤良祠中迁出去!乾隆皇帝为了照顾他父亲雍正皇帝的面子,压下了这个提议。——可见田文镜因为自己做的“糊涂事”,身后在河南是多么地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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