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壁花少女

2019-12-13 08:24温故
花火A 2019年10期
关键词:琴房

温故

约图建议:女生弹钢琴,超级帅的男生在窗外看她。

作者有话说大家好,这里给大家带来的是一个自卑少女逐渐成长最后破茧成蝶的故事,我在这里想说的是,蒋殊小宝贝儿,看我,妈妈爱你!

句:

她会在无数人审视的目光下经历无数次的登台表演,她会在闪亮的聚光灯下展示她的不完美,同时也会向所有人展示她那鼓足了所有勇气的灵魂。

因为五四青年节汇报演出的一场钢琴独奏,平平无奇的向小圆在青浦高中火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凡少男少女有什么学习以外的特长,便总是能收获许多崇拜的目光。

但向小圆不管是名字、样貌,还是学习成绩,都太过普通,以至于这些向她投来的崇拜的目光中总是蕴含着许多显而易见的惋惜,大概就是“钢琴女神就这样啊”的意思。

而向小圆的同桌蒋殊又实在长得太过出色,绷直了脊背的向小圆被他一衬托,更是像极了角落里一只灰扑扑的小耗子。

“喂,你抖什么?”数学课刚下课,蒋殊从课桌里摸出了一盒酸奶,随口问了一句后,嬉笑着将撕开的酸奶盖递过来,像往常那样和她打趣,“喏,喝酸奶的精髓,你要不要尝一口?”

向小圆哪有心思搭理他,齐耳发的娃娃头一低,整个人都恨不得埋进桌上的书堆里,闷声道:“你别和我说话。”

“为什么?”蒋殊不乐意,愈发故意地往她那边凑,“不是吧,你火了,竟然跟你的同桌耍大牌。”

蒋殊爱贫嘴,跟谁都能侃,更别提大半时间都挨着一起坐的向小圆了。

“亲爱的向小圆同学,做人得讲良心,你自己寻思一下,你能有今天这样大红大紫的场面,是不是全靠我偷偷给你报名去表演?”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向小圆就满肚子气。可碍于教室外那些略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目光,她又不好发火,只能压着嗓音,愤愤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哪会有现在的处境!”

“现在是什么处境?”蒋殊不以为意,将喝完的酸奶盒随意地往他们背后的垃圾筐里一扔,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笑,“你以后不是想做音乐人吗,现在这种小场面就给吓成这样,那以后你开演唱会,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不得把你吓死?”

向小圆哑然。

之前被蒋殊拉着玩真心话大冒险,向小圆点儿背,玩一把,输一把,愣是让这厮把她小时候的糗事和长大后的梦想都给扒得干净。

蒋殊昂了昂头,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又道:“所以啊,提前适应适应有什么不好,我们向小圆同学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对吧?”

蒋殊长得好看,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韵味,像是原石破开一端后隐约露出的泛着莹润光泽的玉,含蓄却又无法让人忽视。

向小圆有些呆,回过神后,别过头去看窗外的人,果然看见大多数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蒋殊的身上。

向小圆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反正既不是对蒋殊吸引火力心存感激,又不是因为那些人转移视线而失落,只是隐隐有个声音在小声地说:看吧,就是这样。

优秀的人像太阳,总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光,而她是爱迪生试验失败的那些电灯,费了老大劲儿,也只能亮一下而已。

向小圆又低下头,脑袋往桌上那摞书里扎得更深:“不对,我才干不了大事……”

这声音微小,小到像蜜蜂扇动翅膀一样嗡嗡的,可蒋殊还是听清了。他敛了嬉笑的神色,手肘抵在课桌上,托着下巴,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她头顶上两个小小的发旋,而后,手一痒,招呼上去,语气中带着无奈:“你看,你又开始了!”

向小圆认识蒋殊是在高二。

当然,这个认识是指狭义的,是指两人能说上话的那种,而广义上的认识,时间就得再往前追溯了,因为蒋殊这厮长得实在太惹眼,高一刚开学,名号就已经传开。

少女多绮思,哪个小姑娘会不对翩翩少年郎心生向往呢,所以说,向小圆对蒋殊没什么想法肯定是假的,但她慫,自卑又胆怯,所以当都是从外班发配过来、在现在的班上又没什么熟人的俩倒霉蛋被安排成为同桌后,蒋殊成了率先递出友善的橄榄枝的人。

向小圆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教室窗外的梧桐树上有知了在不知疲惫地鸣叫,头顶上不知传了几届的老旧电风扇在嗡嗡声中不遗余力地扇着风,前排有人拧开了汽水瓶盖,伴随着嗞的一声响,酸甜的气味开始弥漫,才去搬完书满头大汗的少年的手便在这时候伸过来,咧嘴笑着:“同桌,给我张纸巾呗。”

那时,向小圆被蒋殊那口大白牙晃得微微有些晕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慌忙去翻课桌抽屉,一口气抽了大半包的心心相印纸巾:“喏,给你……”

“谢谢啦,”少年接过,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朗,“我叫蒋殊,你呢?”

