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不必“几个意思”,生活只需“思之无邪”

2018-09-14 05:05宋羽
文苑·经典美文 2018年9期
关键词:切尔脸红牙牙学语

宋羽

当心情美好的庶务官切尔维亚科夫不小心把自己的喷嚏溅到了三品文官布里扎洛夫将军的秃头上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小公务员就再也感受不到生活里的幸福了——他开始纠结于将军用手套擦拭的动作,以及嘴里的嘟哝声,然后三番五次揣着无比的小心向将军解释和道歉——可惜,将军的无所谓、不耐烦,直至后来愤怒的态度在小公务员看来都是一种可怕的“语言”,这样的语言如梦魇一般缠着他,惶惶不可终日。

契诃夫用诙谐的文字讲述了一个小公务员的悲剧——可怜的切尔维亚科夫最终被臆想出来的“语言”吓死了。

是语言的错吗?语言觉得很无辜。

很多時候,我们习惯了所谓的画外音,过早接触社会的孩子也从小就被父母教导要学会“说话听音,锣鼓听声”,既要防备着别人“说的比唱的好听”,也要管好自己的嘴,记住“言多必失”。古人讲“童言无忌”,而今越来越多的小孩在牙牙学语时就表现出成人一般的老成,并由此被父母夸赞为“小大人”,这其实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人类为了促进彼此的交流,丰富了语言的内涵,又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惜字如金,使得语言的外延更加复杂。友人、客户、上司的一句话,哪怕是漫不经心的一个表情,也要琢磨一下到底“几个意思”。快言快语谓之不通人情,油嘴滑舌谓之八面玲珑。生活成了大染缸,染出了五颜六色的“社会人”,也染出了让人费解的语言。

甚至爱情的“语言”也变得不那么单纯了——对于牵挂的人,不说“我想你”,却说“你还好么”;对于思念的人,不说“我想见你”,却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以至于每当我读到《诗经》,我会从心底羡慕千年前的古人,他们唱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唱着“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在芳草萋萋的水畔,留下一段清丽纯真的情缘。

孔子谓之“思无邪”。无邪者,才敢发出关于灵魂的语言,至真至清,至纯至性。

那时候人们的语言远比今天简单,但他们的精神世界远比今天丰富。因为心胸坦荡,所以对美的渴望溢于言表,对爱的追求毫不吞吐。

马克·吐温说:“人类是唯一会脸红的动物,或是唯一该脸红的动物。”——也许,这恰恰是因为我们创造了太多过于复杂的“语言”吧。

生活处处有语言,正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但如果我们能少一些虚情假意,多一些表里如一,少一些拐弯抹角,多一些直抒胸臆,生活应该能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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