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舞蹈艺术思想探析

卫晨靖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 西安 710119）

伊莎多拉.邓肯，是18世纪末美国杰出的舞蹈家，她开拓了现代舞的先史，是世界上首位敢于在舞台上披头赤脚表演的舞蹈家。

邓肯的一生历经过一战，因此对于舞蹈的见解与艺术思想的提出离不开她所生活的历史环境。她的舞蹈艺术思想惊醒了陈旧的古典芭蕾，为正在衰退的古典芭蕾带来新鲜的活力和生命力，同时对世界现代舞产生了重大影响，尤其是对美国现代舞的创立，起到了指引的作用。促进了俄罗斯、德国和法国等国家现代舞的独立发展。

一、知其人——邓肯其人与她的贡献

（一）邓肯其人

邓肯，是现代舞的创始人之一，在西方舞蹈史上被誉为“现代舞之母”。她出生于艺术世家，从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舞蹈能力。六岁和姐姐共同编创不同以往的舞蹈，她们的舞蹈基于自然的节奏和动作式样。十岁那年，接受正规的芭蕾舞蹈教育，因为邓肯认为芭蕾舞蹈动作僵硬不自然而退学。十二岁时，与兄弟姐妹一起演出获得一致好评。十三岁那年，邓肯开启剧场艺术表演的生涯，但因为表演非本人愿意的“装饰性”舞蹈，她离开纽约前往欧洲。1895年，前往英国，演出得到了国王爱德华的赞赏。她坚持学习，创作出著名的舞蹈作品。如《斯拉夫进行曲》《伊菲格涅在奥利斯》等。1900年，伊莎多拉·邓肯到达法国巴黎，汲取艺术大师的精华，悉心观摩艺术精髓。她开始伴随着音乐的节拍和旋律，表现出源于内心的动力，逐渐认识到舞蹈的真谛在于主导身体的舞蹈动作应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她最终实现以舞蹈动作表现舞者心灵的表演方式。

（二）邓肯贡献

邓肯以其自由的思想引发了舞蹈界艺术思想的变革，关于邓肯的贡献我归结为三点，一是开创现代舞的先河；二是蓬勃了芭蕾的发展；三是提出“美即自然”等艺术思想。

邓肯曾提出“芭蕾一点也不美”的观点。她所提出的这一观点，只是想从芭蕾的清规戒律中获得肉体与精神的自由。她认为“最自由的身体内蕴藏着最高的智慧”。她认为芭蕾的紧身衣，足尖鞋违背了人体自然美，认为芭蕾违反自然的法则。她以大自然造物和古希腊额雕塑为灵感为来源，以世界名曲和时代变迁去随心所舞，以自由舞之形式首开现代舞先河。这是其贡献之一。

邓肯对于舞蹈的贡献之二笔者认为在于她没有否定和反调芭蕾，而是让芭蕾在其影响取得了新的发展，现代芭蕾在时代的呼唤声中出现。其贡献之三在于通过对大自然的探索，对古希腊雕塑的思考，她提出了一系列的舞蹈艺术思想。这些舞蹈艺术思想启迪了后世舞蹈家，在舞蹈思想上引发重大变革，促进舞蹈的发展与进步。

二、溯其源——邓肯舞蹈思想来源

（一）源于自然

“自然”是邓肯舞蹈艺术的主要美感源泉。邓肯舞蹈艺术思想中的“自然”一是利用自然的力量，和自然兼收并蓄，呼吸与共，舞蹈艺术的源头也将是一种对自然的探索；二是合乎自然的形体。反对一切畸形的人体动作，在自然中寻找最理想的形体，寻找能展示这些形体内在精神的姿态。在邓肯看来，学习舞蹈的根本法则是研究自然的运动，舞蹈是与自然运动保持和谐一致的人体运动。学习舞蹈的根本法则就在于研究自然运动。

