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治视域下的“新乡贤”文化自觉*

2020-03-13 01:32曾天雄
广东社会科学 2020年2期
关键词:新乡贤乡贤乡愁

曾天雄 曾 鹰

随着乡村精英的流失,“后乡土中国”出现了“村落终结”现象。这深刻表明我国乡村治理正处于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历史夹缝”之中。为了让乡土“风筝不断线”,“回不去”的乡村亟待重构。2018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第一次提出乡村文化振兴的理念①,以重塑更高意义的乡土文化,重构乡村社会精神家园。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重申,挖掘和树立道德榜样典型,发挥示范引领作用。因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涵丰富的人文精神、价值理念和道德规范,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它“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②。为避免或打破乡村自近代以来被型塑为“中国城市文明的他者”这一“社会想象物”,找到一种对于乡村社会“自我转化的可能性”③,从乡愁文化建构的重要载体——传统乡贤文化入手,传承乡村文脉,保育文化空间,激发乡村价值,是乡村社区永续发展的一种积极的实践路径。

乡土社会转型堪称是中国迈向现代化最难的一环,“乡村和都市应当是相成的,但是我们的历史不幸走上了使两者相克的道路,最后竟至表现了分裂。”④“后乡土中国”语境下的乡贤文化备受摧残。加之,城镇化的推波助澜,在强势的“城市信仰主义”裹挟之下,大批乡村能人等乡贤群体传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性式微与割裂,乡村被迫充当了人才净流出地的角色,村庄荒芜日益成为真实的写照。当乡贤的来源枯鱼涸辙,乡村的凋敝难逃厄运,传统乡村正面临失礼失序。

近年来乡村叙事层出不穷,不乏对乡村的怀旧想象,还有舶自西方反思自身现代化的各种激进“后”理论,却鲜有源于乡村社会自身的客观认知与深度思考。著名社会学大师费孝通满怀忧虑指出,城乡之间一旦催生了严重的断裂,中国乡村则势必难逃溃败的厄运。其缘由在于“以前保留在地方上的人才被吸走了;原来应当回到地方上去发生领导作用的人,离乡背井,不回来了。一期又一期的损蚀冲洗,发生了那些渣滓,腐化了中国社会的基层乡土。”⑤现如今,一些农村传统文化渐次消失,对主流文化缺乏认同,文化荒漠化,地方政府虽花大气力投入乡村文化建设等,但并未能弥合农民的精神虚空。由于遭受“城市中心论”的强势冲蚀,乡村已是支离破碎,被裹挟至“他者”的意义表述体系而遁形。乡贤文化趋于断层,严重销蚀了乡村振兴的内在基础与内生动力。由于农本价值的解体,面对“失魂落魄”的乡村景观,是难以安顿的新乡愁。乡村,不仅“不再具有传统社会那样的价值优越感,反而被视之为‘落后’,属于‘问题’范畴”⑥。

在“皇权不下县”的传统社会中,形成了以乡贤等精英为主导力量的乡村治理模式,这主要源于“在一个完全的、更大型的社会里肯定要出现精英层在文化方面向农民层施加教育和示范作用的现象的。”⑦以今日目光审视,的确,乡贤文化长期以来在民风淳化及乡土认同等诸多方面扮演着不可或缺的关键角色:乡愁文化建构的载体;乡村历史记忆的沃土;乡村基层治理的动力。

但是,如今随宗族关系的解体或弱化,乡村生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乡土感念’从过去比较边缘的小资情调中的‘一缕乡愁’,愈益演化为一种主导社会变迁的‘去城市化’群体行动”⑧,这样,便催生出对乡村治理越来越高的要求。不可否认,传统的乡贤文化在如今的乡村基层治理中虽仍不乏现实价值,但因“后乡土中国”来临,已难以适应新时代社会发展的新需求。缺乏乡愁载体的乡愁,只是一种东施效颦式的呻吟。

随着城乡一体化步伐的加快,城乡二元结构逐步打破,大批新乡贤回归乡村、返乡创业,泽被乡里,形成了新的乡贤文化。作为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新乡贤”文化由于与时代的契合度比较高,在乡村文化复兴中举足轻重,开始凸显其独特的时代价值,为转型中的乡村文明和乡村治理提供更多可选择路径。为此,必须把根和魂摆在应有的重要位置,深入挖掘乡贤文化资源,大力弘扬传承乡贤文化,重新发现“新乡贤”文化所表征的乡村良心。

