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or企业家：文化创意产业人才胜任力研究概况

张如凯 程德俊

中国当前正处于消费结构转换的拐点，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文化创意产业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文化创意产品供给存在较大缺口，加快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是满足城乡居民文化需求、促进消费结构升级的客观要求。我国已经进入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新阶段，作为国家软实力重要体现的文化创意产业前景光明。经过数年快速发展，中国文化创意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已由2010年的2.75%逐步攀升至2015年的3.97%。但对照中等发达国家文化创意产业在GDP占比较合理的5%～8%比重，文化创意产业在我国仍处于较小规模、较低水平的发展阶段，特别是相比文化创意技术应用的蓬勃发展，文化创意人才问题越来越成为困扰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关键瓶颈，亟需在该领域开展更高阶、更深入的理论与实践研究。

一、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中的人才挑战

文化创意产业作为智力密集型的第三产业，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的投入，可吸纳大量的劳动力。在美国文化创意产业大发展的1977—1997年，美国版权产业的就业人口翻了一番，占美国就业人口总数的2.9%，平均年增长率达到4.8%，而同期美国整体就业人口的平均年增长率,只有1.6%。美国版权产业的平均薪酬也大大高于全国平均工资，版权产业从业人员平均比美国一般从业人员要多得到40%的薪酬。

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时代特征与其行业特殊性相结合，对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提出了不同于以往的独特人才挑战，人才问题日益成为困扰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瓶颈。目前文化创意产业面临的人才挑战有：高层次人才稀缺、教育培训体系不能适应社会实际需要、优秀人才识别能力不足、产业型文化人才数量质量尤其不足等等，其中最迫切最核心的问题之一就是文化创意产业人才的识别机制有待与时俱进，传统的艺术家评鉴标准是否“一尺量天下”？一般行业的企业家甄别手段会不会成为“他山之石”？

从当前人才识别相关领域研究现状来看，自上世纪90年代后期胜任力概念传入中国以来，就引起了学界和业界的关注，成为人才识别领域的研究焦点，但对照世界500强企业有90%已将胜任力模型引入了人力资源管理实践中的现实，中国的胜任力研究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应用实践都尚属于初步阶段，文化创意产业人才胜任力研究更是处于起步阶段，也正是当前文化创意产业面临的最迫切人才挑战之一。

二、胜任力研究进展

产业竞争力，归根结底取决于人才竞争力；人才竞争力，从个体层面深层次来说，其实就是人才胜任力特征。

（一）胜任力研究综述

从国外研究现状来看，上世纪70 年代至今，国内外学者仍未对胜任特征的定义形成一致意见。许多国外学者如Boyatzis、Woodruffe、Spencer、Mertens、Sparrow 等都曾针对胜任特征给出不同定义，综合起来可以大致分为以下三大派系： 1.教育学派系(the educationalapproach) ： 现代胜任特征定义起源于教育学科。该学派将胜任特征定义为职位功能分析，将之阐述为职位绩效、知识、技术和态度。2.心理学派系(the psychological approach) ： 代表人物 McClelland 和 Boyatzis 提出将胜任特征定义为：与优秀工作绩效因果相关的一系列知识、动机、社会角色、自我形象和技能的集合。3.商业应用派系(the business approach)：80年代后期开始胜任特征应用于商业策略领域，如：Hamel与Prahalad 提出了“核心竞争力”和“核心能力”的概念，并将胜任特征定义为团体共同知识(collective learning)，此定义后被广泛引用，后来还有学者将胜任特征的内涵与组织文化、价值观、核心竞争力和竞争优势相联系。

（二）胜任力研究进展

从胜任力最新发展来看，主要有两大方向：一是领导胜任力模型研究，二是专业岗位胜任力模型新领域应用研究。在领导胜任力模型研究方向，Judi Brownell 认为，全球化领导力要兼具一般性胜任特征、特殊胜任特征以及个人品质。一般性胜任特征就是那些相对容易获得的基础知识和技术；特殊胜任特征则是个人的性格和特质，其受组织文化、目标和环境的影响；个人品质，如诚信和正直，被当作影响其他特殊胜任力特征的核心因素，但往往在领导力开发战略中被忽略。Signe M.Spencer 等人运用David McClelland的研究方法，对印度优秀企业CEO 的领导力进行了深入研究，总结出四大综合胜任特征：对社会负责的卓越商业能力(适应性思维/创业动力/卓越执行力)、激活团队的能力(引领变革/领导团队/授权)、掌控环境的能力(系统性解决问题/组织意识/影响利益相关者)以及内在能力(成熟理智，超越自我)。

在专业岗位胜任力研究领域，多项目管理者胜任力模型是最典型的研究成果。Peerasit与Dragan创建了多项目管理者的胜任力模型，主要观点有：1.多项目管理者有以下胜任特征：组织管理经验、项目互通性管理、多任务处理、瞬时团队管理及项目内部进程整合；2.个别项目管理者胜任特征： 进程管理(计划、控制、风险和资源管理)、人际关系管理(解决问题、冲突管理、组织性及灵活性)、商业战略思维(商业意识、服务意识、战略思维) 及专业知识(掌握技术知识和趋势)。

