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徽州宗族的教育理念
——以徽州家谱为中心

2018-03-07 21:18罗翔宇
皖西学院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绩溪上海图书馆宗谱

罗翔宇

(安徽师范大学 历史与社会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明清时期的徽州理学兴盛,人才辈出,素有“东南邹鲁,程朱阙里”的雅称。徽州文化繁荣的背后离不开历史上徽州宗族对于教育的高度重视。如果说徽商为徽州教育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基础,那么宗族则为清代徽州的教育发展提供了有效的组织保证以及教育理念的支撑[1]。《礼记·学记》中有云:“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不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2](P428)指出要使得社会形成良好的文明风尚,首先必须教化人民,使人们懂得教育的重要性。可见文化与教育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宗族是依靠家族血缘世系所构成的社会基层组织架构,而宗族教化是古代社会传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教育宗族子弟,维系宗族社会稳定的基本途径[3]。古徽州作为典型的宗族社会,徽州宗族长期以来所形成的教育理念对徽州民间传统教育观念也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而家谱作为宗族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是记叙宗族历史发展变迁的重要历史文献典籍。清代徽州所存世的家谱具有存量丰富,内容翔实,体例完备的特点。拥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其本身更是徽州宗族教育观念的主要体现,其中所蕴含的关于徽州宗族的教育理念,也对研究徽州教育的发展具备一定积极意义。本文以清代徽州家谱为中心,试就明清时期徽州宗族的教育观等相关内容进行简要论述,以此探讨徽州宗族教育观的内涵与意义。

一、尊师重教的教育理念

徽州的宗族在历史上有不少是从中原地区迁徙而来的,这些南迁入徽州的士族往往地位显赫,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这些南迁入徽州的宗族为了保持自身家学文化传承的延续性,以及扩大自身文化的影响力,保持家族对当地话语权的控制,向来十分重视传统儒学教育的发展。尊师重教的理念在清代徽州宗族社会中已深入人心并获得广泛的认可。《上川明经胡氏宗谱》在宗族规训中载:“善养子者必厚其阿保,善教子者必重其师傅。师道不知所尊而欲子弟之成难矣。故丰膳馔隆礼节虽谓之尊,而积诚不足以感之,犹虚也。必也情文备至而迟久观成。”[4](卷一·规训)在尊师重教的问题上,徽州宗族时刻强调在教学中教师的重要性,要求学生必须要尊重自己的老师。并且尊师不能流于表面,要在更深的层次中建立起对老师发自内心的认同。其基本要义便是要真情实意的去尊重和爱戴自己的老师。尊师与重教是徽州宗族教育理念的两个重要方面,并且二者存在着紧密的联系。《绩溪梧川汪氏宗谱》进一步强调了“重教”的必要性。将尊师重教的理念列入家规之中,要求宗族子弟务必遵守并世代铭记。“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技之易习而可贵者莫如读书。世人不问贤愚,皆欲识人之广,见事之多,而不肯读书是犹求饱而懒馔,求暖而懒穿衣也。”[5](卷一·家规)认识到重教理念的培养对于宗族及个人的生存发展是不可或缺的。

