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悠悠，思悠悠

包利民

多少儿时的回忆，就蕴敛成那平凡植株上的点点串串，在思绪的碰触之下，便碎裂成满心的甘甜。它们在大地上的角落生长，只吸引着儿童少年最清澈的目光，也唤醒着大人们心底最甜美最无忧的往事。

我还是那个小小的少年，行走在成长里，就连心事都那么洁白。不知什么时候，心事邂逅那一株黑色的星星，便悠悠然有了快乐的寄托。

那个宁静的夏日午后，小小少年走出院子，走进田野，阳光漫天扑落，淹没了小小的村庄。他一步一步走进田间的小毛毛道，每一步都踩在田垄上，他的目光便相遇了一株黑悠悠，就像重逢了一个小伙伴。未到成熟的时候，那些争先恐后结出的果實，还青青的，大的如最小的黄豆粒儿，小的如米粒儿。一根细细的枝端，簇拥着三五颗，或者更多，像许多小小的碧绿的眼睛。他多希望它们早些变成黑眼睛，于是口中和心里便有了微微的甜。

他记得母亲说过，在后面的园子里有几棵黑悠悠秧，年年长。于是，他一直提醒自己，今年要记得看黑悠悠开花的样子。可是，哪一棵是黑悠悠？他只好继续等，就像去年，等那些绿眼睛变成黑眼睛，等那些苦涩变成甜蜜。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花朵。那些碧绿的眼睛再度圆圆地张开，他的心里便有了浅浅的喜悦。是童年的小秘密，如那些小小的花儿隐藏在岁月里。

那一年，孤独的小小少年走在田垄间的毛毛道上，从夏天走到了秋天。后来啊，小小少年长大了，故乡也遥远了，黑悠悠也不见了，他有时也真的孤独了。可是那些黑悠悠和那些快乐，也许一直都在，等着他蹲下来，用最清澈的目光去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