“新乡贤”文化正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乡贤文化,它扎根于中国大地的母文化,是新时代乡村文化固本培元的根本大计。如何紧扣乡贤文化本质,创新传统乡贤精神,才能使之既有别于一般意义的先进典型,又富有新时代的内涵?培育乡村最朴实、最平凡的“新乡贤”⑨,而不是将其扩大化,做徒有其名的面子工程,在新时代迫切需要建构“新乡贤”文化⑩。与当代中国发展相结合,传承乡村文化、守望乡愁记忆,助推乡村文明建设,探索一条蕴古含今的治国理政新路子,实现乡村有效的良性治理。它重在“新”,即如何在继承传统基础上注入“新”意,更多指的是随农村治理和农业发展方式巨变,作为乡村建设与乡村治理主体的一次文化自觉。既是对中国农村社会更深层次的社会知觉与实践运动,更是中国农村社会发展史上如何解决“后三农”问题的重要“行动地图”。归根到底,要解决一个文化输入问题。

“将传统中国预设为乡村,既可能使国人在处理国家事务时总是关注乡村,又可能使我们将乡村简单地当做现代社会的前身与‘敌人’,使我们总是青睐于‘乡村都市化’。”当乡村精英流失日盛,农村严重“失血”致“贫血”时,该赋予乡村一个何种的“现代”文化?上世纪30年代曾一度掀起过“到民间去”、“拯救农村”等一系列乡村建设热潮,终因“理想高于现实”未能持续,而黯然落幕。90年代至今,以“去乡村”为要义的城镇化将许多乡村治理难题全景式一一呈现,这意味着,在后乡土中国,“无法想象或构建一种独立于乡村经济、社会和生活之外的抽象的‘乡村道德’,也无法虚设某种游离于乡村整体发展问题之外的‘乡村道德问题’”,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新乡贤文化”,警惕“伪乡贤”粉墨登场,避免名实割裂的误区。

(一) “嵌入”治理新因子,激活乡村振兴的内生力

“知识分子怎样才能下乡是一个重建乡土的一个基本问题”。像金子一般遍布于乡村大地的“新乡贤”,以留住乡愁为旨趣的“新乡贤”文化,不啻是打开理解“新乡土中国”之门的一把“新钥匙”。它以其深厚的礼俗和生动的法理,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优秀传统文化相契合的产物。正如费孝通一再强调的那样,“新乡贤”文化也可重建。这不仅仅为乡村文化建设提供了实践基地,更是为乡贤文化的创新性发展提供了可行性。

原本维系乡村道德的乡村文化,是一种无比珍贵的地方性文化,可是,由于长期对“乡村”真实生存状态的知识匮乏,在我国城市化的威严之下,而被严重“符号化”、“他者化”。不少乡村的所谓“沦陷”,不仅表明了儒家信仰深植的土壤已不复存在,更隐含了一种生活样态的无声退避。乡村要逃脱“文而化之”的宿命,必须避免陷入“他者”视角。随着乡村振兴等一系列国家战略的陆续推出,如何发掘、激活现有的“软乡村”共同体意识,让村民由衷生发出作为共同体成员的成就感与自豪感,形成强大的村庄凝聚力和生命力,这正是“后乡土中国”乡村复兴所面临的棘手且急需破解的重大议题。

“村庄秩序的生成具有二元性,一是行政嵌入,二是村庄内生”,基于当下许多村庄的日益裂变,欲使行政嵌入与村庄内生之间的秩序趋于动态平衡,就是将具有“简、朴、公、义”价值取向的新乡贤无缝对接地“嵌入”到乡村治理结构,成为驱动乡村振兴的一个“新内生动力”。进而,真正成为激活农村沉淀资产的驱动者,提倡自然农法、生态生产的先行者,致力乡村创业、文化创意的引领者。其培养对象包括:政府官员,尤其是乡镇政府、村支两委;从事农业、农村、电商、金融投资的企业家,尤其是中小企业家;农民和市民,包括家庭农场主、农民工创业者、乡村创业者、合作社、龙头企业等。

从社会变迁的视角分析,“新乡贤”之“新”,“并不仅仅在于其所处的时代以及所具有的时代品格,更在于其来源和出身已呈多元化趋向,不再局限于同质性的文化和身份阶层”。他们身上蕴含着新时代乡村的内生力量,是乡村朴素道德的守望者,更是乡村现代化的播种者。既要延续传统(天人合一、知行合一、和谐共生),又必须赋予其新生活方式(新乡贤引领、宗族治理、民主自治)。由是,作为一种伦理文化的新乡贤文化,才能真正显示中华文化独特深厚的内在活力,弥补现代文明所缺失的灵性和韵味。