在国内，胜任力(Competence)是人力资源理论与实践领域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虽然胜任力的企业实践已越来越深入广泛，但整体研究兴趣仍主要集中于两个领域，一是个体层面特别是专业胜任力的研究，二是胜任力模型建构方法的研究。仲理峰和时勘运用行为事件访谈法开发出我国家族企业高层管理者胜任特征模型, 包括威权导向、主动性、捕捉机遇、信息寻求、组织意识、指挥、仁慈关爱、自我控制、自信、自主学习、影响他人等11项胜任特征, 其中威权导向、仁慈关爱是我国家族企业高层管理者独有的胜任特征。王重鸣和陈民科运用基于胜任力的职位分析，编制了管理综合素质评价量表, 并运用此量表调查了220名中高层管理者, 采用因素分析和结构方程模型检验企业高级管理者胜任特征结构。结果表明, 管理胜任特征结构由管理素质和管理技能等两个维度构成，但在维度要素及其关键度上, 职位层级间存在显著差异。冯明用情境法研究发现，选拔国有企业行政中层管理人员时,应特别注重激励指导用人能力、经营能力等指标；在选拔支部书记时, 应更加注重乐观自信、人际交往与合作等指标。黄哲鹏和杨宗艳运用灰关联分析理论和绩效法对胜任特征指标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工程技术人员胜任特征有四个关键的定量衡量指标：综合面试结果、学历、项目经验和执业资格。

三、文化创意产业人才胜任力研究进展

对文化创意产业人才胜任力研究可从岗位进行分类研究，从目前研究现状来看，有些研究者已分别对文化创意产业经理人、文化创意产业广告营销人员、广电编辑记者、广电技术等相关岗位进行了定性和定量分析。

在对文化创意产业经理人的研究中，有研究者将其胜任力分为专业胜任力、基础胜任力两大类，共27个维度来进行分析（向勇，2011）；在广告创意人才胜任力研究中，研究者按3类18个维度进行了分析研究。（见图1）

图1 文化创意产业经理人、广告创意人才胜任力模型

也有相关研究表明， 广播电视从业人员的人格特征主要表现为：情绪稳定性高，有较高的自律性，做事有一定的支配性，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但是不会强加于别人，兴奋性高，比较活泼兴奋，具有较高的自发性，但有时缺乏恒心和耐心，具有较高的幻想性，既能关注细节，又能从更广阔的角度去思考，开放性高，不墨守陈规，容易接受新思想和新事物。有相关研究者以广播电视不同岗位从业人员为研究对象，对人才胜任力进行了一系列研究。其中，江岑经过对广播电视编辑从业人员的胜任力特征研究，最终确认了专业知识、学习能力、成就导向等13项胜任力特征因子；崔晓芬经过对广播电视记者从业人员的胜任力特征研究，最终确认了语言表达能力、主动创新、政治素养等12项胜任力特征因子；李娇娇经过对广播电视编辑从业人员的胜任力特征研究，最终确认了艺术鉴赏力、成就导向、成就导向等11项胜任力特征因子；刘胜楠经过对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的胜任力特征研究，最终将主持人的核心胜任力归纳为基础素质、协同合作、自我管理、问题解决四项。

整体来说，目前文化创意人才胜任力相关研究存在三大趋势：1.工具寻求到工具使用。胜任力识别方法和模型的建立途径已基本在学界达成共识，越来越多的胜任力研究都是如何结合某一行业,或在某一特定企业进行胜任力建模,并在此基础上利用既有模型与企业人力资源管理体系融合应用,更深更广地服务于企业现场管理。2.单一性研究到系统性研究。基于现有胜任力模型研究分析, 多数研究均着力于文化创意产业中单一业务、单一部门特定岗位胜任力模型的开发, 相对缺乏对同一业务、同一部门中不同层级岗位的系统模型构建。胜任力模型的比较研究就更为少见了,比如不同行业、相同部门的跨行业比较, 或同一行业、统一部门的不同层级岗位之间的跨层级比较。3.个体层面到组织层面。胜任特征的研究发轫于个体微观研究,但20世纪90年代以来,立足于组织战略理论高度,对组织核心胜任特征进行中观或宏观研究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研究关注。另外该领域相关研究还存在理论研究多、实证研究少，研究手段相对单一，研究方法不够严谨等研究不足。

基于上述分析，笔者认为未来该领域研究至少可有两条路径以供选择：一是从“企业家”视角出发，将相对成熟的其他行业胜任力模型工具应用至文化创意产业情境中，相应进行实证分析和模型重构。二是从“艺术家”视角出发，综合采用行为事件访谈法、文献根分析法等相对系统严谨的研究方法，对文化创意产业人才进行大样本研究，从中归纳萃取可靠性特征因子，再在文化创意现实情境中加以验证。

（张如凯： 南京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江苏省广播电视总台（集团）电视传媒中心经管办；程德俊：南京大学商学院教授，管理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