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言规划学与社会治理

2019-10-25 01:51陈国君
关键词:十九大社会治理

陈国君

摘 要:我国正在由“管理型政府”向“治理型政府”迈进。语言作为语言规划学研究的核心,它既是社会治理的对象,也是社会治理的工具。加强和推进社会治理,探寻和创新社会治理体制,语言规划学的发展会起到一定的作用。在社会治理体系下研究语言规划学,既能推动学科自身的发展,也能带动邻近学科的进步,最重要的是能够完善社会治理体系的建设,实现社会治理的部分目标。

关键词:语言规划学;社会治理;十九大

中图分类号:H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9)08-0085-03

2017年10月18日至24日,中共十九大在北京召开,习近平总书记做了题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的报告。报告中第八条明确提出,要“提高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可见,社会治理问题已经成为我党和政府关注的重点问题之一。

“社会”大致可以认为是特定环境下个体间存在关系的综合。“治理”则来源于西方的“governance”,是“govern”和“government”的同源词,原本指自上而下、垂直的统治关系。20世纪90年代以来,“治理”被运用到国家公共事务的管理和政治活动中[1]。语言作为国家管理活动的对象和工具,也应该得到关注。建国以来,我国先后成立文字改革委员会、国家语委等机构,来管理语言生活问题。语言规划学,就是研究如何有效地对语言进行调控和管理的学科。探讨语言规划学和社会治理的关系,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语言规划学的内涵

秦始皇的“书同文”政策,是比较经典的语言规划案例。但作为专业学科的语言规划,则起源于二战后,大概只有60多年[2]。Fishman将语言规划定义为“对语言问题解决方案的有组织诉求,通常发生在国家层面”[3]。语言规划学在二战后诞生有历史的必然性,与国家的社会治理息息相关。众所周知,二战后催生了许多新兴的独立国家,大多数集中在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它们都有过被殖民的经历。独立后,面对百废待兴的国家局面,各国领导人在社会治理方面遇到了困难。例如,经济如何复苏?政权如何巩固?文化如何发展?

在上述问题中,语言的选择关系到国家的身份认同,值得仔细考量。是选择前殖民者的语言?还是仅使用本国的民族语言?前殖民者的语言是天然的纽带,能维系这些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联系,有利于提高其国际参与度;本国语言则是民族和国家完全独立的象征,可以团结人民共同建设新国家。Fishman《发展中国家的语言问题》,就是试图提出一些解决语言问题的方案建议[4]。可以看出,语言的选择将直接关乎国家社会治理的进程,这对战后刚刚独立的国家尤为重要。

具体到中国,语言规划近年来逐渐成为热门的研究领域。上海外国语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等,相继开设了语言规划的硕士、博士专业。专业型的期刊也纷纷创办:如《语言政策与规划研究》《语言规划学研究》和《语言战略研究》等等。2015年6月,中国语言学会语言政策与规划研究会成立。基于这些,李宇明认为,“无论是国内外的研究基础,还是我国的学科准备、学术组织建设,以及当前的社会需求,可以说,语言规划学在中国已经呼之欲出。”[5]

二、语言规划学与社会治理的关系

社会治理指官方或民间的公共管理组织在一个既定的范围内,运用公共权威维持秩序满足公众需要的活动过程,包括公共權威、管理规则、治理机制和治理方式等[6]。该定义涵盖了社会治理的三大内容:第一,治理的主体不仅局限于政府机构,也包含民间的公共管理组织,这说明治理模式既可以“自上而下”,也可以“自下而上”;第二,治理的目的是为了满足公众的需要,这是新时代治理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因为受益的群体已经转变为公众;第三,治理的形式多种多样,既可以通过公共权威、管理机构,也可以通过相关的治理机制和具体的治理方式来实现。

21世纪以来,我国政府逐步从“管理”向“治理”转变。在《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已经开始使用“社会治理”代替“社会管理”,并且提出要把创新社会治理体制作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主要内容。在社会治理创新中,强烈的问题意识非常重要,一定要以重大问题为导向,着力解决我国发展面临的一系列突出矛盾和问题[7]。习近平在讲话中,更是明确了国家治理体系应该涵盖的具体范围,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和党的建设等各领域体制机制、法律法规安排,也就是一整套紧密相连、相互协调的国家制度”[8]。在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突出社会治理的重要性,提出要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9]。

推进全方位的社会治理,语言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之一。从宏观方面来看,语言隶属于宽泛意义上的文化,而文化则是社会治理的重要目标。语言学界对社会治理进行了积极的解读。例如:赵世举强调“一个国家的语言使用及服务能力,直接影响其治理能力、社会生活质量和国家文明程度,也是国家实力和形象的一种体现”[10]。但政府到底应该怎么做?这就是前面提到的,需要语言规划学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具体来说,语言规划学与社会治理的结合体现在两个方面:语言作为治理的对象和语言作为治理的工具。