徽州宗族尊师重教的教育理念同时也体现于实践之中,在经济层面上,《绩溪城西周氏宗谱》祠规中明确规定了要对宗族中子弟进行教育并要给予一定的物质资助和奖励。“应试生童诣院会课二次,课日供给饭食。延访名师酌送束修寄呈评阅,定名出榜。列前五名者给赏纸笔以示奖励。”[6](卷首·祠规)《绩溪眉山吴氏宗谱》祠规中亦详细记载了宗族对教育的资金支持:“克振家声莫如斯文,我族议于二祭前后,赴祠会课,每名给银二分,如优课完者,听会长公阅,另行激赏。其有人泮併入国学者,祠举贺礼银壹两,有帮补及登科第者,贺礼银二两,以示作兴之意。”[7](卷一·宗训)对学有所成的宗族子弟进行奖励,以激励他们继续奋发向上。《双杉王氏支谱》载:“书院会文应试各费用掌院之人至祠首处领出支给。”[8](卷一·祠规)宗族子弟在书院学习及应试的费用也由宗族统一划拨,并由书院的管理人员支付给学生。以物质手段对教育进行资助,并激发学生的学习动力,是清代徽州宗族尊师重教理念实践上的一大特征。歙县《吴氏家传》记载了徽州宗族中显要人物积极捐资为当地紫阳书院举办学祭活动的情况:“汪学使薇各捐金若干,耗材鸠工行有日矣。而祭酒捐馆,其子瞻泰瞻淇衣麻践若,考志联集,同心高其闬闳。”[9](卷首·序)在书院举办学祭活动也是徽州宗族尊师重教理念在精神层面上的体现。举办学祭活动目的是为了纪念宋代理学大儒朱熹对于教育的成就,以及表彰后世本宗族的杰出人物对于书院建设及宗族教育所作出的重要贡献。通过在物质及精神层面上对尊师重教理念的践行,清代徽州宗族对教育的组织得以推广并顺利施行,从而客观上促进了徽州教育事业的整体发展与进步。

二、蒙以养正的教学理念

重视启蒙教育也是徽州宗族教育理念的特点之一,童年时期是子女养成良好习惯,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并为将来打好基础的关键时期。清代徽州宗族已深刻认识到对宗族子弟进行早期的启蒙教育对于宗族本身及个人的重要性,并在实践中对蒙学教育进行了较为详细明确的规划。

蒙学教育的目的之一是促使儿童及时改正自身不良的行为和观念。矫正不符合古徽州宗族社会价值观的思想,并将以理学为基的传统儒家思想根基植入宗族子弟的内心之中。以期他们在日后的成长过程中可以更好地适应徽州宗族社会整体的社会及文化环境。《潭渡黄氏族谱》在家规教养篇中认为早期启蒙教育的关键是去除孩提时期的陋习,“教养子弟无以异于植木也。惟去其害子弟者而已矣。……所谓蒙以养正,圣功也。当其孩提之时即思所以栽之,抑之,勿使其侵涩滋蔓而至于不可收拾。”[10](卷一·家规)指出要及时对儿童的思想“去其害”,并将其导入到正确的儒家伦理价值观之中。《新安柯氏宗谱》则强调了蒙学教育的重要性:“教育之基首在蒙养……庶几少成若性习惯自然成长,以后自无卑劣行为矣。”[11](卷十二·家训)蒙学教育是教育的基础,是养成良好行为习惯的先决条件。《绩溪梧川汪氏宗谱》家训载:“一预蒙养,士大夫教子弟是第一紧要事。童蒙时便宜淡其浓华之念,子弟中得一贤人胜得数贵人矣。”[5](卷一·家训)认为蒙养教育是教育子弟的第一要务,正确价值观念的培养要从小开始进行。

清代徽州宗族在蒙学教育理念中对教师的选拔亦要符合“慎择良师”标准。《华阳舒氏统宗谱》中载:“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家学之师必择严毅方正者。为师苟非其人则童蒙何以养正哉。”[12](卷一·家训)在宗族中施行蒙学教育的教师,只有能够严格教学,且为人正直的人才能充当。以确保宗族子弟可以接受正确的教育,而达到“蒙以养正”的目的。

同时,清代徽州宗族也认识到了蒙养教育也需要符合儿童年龄成长及认知发展水平的客观情况。《绩溪璜上承启堂世系谱》中根据孩童的年龄成长情况对相应的蒙学教育的内容进行了以儿童认知发展情况为基础的规划;“子能饲,教之以右手。能言,教之自名唱喏万福,稍有知则教之以恭敬尊长。六岁教之数与方名,男子始习书字,女子始习女工。”[13](卷一·祠规)祁门《楚韩二溪汪氏家乘》也对蒙学教育儿童的年龄进行了大致的规划:“小学堂以育体养蒙也,合教族内男女年八岁至十岁,期三年满各分入大学族塾,塾各有规章另详备。”[14](卷一·祠规)依据年龄长幼分别实施不同的蒙学教育内容,从而使得教学内容具备顺序性和梯度性,以适应儿童的年龄及认知发展的需要。可知明清时期徽州宗族对进行蒙学教育已形成了较为可控的指导及规划能力与相对科学的教育认知体系。