少女低头,一颗心怦怦乱跳:“我、我叫向小圆……”

这个时候,蒋殊和向小圆仅仅算是认识,毕竟蒋殊性格如此,只要他想,熟与不熟,他都能说得上话。而两人真正熟悉起来,还是成为同桌一个月后的某天晚自习。

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不尴不尬的事情。

蒋殊把向小圆的名字记错了。

其实也不算记错,只是他一直误以为她的“圆”是“花园”的“园”。

当时是语文晚自习,老师发了一张试卷给他们做。向小圆本就话少,加上九月暑热未退,炎热混在夜色里,让大家都不怎么有精神。

蒋殊本来也挺安静,趴在桌上看试卷,只是看着看着,突然一个起身,便往向小圆那边凑:“你的名字很有内涵啊。”

向小圆本来有些困,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一个激灵,瞌睡顿时跑了大半。她僵硬地侧了侧身,瞅着男孩子近在咫尺的眼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嗯?”

蒋殊还自顾自地在那儿眉飞色舞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向小圆瞥了眼试卷上自己正好做到的诗歌鉴赏题:“嗯……其实……”

“我爸妈就没文化,说想让我以后特殊些,所以给我叫蒋殊,我寻思他们怎么没取个蒋特?”

“嗯……那个……”

“我就觉得你的气质跟别人不一样,班上再吵,你都是安安静静的,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出淤泥而不染!”

向小圆哪儿听过这样的话,脸顿时就红透了,慌忙低下头,声音低如蚊蝇:“不是,我不是那个向小园……”

她当不起出淤泥而不染这样的好诗词。

“我是圆形的圆。”

——也占不尽风情。

而且,就算占尽风情,诗歌鉴赏里惯常分析的也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

所以,不管是哪个yuan,她都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向小圆而已。

当时,向小圆说完后,就一直埋着头不敢去看蒋殊的反应。她同理心过强,觉得让他人陷入尴尬是自己的错,所以,她也做好了尴尬过后的蒋殊再也不和她说话的心理准备。

不想,旁边的男孩子确实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抬手,跟好朋友玩闹那样,在向小圆的头上摁了摁,笑道:“圆形的圆也挺好啊,不是有个明星叫高圆圆吗,你瞧人家可是火遍了大江南北。你以后也会这样有出息的,真的!”

五四汇报演出的余波很快过去,接踵而至的是高二年级篮球比赛。

钢琴女神风靡一时,虽然最终因为女主角过于平凡导致这场热潮并没有持续多久,但终归还是给向小圆带来了一些改变。

比如,现在她在班上的存在感就明显得到了提升,具体表现在——被拉去当了女子篮球比赛的主力……

理科班女孩子本来就少,除去太矮的、太瘦的,剩下的几个中,这个说身体不好,不方便運动,那个又说前阵子磕伤了腿,还疼着,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了一支队伍出来,连从未碰过篮球的向小圆都硬着头皮成了主力。

于是,下午放学后,要是在操场看到一支球队传球没人敢接、运球没几步就掉的,那必定是向小圆她们队伍无疑了。

为这事,蒋殊没少笑话她。

“咱班的女子队,估计半场打完都摸不着球!”

向小圆刚从操场回来没多久,歇够了,正想开盒酸奶喝,结果盖子还没打开,就听到蒋殊来了这么一句话,当即便忍不住小声反驳道:“那别班的女生也打得不好啊。”

“跟你们比还是绰绰有余吧。”蒋殊也是才训练完,回来的时候,刚用水冲了脸,额发有些湿,有几缕还顽皮地贴在额头上,中和了少年的锐气。

向小圆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回来,低头继续去开盖子:“老师说了,重在参与……”

“都训练这么久了,不拼一把名次?”蒋殊大大咧咧地撸了把头发,拉开椅子一坐,人靠过去,眼睛盯着向小圆手里的酸奶不动,“我教你们怎么样?”

向小圆身子一侧,跟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我就只有这一盒。”

“哎呀,不和你抢,你看我是那种人吗。”见向小圆还是一脸警惕,蒋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呢,是有件事儿想拜托你,至于什么事儿,现在还不能说,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儿。”

蒋殊咧嘴,笑得跟黄鼠狼似的:“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安排教学,怎么样?”