首先,语言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在使用过程中会产生或大或小的问题,自然需要进行调节。二战后发展中国家的语言问题,直接影响到了国家的现代化进程。建国后我国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汉字繁难造成文盲率高,继而影响到社会主义建设。1958年1月10日,周恩来总理在政协会议上做了《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的报告,明确了当时语言文字改革的主要任务是:简化汉字,推广普通话,制定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11]。几十年来,我国的语言文字工作基本上都在围绕上述三个任务展开。1985年,文字改革委员会改组为“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继续承担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方面的工作。少数民族语言方面,国家民委和《宪法》《民族区域自治法》也都有相应的规定,对其进行必要的管理和调节。

其次,语言作为一种工具,在社会治理中能发挥重要作用。全民教育的推广和普及,语言是首先要考慮的问题。在学校里教授母语(汉语)到底应该怎么教?是直接教授汉字还是先教汉语拼音?少数民族地区的学校要不要教汉语?从语言服务角度出发,随着国家提出“一带一路”倡议,语言规划学在推进社会治理、甚至是全球治理方面也会发挥一定的作用。因为,“一带一路”中的政策沟通、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和民心相通,都需要语言作为沟通的纽带。换言之,“一带一路”需要语言铺路[12]。语言的工具属性,决定了语言规划学在社会治理中的重要地位。

三、发展语言规划学、推动社会治理体系建设的重要意义

新时代赋予语言学研究者新的历史使命,必须要将语言学研究推进到更为广阔的应用领域。语言学家应该充分发挥学术优势,主动服务国家的战略需求,为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语言规划学,为语言学研究从理论性转向实践应用性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发展语言规划学,对推动社会治理体系的建设具有重要的意义:

第一,促进学科自身的发展。语言规划学是实用性学科,目前的理论构建比较薄弱。社会治理体系的概念宏大,语言治理也是其目标之一。语言治理的经验,会给语言规划学提供更多案例、丰富语言规划学的理论建设。中国自古以来就是语言大国,语言治理也具有一定的特色。如果善于在治理过程中发现并总结经验,将会为语言规划学科做出重要的贡献。同时,社会治理的相关理论和模式,也能给语言规划学的研究者提供启发借鉴。在此基础上,可逐步构建并完善基于社会治理的语言规划理论。

第二,带动邻近学科的发展。现代社会的学术研究,呈现出交叉式发展的趋势。语言规划作为一门应用性学科,在这方面的体现更为明显。当前,人类处于信息大爆炸的社会,自然语言处理和人工智能成为前沿的研究领域。但所有的这些都离不开语言文字,离不开语言规划。倘若我国没有经历当年的文字改革,普通话的标准也未确立,那么如何才能用汉语这个载体进行前沿研究呢?换言之,语言规划学的发展,会促进相关学科的共同发展。

第三,完善社会治理体系的建设。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并从七个角度阐释了如何实现社会治理。从广义的角度来看,至少有两点和语言规划学有密切的关系,即教育和国家安全。作为工具的语言,在国民教育中有重要的作用。此外,全球化背景下的语言安全问题,也值得进一步关注和探索。例如,阿拉伯语人才的缺乏,可能是美国9·11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美国政府吸取教训,主动进行相应的语言规划,宣布实施“国家安全语言计划”[13]。可见,语言规划的好坏,对于社会治理、甚至全球治理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四、结语

在十九大上,习近平总书记在多处提及“治理”,这表明由“管理”迈向“治理”是我国政府进一步深化改革的必由之路。语言,作为语言规划学研究的核心,它既是社会治理的对象,也是社会治理的工具。加强和推进社会治理,探寻和创新社会治理体制,语言规划学的发展会起到一定的作用。在社会治理体系下研究语言规划学,既能推动学科本身的发展,也能带动邻近学科的进步,最重要的是能够完善社会治理体系的建设,实现社会治理的部分目标。因此,对语言规划学的研究,刻不容缓。

参考文献:

〔1〕饶旭鹏.农户经济行为与农村社会治理研究[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6.29.

〔2〕Wright, S. Language Policy and Language Planning [M]. Basingstoke: Palgrave, 2004.8.

〔3〕Fishman, J. Advances in Language Planning [C]. The Hague: Mouton, 1974:79.

〔4〕Fishman, J. et al. Language Problems of Developing Nations [M]. New York: Wiley,1968.

〔5〕李宇明.语言规划学的学科构想[J].世界华文教育,2015,(01).

〔6〕杨雄,李煜.社会学理论前沿[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6.183-184.

〔7〕江必新,李沫.论社会治理创新[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02):25-34.

〔8〕姜晓萍.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治理体制创新[J].中国行政管理,2014,(02):24-28.

〔9〕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R].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44-50.

〔10〕赵世举.全球竞争中的国家语言能力[J].中国社会科学,2015,(03):105-118.

〔11〕费锦昌.中国语文现代化百年记事[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7.248.

〔12〕李宇明.“一带一路”需要语言铺路[N].人民日报,2015-09-22.

〔13〕王建勤.语言问题安全化与国家安全对策研究[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1,(06):31-37.

(责任编辑 赛罕其其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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