新乡贤群体作为“嵌入”乡村治理的新因子,不但是乡村基层治理的应有之义,更是弘扬优秀文化的必然。在中国大地,桑梓情谊,落叶归根,无论是“在土”的能人或“离土”的贤达,都可以为乡村振兴躬行实践,以生活理念传播文明、教化乡邻。

(二)追问“地方性知识”,重构乡土良俗公序

近年“返乡体”的一夜爆红,进一步表明乡村隐喻的“美丽新世界”日渐破碎化,“怀乡病”在虚幻想象与真实乡土之间产生了严重错位,甚至遮蔽了真正的行动方案。我们看到的是,表征中国社会的乡村传统被不断地粗鄙化,究其根由,主要在于,现在的农村由于神性阙如,“轻农去农”俨然已经上升为一种深入人心的异质化文化。为此,急需创新乡贤文化的传播渠道,理顺混乱的道德价值标准,重塑乡村文化淳朴且美好的形象。

一旦“新乡贤”文化建设摒弃了原生的风俗习性,就会沦为成“无源之水”。毕竟,乡土记忆在于唤起人对自身及其社会生态的历史关照,促使个体的行为具有自我认同感,使群体赋予一种集体自我意识,从而上升到一种弗洛伊德式的精神“自疗”。乡村的“真问题”绝不是诉诸于“乡愁”式批判便无影无踪了。要想“记得住乡愁”,那么,我们必须审视“乡愁”的反现代性,“最为重要的也许是如何找到一个契合点;在这个支点上,乡村社会问题可以和乡村社会研究并接在一起,由此形成一个可以相互讨论的空间,而不是急于形成乡村改造与重建的实践纲领。”以此实现对文明传统的再追问及当下社会的再修复。

这首先需要,大力弘扬传统乡贤文化。开展乡贤遗产保护、乡贤家规家训整理、乡贤文化调研等,加大与乡贤文化相关联的田野考察,编撰地方新乡贤文化丛书;其次,汇聚好今贤,培育好新贤,树立先进典范,尤其是返乡创业新乡贤的锐意创新、反哺故土的感人故事,精心设计“乡贤事迹榜”,展示新乡贤时代风采。搭建乡贤文化传播主阵地,建立“新乡贤”微信公众号,传承新乡贤文化,培育后备梯队。其三,建立“新乡贤”信息库,发挥新乡贤的“智库”角色,探索乡村振兴。形成处处“敬乡贤”、个个“学乡贤、人人“当乡贤”的慕贤崇德之风,从而在根本上驱邪扶正,涵育农村乡风,医治农村“空心病”痼疾,推进美丽乡村建设。

为了让新乡贤更好地发挥作用,地方党委可以立足于传统与现实之间,积极进行乡贤文化的重构与创新,创设“乡贤大讲堂”,筹办“乡贤书院”,引导民众回到乡贤的“初心”,以“新时代,做新乡贤”活动为抓手,确立“以德化人,重在教育;求实务实,重在建设;继往开来,重在创造”的“新乡贤”文化,让优秀传统深入生活。从而让基层民主建设与乡土文化延绵、良俗公序构建有机结合,让传统礼俗与公共治理找到最佳平衡点。

(三)回归道德教化,促进乡贤文化再认同

上世纪一代大儒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源于“乡村救济”,那是鉴于“今日中国问题在其千年相沿袭之社会组织构造既已崩溃,而新者未立;乡村建设运动,实为吾民族社会重建一新组织构造之运动。”新时代有效的乡土社会治理,亟待结合现代公共治理和传统人文精神。“文化自觉”由“不觉”而“觉”不能仰仗靠民众的领悟,还需与外因一道形成的合力。

过去的乡贤文化建设,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但其局限性值得深省,尤其是各地的新乡贤培育基本以企业家、经济能人为主,而文化与道德的引领作用被严重弱化,道德形象淡薄模糊。乡村复兴的一项要义,在于文化,在于乡贤。所以要厚植乡贤文化,守望乡土情结,留住美丽乡愁。由此,面对乡村利益结构的复杂化,原有治理体系的原子化,十八大以来,党和政府对优秀传统文化的治理功能越来越重视,也愈发意识到,迫切需要新的治理要素——新乡贤文化加入,这有益于“形成一个可以相互讨论的空间,而不是急于形成乡村改造与重建的实践纲领”。因为它蕴含着丰富的道德榜样,可以成为当代中国发展的助推器,成为我国文化自信的一个新表征。