三、终身学习的学习理念

勤勉治学,终身学习的学习理念也一直根植于徽州宗族的教育观念之中。在徽州宗族社会之中,因其独有的儒家文化的历史传承,从而产生了古徽州浓厚的崇学氛围,而终身学习,研究经史子集等儒家经典,在徽州宗族之中会被认为是一种可贵的品质。《潭渡黄氏族谱》载:“畏庵先生名绶,字廷重,初为贾,后偶读文公学庸序,阐发人心道心之旨,喟然曰:吾亦有道心者何不可为尧舜?而终身市井。即遂弃贾弗事,终日读四子及周易传义、太极图说、通书、西铭诸书,益有所省……以刀锥逐什一之人,一旦翻然改图以从事于圣贤之学,孜孜矻矻,死而后已。”[9](卷十·理学)黄绶去贾从儒,用毕生的时间去研习儒家经典,正是徽州宗族终身学习的学习理念在个人价值观中的具体体现。

《王源谢氏孟宗谱》在其学记中对终身学习的学习理念进行了深入的论述:“日有息,月有长,及其冬而岁成也,物化而舍滋盖有所不可巳者气之浸也。学力是巳,故吾人之学犹天,然无所见而亦无所有,是以无可巳者学力也。或曰夫子非圣乎,自志学以至六十耳顺不逾矩也。不见有乎而为之乎,而为之乎曰夫子非为之也,其学焉尔矣,是故其未不惑也,知所立而已矣。”[15](卷一·学记)这段话的论述中表达了清代徽州宗族对教育的长期性的看法。认为学习是潜移默化的过程,如同自然的消长与变迁一样,是长期客观的历史进程。学习知识也需要遵循这样客观的规律,具有持之以恒的精神,并且不能因为年龄的限制而停止学习,要始终坚定自身的向学之志,勤勉治学,终身学习,最终才能学有所成。

四、重孝知礼的德育理念

儒家传统道德的价值观念是宗族体系得以稳定发展的重要基础,在徽州宗族社会中享有极高的地位。孝道文化正是徽州宗族加强宗族组织,实现宗族控制,提高宗族凝聚力的重要手段。《双杉王氏合修宗谱》在训子篇中强调了孝对于宗族个人的重要性:“子曰孝悌为人之本,孟子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孝关联甚大,古往今来,无边无际。”[16](卷一·宗训)孝悌之道是传统儒家思想道德的重要内容,对孝道礼仪尊卑等道德观念的宣导也一直是清代徽州宗族实现教育目的,塑造传统宗族道德观的重要一环。《新安柯氏宗谱》:“教之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洒扫应对进退,以养其身心。”[11](卷十二·端教育)认为对孝悌忠信礼义等道德观念的培养,对自身的修养与身心的发展也具有重要意义。《双杉王氏宗谱》在其理祠总册序中则是强调了重视孝道的德育教育对于宗族文化存续的必要价值:“本之孝悌,教以诗书,率联族裔,敦培仁让雍睦之风,则善气和凝,云礽广衍,而始祖之福祚,恢扩日新历久无极矣。”[17](卷一·序)徽州宗族中尊祖敬宗的思想与孝悌之道一脉相承,对宗族子弟进行以孝道为本的德育教育,不仅可以提升自身的道德修养,同时也是团结族人,促进宗族内部持久和谐的发展的关键要素。《吴越钱氏七修流光宗谱》再次强调了重孝知礼的德育教育的重要性:“论语开章论学即首提孝悌者,为人之本。人生苟不孝悌,譬如树木根本即断,枝叶岂能发生。子欲孝父母,必先从养父母。”[18](卷首·序)指出要孝敬父母务必要从赡养父母的实际行为开始。认为宗族孝道的传承如同树木的根本,若不重视以孝道为本的德育教育,就会使家族走向衰败。