向小圆心想,这里头一定有诈,可瞧着蒋殊眼神晶亮,一看就憋着坏的模样,鬼使神差,她就这么点了头。

第二天下午,篮球教学就迅速开始了,不过,跟蒋殊一起来的,还有他们队里的几个男孩子。

迄今为止,向小圆也就跟班上的几个女孩子,还有蒋殊要熟一点儿,跟其他人基本都没说过话。

如今蒋殊突然带了这么一批人过来,向小圆顿时就不自在了,垂着脑袋就想往队友身后藏。

偏偏蒋殊手疾眼快,一把捏住她扎起来的头发小揪揪:“跑哪儿去?”

“我、我有点儿不舒服……”

“刚刚还看你蹦跶得挺欢,我一过来,就不舒服了?”蒋殊拎着她的校服领子,把人提到跟前,“走吧,都是同班同学,你害什么臊。”

向小圆肩膀一耷拉,开始认命。算了,她犟不过这个人的。

只是,没走两步,腰间却伸过来一双手,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双手便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前,将手里捏着的蓝白校服的两只袖子迅速在她的腰间打了一个结。

向小圆整个人僵住,像是被放进一锅沸水里,头发丝到脚尖都在散发着热气,脸红得像熟透的虾:“你、你、你……”

她这番行为已算失态,球场上的一群同学都睁大着眼好奇地看着。

可实际上蒋殊的脸比她的还红,平时伶牙俐齿的男孩子结巴起来,单手捂脸,咬牙艰难地启唇,却又碍于女孩子的面子,不得不压低声音道:“向小圆,你、你都不记日子的吗?你裤子上有血!”

闹了这么一桩糗事,向小圆有两天没敢直视蒋殊的脸。

当然,甭看蒋殊一副见过大风浪的样子,实际上,他也没好到哪儿去,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便一直有些怪。

但尽管向小圆和蒋殊之间气氛尴尬,每天下午,蒋殊还是会抽半个小时的时间带着队员来教女孩子们打球。

只是,生理期间,向小圆没再继续参加训练。

倒不是她娇贵,而是前段时间磕了腿的那个女孩子突然就好了,好了以后,顺带激发了她的集体荣誉感,非说要为班级贡献一份力,跑来球队做了后勤。

哪想,女孩后勤做着做着,向小圆便以“好好休息”为由把自己替换下来了。

她不是能和别人争辩的性格,那个女孩子又是给她端热水,又是一口一句“等你好了,我就下来”,她哪里还说得出别的话。

女孩子那点心思,虽秘而不宣,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向小圆在操场陪了两天,瞧着那个女孩子缠着蒋殊教她打球后,便再也没出现在操场了。

向小圆不是学习的料,就算不训练后空出来的时间里,她也不会想着做题,实在闲着无聊了,便往学校的琴房跑。

学校的琴房一般不对外开放,但上次汇报演出时,向小圆被安排在这儿排练节目。时间一长,她跟管理琴房的老师熟了起来,老师便给她特权,说只要她想弹琴,就来找老师拿钥匙。

只是,向小圆怕麻烦人,所以,一次也没有去过,但为什么最近她接二连三地往琴房跑,却没再考虑麻烦人的事儿,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清楚。

好在琴房老师是个温柔的老师,她从未过问向小圆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来,也不问她最近为什么老往琴房跑,只是在每次她低着头局促地朝自己要钥匙的时候,微笑道:“上次的曲子,你弹得很动听。”

向小圆喜欢这种相处方式,便往琴房跑得更勤,原本三天才去一回,到现在基本每天都去,而且一去就待一个下午。

蒋殊和她的关系还是很怪,但她能感觉到,这“怪”已经不是因为她闹的那件糗事了,而是别的。

她隐约觉得,蒋殊在生她的气。

但向小圆同学最大的优点就是绝不自作多情,除非蒋殊亲口告诉她,他在生气,否则,她是绝不会多问一句的。

很快,这个场景就在现实里上演了,当然,蒋殊没有那么直白,只是在一个下午向小圆又预备往琴房跑的时候,起身拦在了她的跟前,然后语气冷淡地问她:“你不打算回来了?”