积极开展“新乡贤”文化“四进”(进厅堂、进课堂、进讲堂、进礼堂),把涵育重德家风,培树崇文学风,引导清明政风,淳化质朴民风,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础工程,潜移默化为民众的生活语言、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化为大众的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成立县、乡、村这三级的“乡贤联谊会”、“乡贤参事会”、“乡贤文化馆”和“乡贤文化研究会”,设立以乡村能人为主体的新乡贤理事会,引领村民讲文明、尊道德、奉诚信、乐友善,彰显“新乡贤”的典范价值,示范群众守道重义,教化百姓崇尚文明,一同分享改革红利。这样一来,一是可以强化对传统乡贤文化的再认同感,恢复乡村作为社会文化有机体的基本尊严,使“新乡贤”文化传承成为有本之木;二是培植现代公民意识及其人格自由的发展,逐渐形成现代乡村社会的公民文化共识;三是增进乡村文化的互动,促进农民“主体性”的养成,让乡村社会修复、风习教化有迹可循。

(四)传承乡贤文脉,形成乡村“三治”联动

如果将乡村建设运动视之为中国士人的“乡治”传统,也就是现代知识分子重新发现中国基层“社会组织”的一场社会运动。那么,新乡贤文化可认为是新时代作为参与乡村治理的一次全新的“文化自觉”。纵观目前城乡发展一体化阻滞,主要表现为:乡村治理主体弱化、公共服务非均等化、公共文化消解、集体经济乏力,但是,目前无论是资本下乡与农村土地流转,还是农村自身的再组织化,并未能从根本上扭转社会组织化程度低的尴尬。破除这些阻滞的关键在于,乡村内生人力资源——新乡贤能否实现乡村与城镇的对接,能否发挥该群体参与乡村治理的积极性。这实质上是需要“还政于民”,把组织还给社会,拓展新乡贤参与治理渠道,培育发展协同治理机构,搭建新乡贤与乡村社会融合平台,进而构建兼具乡土性与现代性相契合的村治模式。

“乡村振兴”还预示着众多乡村以外的强大力量介入,所以,我们必须高度关注与原有乡土传统中的组织系统是否有效兼容,即尊重乡土社会的地方性文化,包括新乡贤文化。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乡贤文化的传承“并未怀有复古,也不是乡村再造,而是要在修复文化断裂的同时,与时俱进地建构起有效的文化衔接与整合机制”,因此,其文化重建“不能按照文化革命的逻辑和方式去推进,而是要充分尊重乡村居民的文化主体性以及乡土文化的整体性,通过乡村居民的文化自觉,激发乡村社会发展的内在动能”。

回乡的新乡贤,以自身的经验、学识、专长、技艺、财富以及文化修养参与乡村振兴和乡村治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文化道德力量可教化乡民、温暖故土,对凝聚人心、重构乡村传统文化大有裨益。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高度契合的“新乡贤”文化,既是复兴乡村公共文化生活的主导者,又是当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践行者,是引领当代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核心角色。

无论是浙江德清县的东衡村、江苏丰县梁寨镇以及广东推进的乡贤反哺工程,均是地方党委政府深度介入,为乡村治理的良好运行提供制度,引导社会力量在公共规则下进行良性互动。在法理范畴之内,乡贤文化与亲族文化,相当于黏合剂,能凝聚人心。新乡贤对乡村治理最直接的影响在于对公共品供给。因其社会资本较为丰厚,可向上级政府为本村庄争取各类资源。在村庄内部,也扮演着组织者的角色,引导农民积极进行公共空间建构。还充当着缓和社会冲突的“安全阀”,由于在村里经济与社会地位较高,能赢得村民的信服,从而弥合社会割裂,将社会矛盾化解于无形。而且,“借助于诸种力量的互动和博弈,逐渐达到了广泛参与、公平竞争、规范有序的境界。”。

新乡贤的影响往往并不是源于自上而下的行政力,而是源自民间的感染力,源于乡村民众自我治理能力的逐步提升。按照学者周少来的说法,当前的“行政性下沉”与“乡村自治”还是形成了一定的“对冲机制”,为此,新乡贤广泛参与乡村社会治理,一方面,充当献言献计的智囊,使党委导向、政府要求与群众诉求在同一平台“三向”互动,为民众反映民意社情、参政议政提供了常态化、制度化的渠道,便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乡村深深扎根。另一方面,以乡情、乡愁为纽带,凝聚各方成功人士,用其学识专长、创业经验反哺桑梓,建设美丽乡村。