她曾回答什么是艺术的根本规律这一问题时所说的那样：“我想，回答很简单，就是‘观察自然，研究自然，理解自然，然后努力表现自然’。”①

邓肯认为舞蹈应是自然的，人类的身体应是合乎自然的形体。她曾看到：“学芭蕾的小女孩甜美活泼而又优雅，但因小脚被足尖鞋磨的变形，由原先优雅自然的动作变成伸直双腿，踮着脚尖的不自然动作，这些可怕的扭曲，都是和孩子动作格格不入的，而孩子的自然动作本该受到合乎美的自然原则的合理引导。”②由此可以看来，邓肯推崇最真实的舞蹈就是重视最美的人类身体。

（二）源自古希腊艺术精神

艺术家不是孤立的，她对于艺术风格的喜爱，总会受到前代或同时代艺术家及其风格的影响。邓肯反叛古典芭蕾的僵化与不自然，表达出她对另一种古典文化的崇拜与敬仰——那就是古希腊文化。

她的艺术源泉来源于古希腊的建筑，雕塑和绘画艺术。她努力从古希腊陶瓶绘画和人物雕刻中发现舞蹈的灵感和韵律，并在音乐节奏的感发下，将这些和谐优美的静态造型变成动态连贯的舞蹈动作。她的舞蹈作品《未来之舞》伴随着《春之歌》的优美旋律，从波提切利的名画《春》之中找寻而来的灵感。她还从高大雄伟，理性庄严的帕提农神庙的建筑体积中，去理解人与建筑之间的关系，以及人体与陶立克圆柱的共性，从而创造出与之相呼应的舞姿。

三、探其现——邓肯舞蹈思想具体表现

（一）舞蹈表演方面

邓肯认为，一个真正的舞者必须根据内心真实的变化进行舞蹈表演，这种源自心灵的舞蹈动作才是最优美的。她的舞蹈构思中很多来源于自然界中美的形态，就像她曾提及最多的就是“波浪起伏”的运动形式。她十分欣赏在自然状态下的女性的形体的表演，在表演中追求美即自然的理念。表演中，她随音乐起舞，常会使用贝多芬，柴可夫斯基，肖邦等著名音乐家的乐曲，并加入自己的二度创作，进行艺术形式的改编。

邓肯的舞蹈追求要发自心灵深处的舞蹈，她的舞蹈作品大都是内心真实情感的表露。在《伊菲革涅亚在澳里斯》她的舞姿表现出伊菲革涅亚坚定而绝望的情绪，同时她融入内心深处自己的烦恼与痛苦，观众看后情绪激荡。由此可以看出，在舞蹈表演中，“身心合一”也是她所追求的理念，以此来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二）舞蹈教育方面

“身心合一”这一理念是邓肯舞蹈思想的最高追求，因此这个理念不仅表现在舞蹈表演方面，笔者认为在舞蹈教育方面也有表现。

她站在学生身心健康成长的角度下，关注孩子自身蕴藏的力量，激发儿童内心强大的热情。把儿童舞蹈教育的第一步设计为“唤醒灵魂”。邓肯在教授舞蹈的过程中，考虑儿童的成长阶段，不教授死板动作，而是唤醒他们心中情感释放。身体表达的是源于心灵深处真实的感受。因为大多数肢体活动有限，日常生活中循规蹈矩，精神活动也就受到了限制。因此邓肯试图通过引导孩子们用内心感受自然之美来激活他们对美的感悟力，进而用肢体的舞蹈自然地表达对美的感受。这正是她“身心合一”思想在舞蹈教育方面的具体表现。

四、析其影响——邓肯思想对当代舞蹈发展的影响

（一）在中国舞蹈思想方面的启迪

邓肯的新思想一经出现，引发了舞蹈观念和创作的大规模革命，并迅速在舞蹈世界乃至整个艺术领域内蔓延，改变了舞蹈精神的新面貌。伴随着新的信仰与智慧赢得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和追随，在国外，邓肯作为现代舞的先驱，伴随天籁之音自由地赤足翩趾，震动了福金和佳吉列夫，启迪了拉班和圣丹尼斯；在中国，邓肯以追求身体的解放和自由的思想，对中国近现代舞蹈史上第一位学习欧美舞蹈的中国人——裕容龄，产生深刻的影响。邓肯曾是裕容龄的老师，并在邓肯的一部根据希腊神话编排的舞剧中担任主角，舞台上的裕容龄长发飘洒、长裙曳地、赤足祼背。由于当时中国思想观念的限制与冲突，这一行为引起裕容龄父亲的强烈反对，后来禁止她们向邓肯学习。但是，邓肯的舞蹈艺术思想已经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裕容龄。以裕容龄在1929年所编创的舞蹈《佛舞》为例，舞蹈中观世音形象则采用了袒露肩膀与手臂的服饰，这一舞蹈形象以“人体美”为名义出现在《北洋画报》上。笔者认为，这一“袒露肩膀的人体美”造型源自邓肯所提倡的自由的身体的人体的影响。