蒋殊的动作不小,好多本来要往教室外走的同学闻声,都停了下来,想看热闹。

这么多视线汇聚在一起,让向小圆有些慌张。她低着头,不敢看蒋殊,只双手绞着校服的衣角,嗫嚅道:“可不差人了呀……”

“你才是名单里的正式队员。”

“我、我已经好久没有训练了……”距离她被换下来,已经过去快半个月,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又小声道,“而且、而且,我看那个女生应该……挺喜欢打篮球的。”

话说完,她看见属于蒋殊的那双鞋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而后,迈步离开——

“随你。”

蒋殊和向小圆的关系便这般彻底冷了下来。一直到六月,随着气温的日渐升高,篮球比赛终于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比赛是男女队交替进行,星期一、三、五男子组比赛,星期二、四、六女子组比赛,比赛时间为每天下午六点。由于班上并没有强制要求观赛,所以,向小圆也就没去看比赛,只是等着看比赛的那些同学回来以后,从他们的表情来分辨当日的比赛结果。

他们班的女子组运气不好,小组赛艰难出线后,抽签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最后倒在八强,倒是男子组实力强劲,一路披荆斩棘,顺利地杀到了半决赛。

只是,可惜,半场的时候,蒋殊受傷无法上场,原本拉开的比分很快被反超,最后以十分的差距输了比赛。

同样的,这场比赛向小圆照旧没去,她只是在趴在琴房的窗台上观看比赛的江乐惋惜地说了一句“七号受伤下场”后,手重重地一顿,毁了一首优美流利的曲子而已。

江乐是琴房老师的侄子,比向小圆小一岁,学艺术的,不高,有点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脸颊上有几颗代表青春的痘痘,只要一着急,说话就结巴。

最初,琴房老师领着他到向小圆跟前,让她指点一下他的时候,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他就介绍了老半天,之后,他便涨红了脸,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他的样子硬生生把肩负着“指点”重任的向小圆逼得活泼、话多起来。

不过,熟悉了之后,他倒也还好,时不时会交流上那么两句,比如现在。

当然,这次的交流内容让向小圆并不怎么感到开心就是了。

从琴房回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向小圆身边的位置便已经空了,趁着老师没来,前面的同学还在小声讨论:“不知道蒋殊有没有事,我看他的脚踝肿了好大一块!”

“校医院直接来把人领走了,肯定是因为伤得很重啊。”

“你说对手是故意让蒋殊受伤的吗,不然,他们肯定打不过咱……”

后面又说了什么,向小圆已经没有听了,她从课桌抽屉里摸出课本,摊开,盯着书上的字出了一会儿神,想起没拿笔,便又低头去堆满了各种东西的课桌抽屉里找笔。

旁边的课桌抽屉里还塞着蒋殊换下的校服外套,蓝白相间的布料散发着一股她经常能闻到的洗衣液淡淡的清香。

向小圆心想,要不要去看看他?正好明天是周末。

很快,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反驳道:“关你什么事?”

向小圆试着和这个声音博弈:“他是我同桌啊……”

“只是同桌而已,别自作多情了,你看他这半个月有理你吗?”

没有。

所以,蒋殊或许也并不想见到她吧。

向小圆从一堆杂物中抽出笔,直起身,重新坐好。

只是,第二天,市中心的一栋居民住宅里,身着青浦高中那身土得掉渣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剪了个齐耳娃娃头的女生摁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铃。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那娃娃头女孩子顿时涨红了脸,双手死死地揪住校服的衣角,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结结巴巴道:“阿姨,您、您好,我是蒋殊的同桌,我、我叫向小圆,我、我……因为他受伤了,所以,我来、来看看他……”

篮球比赛后紧跟着就是青浦高中建校五十周年的校庆活动。

由于五四汇报演出向小圆出了名,所以,这次周年校庆活动,学校便敲定让她来一场钢琴表演。

向小圆从班主任那儿得到消息后,从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一样,轻飘飘得像是要飞起来。

蒋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同,尽管一只腿尚且还套着夹板搁在椅子上,另一只腿却还是气势汹汹地一伸,拦住她的去路:“遇着什么好事了?”

向小圆习惯性地低头:“没、没什么。”

蒋殊一挑眉:“没什么,你这么开心?!向小圆同学,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

这话一出,向小圆就烧红了脸,急道:“没忘,我没忘,你先让我坐下,我再跟你说!”

说起来,这也是向小圆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鬼知道上周末她去探伤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竟然应下了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帮蒋大佬端茶递水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答应什么都跟他说。

要是有时光机,向小圆铁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那个时间节点,狠狠地往自己的脑袋上来一榔头。

“真没什么,就是学校邀请我在周年校庆上表演节目。”向小圆压低声音,试图掩饰自己的喜悦。

“这还没什么呀!”哪想蒋殊比她还激动,险些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学校亲自邀请你欸,圆圆同学,你也太有面子了吧!”