更重要的因子在于,新乡贤充分利用新知识和新价值,熟练运用“互联网+”等新技术,充当连接城乡媒介,实现信息回传、资金回流、企业回迁、人才回乡,为乡村自治注入内驱力。譬如,福建充分运用本省丰富的乡贤文化资源,近年引导新乡贤参与乡村治理,吸引乡土精英加入村干部,打造一支百姓喜爱的“好”支书、“新乡贤”队伍,用德治、善治的力量,开创了“群众办事、矛盾调解、信息咨询、致富求助”,创造了促进乡村发展“四不出村”新模式而备受推崇。

“新乡贤”是种子,也是风。它们不仅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乡土的守护者,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农村的坚定践行者。“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更好创新。”我们不能丢了自己的精神命脉,所以,要以“新乡贤”为示范,推进新时代乡村文化建设,真正在广袤的乡土大地上培育起蓬勃的新乡贤文化,在传统和现代的交相辉映中生机盎然。

结 语

在当前具有重大战略性转折的实践进程中,无论是乡村社会良性治理,还是优秀传统文化的接续,都离不开从乡土社会中寻找内生资源——“新乡贤”文化,它是一种伦理文化,既继承传统精神又联结时代精神,具有充分盘活本土文化资源的功能。“作为新乡愁的书写方式”,“新乡贤”文化自觉,既是一个拓展发展新空间的现实问题,更是一个传承经典空间、保护自然空间的伦理问题。要走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最后一公里”,新时代的乡村善治必须发掘、组织、培育“新乡贤”文化,它的“新”不仅在于踏进了新时代,尤为关键的是要有“新标准”和“新作为”,进而以其深厚的历史传承和生动的当代建构,赋予乡村文化新的精神内涵。

①习近平参加山东代表团审议.http://politics.gmw.cn/2018-03/08/content-27931821.htm.

②中央宣传部编著:《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纲要》,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146页。

③赵旭东著:《乡村的创造性转化》,北京:《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第190页。

⑥徐勇著:《乡村文化振兴与文化供给侧改革》,福州:《东南学术》,2018年第5期,第113页。

⑦[美]罗伯特·芮德菲尔德著:《农民社会与文化》,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年,第95页。

⑧北京爱故乡文化发展中心编著:《新时代乡贤》,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18年,序言。

⑨新乡贤主要指同本地乡土有联系,有知识、能力,依靠较高的道德素养和感召力,为乡村振兴贡献力量的贤达人士和社会精英。或生活工作在乡村,或在外地工作但通过各种形式回馈家乡,为乡村发展作出独特贡献。既是传统乡贤文化的传承者,也是新时代发展的见证者,故其外延进一步扩展,一般分为“在场”和“不在场”两类。笔者认为,新乡贤是从乡村内部成长,或一直扎根乡村,或外出求学、为官、创业,获得普遍认可的、有温度有情怀的贤达。有别于传统“宗族家长”,虽为乡村做了实事,声望很高,但与村民处于平等关系,没垄断村庄内部治理权力,而是通过和基层民主协商,与村民共同推动新时代乡村治理现代化。新乡贤不仅是帮助村民培育共同参与的机制,更是培养村民的内生活力,推动村庄自我发现和农民自主发展。

⑩“新乡贤”文化一词,在2016年全国两会讨论《十三五该规划纲领(草案)》时诞生。当时全国人大代表钱念孙研究员指出,继承传统乡贤文化,让官员、知识分子等告老还乡,对农村发展有积极意义。如何在继承传统基础上注入“新”意,构成新模式,却不是简单的人口流动和落叶归根,而是需要长期积淀与演化的过程。从乡村文化振兴角度看,它虽给人描绘了一幅美丽乡村画卷,但目前学界对它的界定尚不清晰,对其时间界定也是含糊其辞。胡彬彬教授认为,新乡贤蕴含着新时代乡村的内生力量和优秀文化,我们的社会需要建立文化自信、文化自觉,乡贤实际上就是我们国家倡导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的典型代表(参见 《“望得见山 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还要碰得到乡贤》,《湖南日报》,2016年7月29日)。学者李静在《新华日报》(2017年12月20日)撰文《乡村振兴与新乡贤文化建设》指出:“乡村振兴”战略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等多方面,而乡村文化建设是一个重要方面,乡村文化建设开不开乡贤作用,离不开乡贤文化的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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