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列车（三首）

回 忆

终于没有了水的记忆

橹和桨声

在眸子里流逝

不再走进夏初

梅雨季节里

一把紫罗兰小伞

一双殷红的胶鞋

走得诱人

远远的，一张印象派

剪影，挂在五月

请不要相信，这是回忆

缝纫机

缝纫机

乡里的叫法是洋机

洋机买回家的时候

母亲说那是姑姑的嫁妆

那年，姑姑二十岁

姑姑的出嫁

是又过了六年以后的十月

田野里的稻禾墨绿

稻花正在盛放

已经磨损得不再铮亮的洋机

红绸扎了朵大花

放在了嫁船的船头上

出嫁了的姑姑

经常回家

总有一包裹的旧衣裤

拿去缝补了再拿来

多少年过去了

记忆中的洋机就是缝缝补补

远去的列车

喘着很深沉的气息

你遗弃了疲惫

远方是你的信念

那高亢的山歌

那无垠绿茵的思索

久已淡忘

干渴的山谷

冥想你不肯窒息的故事

象溪，很陡很细很咆哮很弯曲

你相信很贫瘠的背梁上还能站立

在干涸的乳房里也能酿造

你沉重的追求

这，便是昏迷以后再觉醒的黄土地之神

很久远的，千百年古老的挤压

你的喘息更沉更深

远去的

是远去的列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