其次，邓肯竭力想发现一种新舞蹈，她的“新”是为美利坚儿女创造出一种表现美利坚精神的舞蹈。正如她所即兴创作的《马赛曲》，以昂扬坚韧的动作形态表现出革命者面对敌人时毫不退缩、奋勇向前的不朽精神，其身体内爆发的力量与情感使观者感同身受，为之动容。她的“新舞蹈”充满民族精神。在中国，吴晓邦也曾提出“新舞蹈”的观念，他的“新”脱胎于反压迫，反封建，成长于一些舞蹈家反抗旧社会，旧意识的革命艺术。舞蹈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更赋予了它时代精神的新意。邓肯的舞蹈则也是一种反抗，而她的反抗则是反对芭蕾的禁锢，舞蹈要表现个性解放和真实情感。邓肯的舞蹈源于内心的情感撞击，表现真实的生活，表现“美利坚精神”。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舞蹈都会随时代的律动而进行新的创造。正如，邓肯的现代舞打上她所从属的时代的烙印。吴晓邦的“新舞蹈”现实地表现了一个民族在特定历史时期的命运。

（二）对中国现代舞的影响

西方现代舞训练不是芭蕾舞中在保持“开、直、绷、立”下的高难度跳跃、旋转以及四肢升举等特殊技能，也不是中国古典舞中的技巧“跳、转、翻、控制”。现代舞有不同的训练体系，每种体系在不断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产生鲜明的个性。现如今，中国现代舞的训练除了吸收借鉴格雷姆的“呼吸”体系以及韩芙丽的“倒地”等体系外，追溯源头，我们发现，如果没有邓肯作为先驱，也不会有后来现代舞体系的进一步完善。邓肯的舞蹈艺术理念则为现代舞的主导。

现代舞传入中国，引起不少学者的关注。最初现代舞在我国的舞台上活跃起来的是独舞《希望》，以人体富有表现力的动作造型和技巧，勾勒一个自强不息探索的舞蹈形象。随着现代舞的发展，我国先后成立了广东现代舞团，云门舞集，北京现代舞团三个颇具影响力的现代舞团，创作出优秀的舞蹈作品。之后，北京舞蹈学院王玫老师的现代舞《也许是要飞翔》，这部作品率先以融入矛盾重重的失落感情与对未来的迷茫，加入个人生命体验的编创，先后引起重大反响。

邓肯的舞蹈艺术思想还有一点是学习舞蹈的根本法则是研究人体运动。当下，中国舞蹈的一个新兴的话题是在基本功的训练方面一直强调科学的训练法则，遵循人体的规律。现代舞的传入，在训练中人们开始注重人体本身的自然形态，尊重人体结构的基础上进行练习。

五、结语

邓肯——一位大胆突破传统并开启西方舞蹈崭新时代的领军人物。她的艺术思想：自由起舞；身心合一，为西方现代舞奠定了基本的精神宗旨，并影响至舞蹈表演与创作、舞蹈教育方面，并为后代舞蹈家所学习。知其人，溯其源，探其现，更多的焦点还应立足于本国舞蹈文化，析其思想对中国舞蹈的积极影响。除本文所总结的对中国舞蹈思想启迪以及现代舞影响外，笔者认为邓肯提出舞蹈思想是源于其创新意识，这一点是我们所要学习与借鉴的，对我们在未来舞蹈发展中有着深刻的启示意义。

注释：

①② [美]伊莎多拉·邓肯,谢尔登·切尼.邓肯论舞蹈艺术[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