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

陶海艳

内容提要：中国山水画在明末清初时流派纷呈，萧云从是姑孰派开创时期的关键人物。他积极投身于大自然的真山真水中，孜孜不倦地从事艺术事业，在师古和创新上独具一格，在艺术上广取宋元之精华。萧云从广采博取，而非仅仅取法一家，从而创作出一系列表现家乡秀美山川的作品，影响了众多后世画家。关键词：萧云从；姑孰派；出世；隐逸

一、萧云从与姑孰派

萧云从，字尺木，号无闷道人，安徽芜湖人，是姑孰派的奠基人。萧云从出生于明朝万历年间，经历了晚明的风云变幻，自身也是命途多舛，直至明灭亡。萧云从从小好学，“笃志绘事，寒暑不废”，可见其好学程度。萧云从学习黄公望、倪云林等人，广采博取，笔意流利，妙造自然。晚年自成一家，成为“清疏韶华，笔意自然”的姑孰派创始人。姑孰是安徽的芜湖、当涂、繁昌三地。姑孰派的画家们大都是明朝遗民，他们有着孤傲、超然出世的品格，喜爱描绘家乡大自然的真山真水，对家乡寄予美好的情感。他们学习宋元山水画，借鉴黄公望、倪瓒等人。当时，由于萧云从的绘画水平较高，画家们都来学习萧的绘画，并逐渐形成了以萧云从为首的绘画流派。

“姑孰派”一词出自清代徐沁的《明画录》：“画山水树木苍润，具有独特风格，成姑孰一派。”受到时代的影响，姑孰派的画家们不愿接受新王朝，更愿意隐逸于大自然中，也使得姑孰派在中國山水画历史上受到众人的推崇，即它能表现出生活的“真”与“美”。萧云从绘画注重勾勒轮廓，多勾少皴，笔墨苍秀，很适合木刻工匠们将画刻印。所以，《太平山水图册》就有了木刻版画流传于世，芜湖一带的风景，每幅画都是自成一格，无相似之处。

二、师古人风骨

萧云从处于明末清初风云变幻的年代，其父亲是一位画者，并对萧云从寄予厚望。萧云从有着“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的审美境界，淡泊名利，有着自身审美情趣，清静自守，不计较得失。他像一个隐者，遨游在自己的山水之间，求得一份“出世”的宁静，符合道家的思想——“出世”，回避现实，享受自我。以他画的《青山归隐》来说，追求俗世超脱，专心于书画，在山野中求得性情的抒发。以其《太平山水图册》系列为例，图册风景分别借鉴了梁文帝和谢胱等人的诗，笔法上仿“元四家”之一吴镇的画法以及关仝、郭熙的画法，等等。萧云从取法宋元，但又自成一家。他的书法取自元，继承了元的清新雅致风格。他的布景构图又取自宋画，画面中景物繁密，但是每个景物不烦琐，给人以轻快明朗之感。

萧云从师古人非常明确。他不像董其昌那样将画派分为南北宗的师古法，强调南派北派的风格差异而崇南贬北。萧云从能够全方位地学习各家画法，于笔墨、技法、设色、构图等都是择其所长，广采博取，而非仅仅取法一家。众多取法对象中，除了宋元画家还有吴道子、周昉等人。萧云从仿古，师古人，师时贤，师造化。萧云从题《青山高隐图》云：“画亦戏事也，而感慨系之……人处乱世，上不得击栉纾奇，次不得弹琴高蹈，而优游尘土，画青山而隐，则吾与芸子解衣盘礴，相附于长康、探微之流，亦足矣，他复何愿！”这表明了萧云从作品的野逸之风和其画山水画时的愉快心情，同时也表现了其以“出世的精神”，清静自守，超然物表。

三、师造化，推陈出新

从《太平山水图册》可以看出萧云从仿古的笔墨情趣，从其另一幅重要作品《仿古山水图册》中可以看出其师法倪瓒，皴法用笔简洁。萧云从亦有仿米友仁的山水画，生动活泼，笔墨精到，显示出萧云从师造化的功力和才情。萧云从在每幅画上都有题跋，书法也是清疏俊秀，耐人寻味。萧云从作画“以干淡为深厚”，这是他的画法也是他的典型画风。他的画学思考一方面传承古代文入画，又超越自然，超尘脱俗；另一方面又深入大自然，表现大自然的真山真水、生机勃勃之势。萧云从笔下的山水都是可游可看、让人流连忘返的山水，有着生动的气息。

萧云从绘画在当时独树一帜，主要得力于师法自然，作品表现了真实的自然景色。萧云从认为画山水要体现生活，体味山川之美。萧画法风格多有变化，总体还是可以分为粗画法和细画法两种，典型代表为《烟鬟秋色图》和《百尺明霞图》。前幅画为粗笔，如画中的山石、树木、房屋都是运用粗线勾勒轮廓，表现出一种大气磅礴、使人身临其境的感觉。后幅画就是细笔画风格，运用清淡的墨色，表现的是淡墨轻岚的风格，让人想起董源的南方山水画境。萧云从开创的姑孰派间接地影响了新安画派，新安画派的渐江正是师从了萧云从。当时，萧云从已将芜湖一带的风景表现得淋漓尽致，渐江即另辟蹊径，游历新安，放怀山林，逸写黄山，对新安画派的形成有着积极意义。但从渐江的画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其师法萧云从的痕迹。可以说，新安画派也是在萧云从姑孰派的基础上推陈出新的。

四、结论

萧云从的绘画开创了一个流派，他的《太平山水图》曾流落日本，日本画家还称之为《萧尺木书谱》，促使日本的南画发展迅速。萧云从还与芜湖的汤天池来往，传授其画稿，促使其拓展了铁画的表现空间，从而达到“铁为肌骨画为魂”的境界。萧云从师古人、师造化，师古和创新在他的绘画思想中表现得尤为突出。朱光潜先生说： “一个人应该超然物表、恬淡自守、清虚无为，独享静观与玄学乐趣。”“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萧云从正是用创作表现家乡的山水，清静自守，表达自身的理想和情趣，专心研究山水画法。萧云从在中国美术史料中的文献记载并不是很多，但他的山水画创造出大量平凡质朴的画面，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