“嘘,你小点儿声……”向小圆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面红耳赤,“你别这样,万一到时候又用不上我了……”

“怎么会,已经通知你了,那肯定就是板上钉钉了。来,把节目单给我看一眼……咦,你的名字后面怎么还有个人?江乐……江乐是谁啊?”

“啊,他是琴房老师的侄子,”向小圆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羞涩,“学校安排我和他四手联弹。”

蒋殊的笑僵在嘴角:“你跟他……关系很好?”

向小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突然的不对劲儿,却也不知道原因,只得随着他的话答道:“还……行吧,怎么了?”

“哦。”蒋殊将节目单还给她,眉目间放肆张扬的笑悉数收起来,只轻声回道,“没什么,挺好的。”

说了这句话,两人的关系便又“怪”了起来。不过,这“怪”跟之前的并不一样,蒋殊该使唤她,还是使唤她,该和她说话,也照旧和她说话,只是有时不小心视线相触,那一瞬间两人会齐齐地沉默下来。

不过,向小圆也没有时间去理清这怪异的氛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毕竟校庆演出在即,江乐和她的配合却还不够默契,因而,除了正常训练的时间,往往还会占用一节两人都有的体育课进行训练。

向小圆对别的事情不够专注,可一旦摸到钢琴,便如老僧入定一般。故而,等江乐提醒她窗外有人时,她才发现蒋殊不知道在那儿站了有多久。

“你……找我?”向小圆有些局促。

蒋殊撇了撇嘴,一副随意的模样:“没,路过,听到琴声,所以过来看一眼。这是你朋友?”

江乐也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被蒋殊看了一眼,顿时便不自在起来。

向小圆知道江乐结巴的毛病,便主动接过话茬:“嗯,他就是要和我一起登台的江乐。”

“哦,”蔣殊点了点头,突然笑起来,“终于交到朋友了,恭喜你啊,向小圆同学。”

向小圆还没反应过来,蒋殊自顾自又道:“嗯,我应该替你开心的。”

有了上次的汇报表演做铺垫,这次向小圆没再掀起多大水花,就是苦了江乐,由于是新面孔,所以循例被围观了好几天。

每回到琴房来练琴,他都要拉着向小圆哭诉:“学、学姐,好多人看我,还有人给我写信,说喜欢我,我、我该怎么办啊!”

向小圆心想当时她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但作为过来人,还被他叫一声“学姐”,所以还是尽职尽责地给他开导分析:“有人喜欢你不好吗,说明你很优秀啊。”

“但我觉得我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啊……”

“为什么没有?!你很温柔啊,做事也有耐心,还会弹钢琴……”向小圆偏头想了想,“我们总是无意识地遁入自我厌恶的牢笼,不断地否定自我,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但其实如果适当地打开笼子,认真地审视自身,是可以发现出现在我们身上的闪光点的。所以,不妨都自信一点,我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说完这段话,向小圆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低头看了看取钥匙时琴房老师塞给她的报名表,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江乐道:“明天下午,你可不可以别来琴房,我、我需要单独借用一下……”

琴房老师塞给向小圆的是全国钢琴比赛的报名表,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她便要走音乐特长生这条道路了。

她会在无数人审视的目光下经历无数次的登台表演,她会在闪亮的聚光灯下展示她的不完美,同时也会向所有人展示她那鼓足了所有勇气的灵魂。

但在此之前,她得先告诉蒋殊。

她答应过他的,什么事都要和他说。

当然……她说了以后,蒋殊究竟会是什么反应,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你在生气吗?”

傍晚六点,随着悠扬漫长的铃声响起,高三年级的自习课开始。从三楼琴房的窗户看出去,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进了教学楼。

蒋殊撑着窗框看了一会儿:“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向小圆一开始没听懂:“啊?”

蒋殊便重复了一遍:“除了老师、你的家人以外,我在你的……朋友中是第几个知道的?”

斜阳隐没于群山,只留下天际被它烧得通红的云朵,向小圆低头,将脸藏在滑下来的发丝里,轻声道:“第一个……”

于是,本来还趴在窗台故作深沉的蒋殊笑了,嘴一咧,笑得见牙不见眼:“哦,那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去哪儿比赛,给不给我带特产?”

向小圆别开眼,不敢和他对视,嘴里却在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道:“月底走,如果能进决赛的话,应该就是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比赛的地点不一样,会变。你要特产的话,我可以给你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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