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州白公祠:文中有史 史中有文

2019-12-02 07:19周利琼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9年19期
关键词:白居易诗歌历史

摘 要:唐元和十三年(818)冬月,江州司马白居易量移忠州刺史,从元和十四年(819)三月二十八日白居易抵达忠州,到元和十五年(820)白居易离开忠州,时间大约一年零三个月,忠州白公祠见证了白居易的文和史。文章力从白居易的诗歌,以诗证史,从白居易的历史,以史证诗,来突出忠州白公祠的文化地位之重。

关键词:忠州白公祠;白居易;诗歌;历史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孔颖达疏:“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①

人离世后,最高境界可谓“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白居易是在唐代继李白、杜甫、王维之后的又一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在忠州任刺史的一年零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写诗130多首。在短暂的时间内白居易创造出如此多的诗歌,一方面说明白居易在诗歌方面是具有天赋的,另一方面表明了他在忠州任刺史时经历了丰富而复杂的生活。

白公祠位于忠州城西鸣玉溪畔,是忠州人民为纪念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修建的祠庙,也是与洛阳香山“唐少傅白公墓祠”齐名的白居易祠庙之一。

我国现代诗人、文学评论家何其芳曾说:“诗是一种最集中地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样式,它饱含着丰富的想象和感情,常常以直接抒情的方式来表现,而且在精炼与和谐的程度上,特别是在节奏的鲜明上,它的语言有别于散文的语言。”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也告诉我们,社会的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是对社会存在的反映,诗歌从某种程度上客观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基本形态。白居易是当时社会的一个焦点,我们可以从焦点中看到一个面。

1 以诗证史

唐贞观八年(635)为纪念州人巴蔓子“刎首留城”和严颜“宁当断头将军、不做投降将军”的壮举,唐太宗御赐临州为忠州,忠州(今忠县)也成了历史上唯一以“忠”字命名的州县城市。

白居易由江州司马“迁升”为忠州刺史,只是在巨大的厄运面前又有了一点光亮的希望,因此他只能带着复杂矛盾的心情从江州风尘仆仆地到忠州作刺史②。在当时“男为人臣,女为人妾”的社会里,即使这样白居易依然需要乐观地面对这一切。在路过三峡时,他作了一首诗《题峡中石上》:“巫女庙花红似粉,昭君村柳翠于眉。诚知老去风情少,见此爭无一句诗?”

这首诗深入浅出,运用了对比的手法,表达了自己虽然风情少了,但是看到这样的美景,依然想写一首诗抒发自己的欣喜之情。从江州司马调任忠州刺史,此诗从某种程度上正面证实了诗人当时期待未来的生活状态和“忐忑”的情感,也从侧面反映出白居易被三峡(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奇异美妙的景观所深深吸引。

到达忠州后,白居易曾写了一篇总结式的诗《自江州至忠州》(节选):“前在浔阳日,已叹宾朋寡。忽忽抱忧怀,出门无处写。今来转深僻,穷峡巅山下。”

从江州到忠州,此诗证实了当时白居易初到忠州时,深感地方偏僻,朋友稀少,与预期的状态有比较大的差距,种种不适应尽显出来。作为中晚唐诗人白居易经历了安史之乱、牛李党争,此时大唐王朝的盛世急速崩塌,这些客观的历史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当时忠州的萧瑟。

白居易在任忠州刺史不久,就写了这样一首诗《征秋税毕题郡南亭》:“高城直下视,蠢蠢见巴蛮。安可施政教,尚不通语言。且喜赋敛毕,幸闻闾井安。岂伊循良化,赖此丰登年。案牍既简少,池馆亦清闲。秋雨檐果落,夕钟林鸟还。南亭日潇洒,偃卧恣疏顽。”③

在封建社会中,当官的比较担心“课税”和“考功”,而白居易到达忠州这一年正好碰上一个丰登之年,因此把秋税收完之后很感“潇洒”,于是作《征秋税毕题郡南亭》①。诗中“且喜赋敛毕”的“喜”,看出了诗人在忠州任职的信心,这首诗歌也证实了诗人由初到忠州的失落到后来喜悦之情。

