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耀德:雨落荒原的诗篇

2018-10-27 05:50李东海
新疆艺术 2018年1期
关键词:荒原西域草原

□ 李东海

青年诗人、作家谢耀德

谢耀德是新疆文学界一位很有影响力的青年诗人、作家。多年来,他发表诗歌、散文及小说作品200多万字,荣获《人民文学》奖等20多种奖项,作品入选《中国年度诗歌精选》等30多种重要选本,出版诗集3部、历史文化随笔1部、长篇小说2部。他是中国石油作协会员,新疆作协首批青年签约作家,克拉玛依市“油城英才”文学艺术“青年骨干”。

上个世纪90年代初,谢耀德受“朦胧诗”影响踏上诗歌之路。在《诗刊》《星星》等期刊发表了大量的作品。2007年出版《从龟兹到高昌》和《雪落天堂》两本诗集。组诗《从龟兹到高昌》获《诗刊》、《绿风》联办的“西部的太阳”全国诗歌大赛二等奖;组诗《秋风吹着寂静的村庄》荣获“绿风·名广杯”全国诗歌大赛二等奖,入选《2008年度诗歌精选》。诗歌《春江花月夜》荣获《人民文学》“春江花月夜”全球华人同意境诗歌大赛优秀作品奖。诗歌《帕米尔的云》入选《中国诗歌精选三百首》。他的诗歌得到文学界的好评。

2007年,谢耀德尝试小说写作,先后在《西部》、《芳草》等发表十多部中短篇小说。短篇小说《狼拐》在《长江文艺》发表后被多家杂志转载,短篇小说《羊王》荣获“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一等奖。

2012年完成了首部40万字长篇小说《荒原之恋》,2013年初由当代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亲笔题写书名推荐出版。小说出版后受到社会各界的好评。鲁迅文学院、中华铁人文学基金会和毛泽东文学院联合在北京举办了《荒原之恋》作品研讨会。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评论家李敬泽说:“这是一部感人的书。它是一部西部建设者的心灵史,也是一部独山子石油的创业史,某种程度上,也是一部新中国石油的创业史……”

2014年10月,《荒原之恋》荣获第二届中央企业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目前正在改编50集电视连续剧。

2015年初,完成50万字长篇历史小说《西部边魂》(后改名《三屯庄》再版),这是一部“百年新疆之书”。有学者称其是一部北疆乡土文化的“百科全书”,对于深入研究晚清到民国的新疆历史和乡村治理有一定意义。

鲁迅文学院原常务副院长、中国作家书画院执行院长、著名作家白描亲笔题写书名,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著名文学评论家白烨推荐了此书。

白烨先生推荐时说:“作品形象地揭示了乡土如何牵连着疆土,家园如何系连着家国。就以小说的方式演绎新疆故事,以文学的方式解读新疆历史而言,这本《三屯庄》自具价值,无可替代。”

青年诗人谢耀德这几年连续出了三本诗集,这在新疆是少有的,从2007年到今天,他一口气出了《雪落天堂》《从龟兹到高昌》和《酥油灯》,这是让诗人们值得骄傲和言说的事情!在今天这个浮躁世俗的年份,有人能够坚守诗歌,并一口气写下三本诗集,这对于像我这样的诗歌编辑来说,更是一件非常欣喜的事。因此三本诗集我都细细地读过,三本诗集,每本都有一些鲜活的诗行和饱满的诗句就像诗虫一样爬入我的脑海,在我意识的王国里来回翻腾,从而把我拉回到那些有硬度有血气的诗歌情绪之中,于是,我开始警觉:我发现我看到了“雨落荒原的景象”,特别是我在他《从龟兹到高昌》的路上,看到了雨落荒原的诗篇。一些美丽的彩虹,在荒原的天际,起舞如练;一些动人的牧歌,在西域草原的天空,轻轻回荡。这使我想起诗人谢耀德那不太言语,但真诚执著的神态。真是,一个真诚的诗人从他(或她)执著、沸腾的情怀中,自然而然就会流淌出美丽的诗行。你从他的诗行中,不经意地就能感到一种共振的心音。诗歌是文学中最无法欺骗自己和感情的那种写作,你的笔,拗不过它的情义和真诚。在谢耀德的诗中,不仅感到了诗歌共振的心音,还看到了雨落荒原的诗篇。

还是让我们先来看看他的诗集《从龟兹到高昌》中的一些诗吧:

雨,落下来

在大荒原裸露的胸脯上

他们贫穷的生活

他们渴望的眼睛

生活的浮萍,那些沉重

那些衰老的面容,那些

抗争的命运。大地的尘埃已经结痂

弯腰耕作的父亲,孑然放牧的兄弟

雨灌溉你们庄稼,也灌溉你们牧群

雨灌溉这个世界,也灌溉它生生不息的灵魂

荒原的黑夜,多么沉静

万物复苏的声音在击响

卑微的生命啊,我的世界

这是谢耀德在《雨落荒原》一诗中的一节。诗人在雨落荒原的夜晚,看到了大荒原裸露的胸脯;看到了大荒原上贫穷的生活和渴望的眼睛;也看到了弯腰耕作的父亲和孑然放牧的兄弟。而荒原的落雨,击响了生命复苏的春雷,击响了诗人心灵的乐鼓,也打开了诗人想象的窗棂;并滋润着诗人渴望的眼睛:“生活的浮萍”、“衰老的面容”、“抗争的命运”、“大地的尘埃”纷纷都在雨后的荒原上结痂,可诗人的世界,依然是那些卑微的生命,那些质朴的平民。诗人很清醒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在荒原上踟躇,与父亲做伴,同兄弟为伍。《雨落荒原》,显然包含着平民意识和草根思想,起句和收尾都意味深长。在此,诗人的生活阅历和思想根脉也依次渐露,从而让我也看到了在雨落荒原的时候,生命复苏的景象。在诗人谢耀德的诗歌感觉和诗歌意识里,生命的素朴,自然的归真,命运的艰危,像身上浸出的汗液,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山有多高,猎鹰就能飞多高

西部有多雄阔,荒原之鹰的飞翔就多雄阔

……

生命之鹰,在记忆中游牧

时光之鹰,在昼与夜间逡巡

灵魂之鹰,在内心辽阔的山河飞翔

是的,路有多远,猎鹰就要飞多远

荒原有多神奇,荒原之鹰就多么神奇

——《荒原之鹰》

诗人的眼睛,在西部的天空巡视,他看到的首先是高飞在蓝天上的雄鹰。西部天山,西部昆仑,巍峨横空,架构起西域磅礴的胸襟,从而提升着西域高空飞翔的雄鹰,也开阔着西域高空雄鹰的视野。因此诗人说:“山有多高,猎鹰就能飞多高/西部有多雄阔,荒原之鹰的飞翔就多雄阔”;诗人还说:“生命之鹰,在记忆中游牧/时光之鹰,在昼与夜间逡巡/灵魂之鹰,在内心辽阔的山河飞翔”。诗人把自己的夙愿和热情,全都寄托在了西部雄鹰的身上。其实诗人的梦有多远,西部的雄鹰就会飞多远;诗人的心有多高,西部的雄鹰就会飞多高。荒原之鹰在西部的山峰上雄视,在蓝蓝的高空中逡巡:“荒原有多神奇,荒原之鹰就多么神奇”。这是诗人对鹰的吟唱,也是诗人对自己的自勉。鹰,是草原的英雄,也是诗人笔中最具张力的意象。

在《盆地》一诗中,诗人谢耀德有点急促地写到:“收藏尘埃也收藏黄金,也收藏/你我的姓名:塔里木,准噶尔/雪山是岁月的屏风/河流是光芒的血液/荒原长风,是你百折不挠的呐喊!”在荒原西域,诗人看到的黄金和一个个具象的你我,就是那岁月的屏风,光芒的血液和百折不挠的呐喊。也许有人会怀疑这种说法,于是诗人退一步地说:“是的,一方地域的性格不能用一条河流描述/是的,千年风物的挺拔,不能用一座山来比喻”,可诗人看到了西域山峰的挺拔和西域河流的光芒,更看到了山谷下的河流,河流边的草原,草原上的牧民:

雪啊!

多么美好的事物

六月和热,正不断地缩小

而它依然守望着云海生处的雪峰……

山下,牧人正煮一壶奶茶

空气中升腾着牛粪燃烧的气息

像延续部落秘密的雪花

原始而神秘

——《岁月里的牧民》

诗人在西部草原,看到了山峰上的雪,看到了逐渐缩小的六月和那飘着馨香的奶茶。诗人把升腾在空气中的那些牛粪燃烧的气息,当作原始部落遗存的秘密,细心地解读。诗人对草原、牧民和部族是敏感的,这种敏感是来自一种多年切肤生活的嗅觉。我可以说是新疆生,新疆长,已到中年的人了,我依然不熟悉草原,不清楚雪峰和牧民。诗人从木垒河边走来,从木垒的羊群中挤出,在哈萨克的毡房喝足了奶茶,来到独山子的油城,开始反刍和回味他的草原生活和西域风情。在谢耀德的诗中,处处可以看到他的草原情结和西域神话。西域民族的变迁,宗教的演绎,似乎都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内。为了说明这一观点,我不妨再用几例,细看他的西域情结:

青草要一首歌谣

拴好羊群

琴弦要一团火焰

温暖毡房

荒原长风

要一个核心

谢耀德部分作品

治愈大地的悲悯

这是《天堂》一诗中的一个诗节。诗人的天堂是雨后荒原的草青,是青草用歌谣拴好的羊群;是琴弦用火焰温暖的毡房;是长风用心力治愈大地悲悯的那剂草药。西域草原既是诗人的视野荒原,也是他的精神天堂。诗人对西域的一往情深是刻骨铭心的:是悲悯中的关怀,热爱中的祈盼,不满中的欣赏。这种复杂的感情纠葛,成为诗人不断创作西部诗歌的内在动力。他写西部的山川草原,也写西部的人文地理。在《给月亮的解释》一诗中,诗人开始解读交河故城的月亮:

月亮啊

请接受我的解释

一个景教徒的神秘消逝

是微不足道的

而火焰山

燃烧与沉寂之间的空白

是块难解的心疾

正如

你遥远的美人痣

我只要一个词

你却给我一个夜晚

面对交河,诗人的情感是激烈和节制的,是一个将要步入中年诗人所固有的那种强烈持重的情态。火焰山是交河故城的美人痣,诗人想觅交河故城的一个词,却意外地获得了交河温柔的一个夜晚。交河故城的历史沧桑,悲壮故事,美丽传说,似电影胶片,一幕幕地从诗人的眼前浮现。于是,诗人流连忘返在交河故城,望着突兀的残垣、焦黄的土垭;看着潺潺的流水,斑驳的陈迹,交河的面目又清晰如许地呈现在诗人的眼前:

河边的乌鸦

是早年丢弃的旧陶罐

残垣

锈迹斑斑的石头

比铁更凝重更古老的颜色

是我分辨不清的历史

谁在时间里喊痛

我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这块被幸福回忆瘦了的旧铁

落日在前,故城在我身后

风 越吹越矮

——《在交河故城旁》

这就是诗人流连在交河故城的心得,这就是诗人对于故城交河情感的提炼。《在交河故城旁》一诗的句式跳跃和内涵凝重是诗人西域诗歌的一个亮点。诗歌的意象选择和结构布局的设计是很有诗人自己特色的。诗人把交河边上的乌鸦喻指为历史的陶罐,把时间里喊痛的声吟,喻为被幸福回忆瘦了的旧铁。时空交错,意象的互指,蒙太奇的镜头,在诗行中不断涌现。我们从悲怆中读到悲壮,从隐痛中看到光明,从凝重中化解出飞翔的希望。诗人总是把诗行,拉入历史的长河,把吟诵的声带,深入到西域的荒原,让诗歌发出铮铮鸣响的回声,《古道驮经人》:

掀开法显和尚薄袈裟的西风

听不到颂经声

一枚褐红色蹄铁

遥望岁月深处奔腾的唐朝

那匹驮经的白马

斜挂天边的月牙

另一匹,驮着夕阳而去的云

它不是主宰世界命运的主人

法显的袈裟,飘荡在西域唐朝的古道,驮经的白马,是斜挂天边的月牙,那么一卷卷西天取回的经书又会是什么呢?诗人能告诉我吗?诗人谢耀德进入了一条西域古老的河道,河道的两岸,满是诗歌的卵石;他踩着这些圆润的卵石心生美意。其实他就是西域古河道中一枚圆润的卵石被我踩到。我喜欢这颗圆润的卵石:细腻,光滑,瓷实,没有雕琢和伪饰。这是今天诗歌中最为重要和有价值的东西。

《雪落天堂》,是他的第一本诗集,其中大部分诗歌,含有很重的练笔痕迹。但其中有两首诗歌,还是让我眼睛一亮,比如《蔡文姬》:

一滴大汉朝的胭脂

一位匈奴王的阏氏

一抹汉家女儿的杏唇

一枚左右胡刀历史上的月牙

短短的两节四行诗,就把蔡文姬的一生的命运和历史地位形象生动地表达了出来。这是诗歌的力量,也是诗歌的神奇之处。诗人怎么就能想象得出“一抹汉家女儿的杏唇/一枚左右胡刀历史上的月牙”呢?这种语言的提炼和历史的概括,是诗人在中国历史的浸染下,对蔡文姬情深意切的诗歌表达,它饱含着一个男性诗人对一个远古才女的珍爱、惋惜和敬慕之情。再看他《雪落天堂》诗集中的另一首诗——《落日》:

光芒

十万勇士,黯然仆地

那已擂不动自己心跳的最后鼓手

夜幕掩埋

西山

他落在地上的头颅

一把雪亮的匕首

时间,正流着殷红的血

这就是诗人谢耀德眼中的“落日”:“ 十万勇士,黯然仆地”,这种悲壮和灿烂是落日的动感之美;而“那已擂不动自己心跳的最后鼓手”则是落日被“夜幕掩埋”的英烈之象,可“西山/他落在地上的头颅/一把雪亮的匕首/时间,正流着殷红的血”,却深含着诗人对于落日的怀想、歌唱和热爱。

我不清楚诗人为什么在这本诗集中没有去写“日出”,而用深情炙热的笔写下《落日》?这是因为诗人身居独山子地理方位的因素吗?独山子这个中国新疆石油化工的重镇,坐落在天山山脉的依连哈比尔尕山北坡的山脚下,这使诗人身居独山子对于“落日”的感觉,可能会格外敏感。“落日”在诗人的眼里是“落在地上的头颅”;是“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时间的映现中,“正流着殷红的血”。这种凄楚和惨烈,让“落日”在现代汉语诗歌里有了一种新的解读。

《酥油灯》是诗人谢耀德2010年初出的第三本诗集,也似乎是他2008年到2009年两年的作品。青藏高原和新疆和布克赛尔牧场的诗歌分量很重。诗人谢耀德出生在新疆的木垒大草原,对草原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所以诗集的书名就用了书中这首《酥油灯》的诗歌标题。下面让我们来读一下这首诗的一段:

岁月如刀 风吹皮袄

羊皮经卷 酥油化了

时光的转经筒盘算着秋天的银子

古老的酥油灯

牛羊祭献的眼神

月亮的灯芯在天堂默默念叨

诗句的洗练,诗意的厚重,这显然都是来自于诗人对草原生活的热爱和谙熟。谢耀德是一个善于写草原生活的诗人。他的血液和气息是与草原一脉相通的。所以当他写到草原时,一些鲜活跳动的诗句就会从他的笔端涌流而出。只是生活将他驱赶到了一个充满石油、水泥和钢铁的工业重镇,隔离了他与草原的亲情。

诗人在《念青唐古拉》一诗中又这样叙写着可可西里荒漠草原的情景:

山前山后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许多年目光打成的结

正被月光里伸出的小手解开

二八少女沐春

四十喇嘛念经

九十九头牦牛驮盐

盐巴,盐巴

生活的味道爱情的味道天堂的味道

可可西里的盐巴啊

藏羚羊的白骨念轻唐古拉的泪水

透夜而来的风寒

三节诗歌,三组意象,三种沉甸甸的心情和思绪。山前山后是一对男女,可许多年被打成结的目光,正被月光的小手轻轻解开;二八女多娇,沐春的女子更是娇艳婀娜,这种形而下的人性之美是一种客观动情的美,可“四十喇嘛念经/九十九头牦牛驮盐//盐巴,盐巴/生活的味道爱情的味道天堂的味道”则是形而上的美。在人性和神性之美的后面,一个人性之恶和生灵之悲突然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可可西里的盐巴啊/藏羚羊的白骨念轻唐古拉的泪水/透夜而来的风寒”。这是艺术美学的蒙太奇,这是诗歌艺术表达上的强反差。诗人把人性之美和神性之美放在一个突兀、惨烈的景象之前,从而使诗歌的意蕴回味不尽。

诗人的孤独与诗人的独立似乎有一种合拍的感觉。曲高和寡,还是特立独行?这让诗人自己常常也不知原委。但真正的诗人应该是自珍自爱,坚守信念的。所以诗人谢耀德在自勉自律的诗中写到:

风吹草低的荒原

谁在风中诵经

那些骄傲的词语在喧哗

那些尖锐的声音在呼啸

那些浮躁的形状在秋风深处腐烂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没有那种浮躁和暗喜的东西充斥内心。有的是一个写作者的沉静和执着。他说“我是一个沉默的写作者,只用沉默捍卫穿越灵魂的词语,扬起内心的风帆。穿越时间的界限,抵达诗意的高原。”在写诗的道路上,谢耀德是执着、坚韧和自甘寂寞的。他能坚守诗歌的那分孤独和清高。在他从容地生活、工作和写作中,他一直保持着诗歌的初恋和忠贞,虽然他也写点散文和小说,但诗歌在他的写作空间中,是绝对中心和主体。诗人谢耀德的生活阅历是坚实淳朴的,阅读范围是宽泛和精细的。他能把自己的生活顿悟和阅读吸纳释放到诗歌中去,从而使诗歌具有一种浑厚深远的味道。

在读完谢耀德的三本诗集后,我像是看到了西部荒原上空的彩虹:高远、鲜活和富有色彩。我为谢耀德的诗歌欣慰,也为他多年以来一直在诗歌上的坚守和攀缘而感动,所以我说谢耀德的诗歌,是“雨落荒原的诗篇”,不信,你可以用心去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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