在徽州宗族集体价值观念的影响与熏陶下,将传统的孝道观念与尊祖敬宗的思想相结合,并融入实际教育之中,时刻强调孝悌之道的重要性,从而形成了徽州宗族重孝知礼的传统德育理念。

五、近代新思潮对晚清徽州宗族教育理念的冲击

晚清时局动荡,随着国家民族意识的逐渐觉醒,为挽救国家民族危亡所出现的西学东渐的近代化思潮和观念也在一定程度上冲击并影响着晚清时期徽州宗族传统的教育理念。《绩溪璜上承启堂世系谱》序曰:“又是在全体有活泼之精神也,以物竞天择之公理衡之,凡羣力愈坚大者愈能占优胜权于世界上,同族诸君苟咸若斯何患乎。”[12](卷一·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理念已深刻植入到徽州宗族知识分子的观念之中,这种忧患意识的出现,表明晚清徽州宗族正在努力去尝试改变,接受新的文化知识,更加理性客观的认识世界,以适应时代的剧变。这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徽州宗族教育理念的内涵,促进了传统教育观的进步。《上川明经胡氏宗谱》学林中载:“晚进以来西风东渐,又有所谓科学、法学、哲学、理化学者乎,学之名益多,其进步益多,盖当今之世而不名一学者固岌岌乎殆矣……新学萌芽而吾族俗僿地偏,开通较后,尔来族人十游重洋,肆学校者已附,颚相错矣。安知他日吾族以科哲诸学鸣者,不庚轶出昔日义理章辞之学之上耶。西人谓学术盛而后国可富强,循是言也亦必一村学术盛而后一族得富庶可知矣。”[4](卷一·学林)面对不断加深的社会危机与民族危机,徽州宗族没有故步自封,而是与时俱进,充分认识到了法学,哲学,物理化学等科学的重要性。并认为传统的义理词章之学已经难以适应时代的发展,要使国家富强就必须重视西学,兴办教育,努力促进宗族内学术的发展,只有这样才能让宗族得以昌盛繁荣。西学东渐的风潮直接影响到了晚清徽州宗族的课程教学之中,《新安柯氏宗谱》:“至于教授事项则学生晨时所读论孟等书此后仍于自修时继续,教授至早晨九时。后则按时该授国文科学各科。关于训育事项则特重整洁二字,因此间儿童多系血液质且浮嚣成性,习于龌龊,故为之补偏救弊端其始基焉。”[11]卷三·小学校记)传统的儒学教育所占的比重已经大为缩减,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的国文教育以及其他科学学科的重视,并更为注重学生的日常行为规范的培养,对学生的要求更为全面。从中可以看出晚清徽州宗族教育方式与理念已由传统的书院教育向近代学校教育转变,形成了更为规范化的学科与教学理念。可见徽州宗族的教育理念在与时代的不断磨合中持续发展,并逐渐走向成熟。

六、结语

清代是徽州宗族实现宗族组织化,体现宗族控制能力的关键时期。徽州宗族通过宗族教化的形式对宗族成员进行传统儒学教育的同时,亦注重对其宗族认同感及宗族凝聚力的培养。其具体体现于清代徽州家谱之中所蕴含的对相关宗族教育理念的宣导及灌输。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清代徽州宗族对其教育主体,教育对象,教育内容等方面的认识均已较为深入,并形成了一定体系化的教育理念。尽管在其宗族教育理念中还存在着浓厚的封建伦理色彩,但在客观上这种宗族教育理念的形成对维护古徽州宗族社会的稳定,以及促进徽州地区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积极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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