在《代州民问》这首诗中,白居易这样写道:“龙昌寺底开山路,巴子台前种柳林。官职家乡都忘却,谁人会得使君心?”此白诗运用了设问的手法,讲述了白居易在忠州种树、种花的情节。在《东涧种柳》诗中,诗人这样写道:“野性爱栽植,植柳水中坻。”白居易在《别种东坡花树两绝》诗中写道:“楼上明年新太守,不妨还是爱花人。”从这些白诗中,证实了白居易热爱栽植,是一个爱树、爱花、爱草的文人,也从侧面证明了他提倡美化环境、保护环境,是一位环保诗人。

2 以史证诗

白居易的一生经历了唐代宗、唐德宗、唐顺宗、唐宪宗、唐穆宗、唐敬宗、唐文宗、唐武宗八个皇帝。元和三年(808)至元和五年(810),白居易被唐宪宗任命为翰林学士、左拾遗等职,宪宗于白居易有知遇之恩,因此在白居易的心里忠诚与感恩一直存在。

元和十五年(820)正月二十六日唐宪宗崩,李绛曾寄诗给白居易;白居易得诗后“时处闻国哀”,于是作《奉酬李相公见示绝句》②:“碧油幢下捧新诗,荣贱虽殊共一悲。涕泪满襟君莫怪,甘泉侍从最多时。”

此诗颔联中“荣贱”“悲”,颈联中“涕泪满襟”,尾联中“甘泉”“侍从”,都可以看出诗人对宪宗皇帝的感恩与怀念。客观的历史史实下,也孕育出吻合当下的诗歌,这些都离不开大唐浓厚精粹的诗歌环境。

由江州到忠州,再由忠州到长安,忠州在白居易的生命旅程中仿佛是一个转折点,任命忠州刺史,在当时仿佛是朝廷的“褒奖”。中晚唐时期,宦官之争、牛李党之争异常激烈,到了忠州后活下来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对于白居易来说,他内心是想为大唐王朝做一些事的。生活在唐朝的人内心是有优越感的。元和十五年(820)夏,白居易离忠州返长安,归途中时时回忆忠州,经三峡时犹登高回望,深情地写下了一首《发白狗峡,次黄牛峡,登高寺,却望忠州》诗,诗中“北归虽引领,南望亦回头。”“时时大开口,自笑忆忠州。”无不表现白居易对忠州的怀念,从刚到忠州时苦、悲、惆、忧,到离开时越发不舍。

马易从《创修白公祠记》云:“忠之开郡,始于李唐,而守土之多贤者,亦维其时。故郡之俎豆四贤,宋元以来,未之有改矣。四贤之中,风流自赏,则文白公为最。以大贤裁治理,犹之慈母之保子,良医之察脉,此一方之沐浴膏泽,可想而知也!”③由此看出白居易文与史在后人心中为最,在古人认为的“三不朽”中,他至少已经“立言”。

复旦大学周振鹤教授曾说过:“在事实的基础上再加上文学的描述与必不可少的虚构而成为历史。”④历史中是存在文学的,因为历史是事件,把事件转化为故事是需要叙述的,叙述的过程中是需要文学因素的;同样,文学中也是需要历史的,因为历史的存在,文学作品中才有更多的沉淀性与厚重感。白居易是唐代新乐府诗歌的倡导者,也是现实主义诗人。他兼有文学家的感性气质,也不缺乏历史学家的理性气质,这点从白居易的诗歌中不难看出。白居易在忠州创作的诗文,对研究唐代忠州乃至整个巴蜀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民俗、气候、地理、物产等都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忠州白公祠的历史中包含着诗歌,诗歌中包含着历史。周敦颐在《爱莲说》写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忠州白公祠不仅是白居易诗歌与历史的沉淀,还见证了大唐王朝士大夫的基本生活状态。

【作者简介】周利琼,汉,重庆忠县人,重庆忠县文物保护中心(忠州博物馆)办公室主任,研究方向:文物与博物馆研究。

①出自百度百科三不朽词条,https://baike.baidu.com/item/%E4%B8%89%E4%B8%8D%E6%9C%BD/7691749?fr=aladdin。

②出自鲜于煌著《白居易在三峡——忠州》第8页,作家出版社2006年出版。

③出自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忠县委员会著《白居易与忠州》第26页,1993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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