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哪有什么“遵义会议”

刘洪波

足球世界杯正入好戏，又在报纸上看到回顾中国足球改革的文章，说到1992年6月在北京红山口召开的全国足球工作会议，最后是“至此，被业内外人士称为中国足球‘遵义会议的红山口会议闭幕”。

红山口会议被称为中国足球的“遵义会议”，算是由来已久。但这个比喻，或者更贴切地说，这个比附到底合适不合适，我看是很有疑问。“遵义会议”对中国革命的意义极其重要。遵义会议之前，红军自中央苏区撤退，一路挫折，走到覆灭的边缘。遵义会议在生死攸关之际召开，带来了根本转折，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独立自主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解决自己的路线、方针政策”而名垂史册。

遵义会议使中国革命从覆灭的边缘走向不断胜利。红山口会议之前，中国的足球是否走投无路，已到过不下去的程度？红山口会议之后，中国的足球是否就此崛起，走向了胜利的征程？红山口会议通过了足球的《改革总体方案》，开启了中国足球的职业化进程，当然非常重要，但20多年过去，中国足球发展得怎样呢？

红山口会议10年后，中国足球打进了世界杯，但也仅此一次。从国家队成绩来说，过去，中国队在亚洲各项赛事还具备争夺名次的实力，世界杯出线总在一线之间；现在，中国队在亚洲和世界杯预选赛的成绩可谓惨不忍睹。过去，中国队的水平在亚洲基本在前5名；今天，中国足球在亚洲的水平，大概稳定在6至10名。从俱乐部成绩看，1985年恢复的亚俱杯，中国球队于1990年、1991年分获冠军、亚军；1992年以后的20多年，获得两次冠军、一次亚军，成绩也没好到哪里去。

相比其它亚洲国家的足球发展，红山口会议之后的中国足球没有更快，而是更慢，差距没有缩小，而是扩大，还被一些过去并不强的球队反超。这一点，看亚洲赛事、看世界杯预选赛结果就很清楚，看亚洲球队在世界杯上的表现更加清楚。中国足球还一度假球盛行，足协官员弊案迭发，这在红山口会議前不多见。今天，中国足球界球员风气如何、意志品质如何、为国争光的使命感如何，人们也有目共睹。这让人怎么想“足球遵义会议”？

当然，足球的问题也是复杂的，红山口会议开启了足球职业化进程，但未必所有问题都是这次会议所带来。我们或许也可以理解，出成绩是要长期过程的。甚至比赛成绩一直不好也应理解，而且职业化就是一个成果。但既然是这样，红山口会议又凭什么拿遵义会议作比呢？遵义会议不仅开辟了新的路线，而且路线一变，形势一新，正因“绩效”明显，它才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辉煌篇章。

遵义会议是中国革命转危为安的历史转折，从背景来说处于革命的生死关头，政治上纠正了“左”倾军事路线，在组织上开始实际确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的领导地位，道路上宣告中国共产党开始独立自主地解决中国革命问题，效果上是中国革命从此不断走向胜利。这一系列“义项”共同构成了“遵义会议”的词语意义。红山口于中国足球而言，除了向职业化转变之外，还有什么？

其实还可以换个思路来想，就算红山口会议一开，中国足球突飞猛进，是不是就可以拿“遵义会议”来比附？“遵义会议”作为一个汉语词汇，包含的政治寓意、革命寓意、历史寓意，都是极为丰富的。如果一次足球工作会议能够拿来比附遵义会议，那可以拿来比附遵义会议的就太多了，我们就可以看到满坑满谷的“遵义会议”了。这是对这会那会的抬高，还是对遵义会议的贬低？

政治语汇有其特定的含义，也有其特定的价值。随便用来比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仅使那些拿来比附的东西显得不伦不类，也使政治语汇的含义在这种不伦不类的使用中流失，从而变得空洞甚至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