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油出口业务风险控制系统优化思路——以中国石化出口业务为例

林 孜

（中国石化森美（福建）石油有限公司，福建福州 350003）

1 中国石化出口业务风控现状

1.1 业务模式

中国国际石油化工联合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联合石化公司”）是中国石化下属唯一具有出口资质的子公司，目前中国石化的出口业务主要是依托联合石化公司为平台来代理开展的。考虑到出口退税的因素，国内的出口业务发起方一般是中国石化下属的部分炼化企业，本文以A炼化企业为例，进行具体阐述，其业务模式主要分为以下几个步骤：

第一步，炼化企业根据对接好的年度、月度出口计划，与联合石化公司签署具体的成交确认函，商议船期、贴水等细节。

第二步，联合石化公司与下游客户商议好交易细节，并签署销售合同。有时候，下游客户也可能是中国石化的子公司，如中石化（香港）有限公司、中国石化燃料油销售有限公司等。

第三步，炼化企业与联合石化公司签署出口代理协议，并依法完成出口相关手续。

第四步，炼化企业与联合石化公司协调安排好实物交付业务。

第五步，结算对账。

除上述一般性业务外，炼化企业还委托联合石化公司利用衍生品开展套期保值等业务，对冲产品跌价风险。

1.2 中国石化现行的出口业务风控体系

从A 炼化企业的角度来看，其风控总体框架很大程度上借鉴了1992 年COSO-IC（The Committee of Sponsoring Organizations of the Treadway Commission）发布的《内部控制—整合框架》的五要素内容。具体到其出口业务，主要的风险管控点集中在出口计划、签订销售合同、产品交付和出运、货款结算及账务处理、出口收汇、核销退税、售后服务与客户管理以及生产经营分析这八个大的方面。

从联合石化公司的风险控制系统来看，由于直接面对客户和市场，所以联合石化公司在整个出口业务流程中承担了大部分的风险，其风险控制点和风险控制措施的复杂程度要远远高于A 炼化企业，其风险控制重点主要集中在控制信用风险管理和市场风险管理两大方面。针对信用风险，联合石化公司主要通过信用评估和信用监控两大措施来管控。针对市场风险，联合石化公司主要通过细化实货和纸货交易环节中各项具体风险控制点的风控措施来进行管控。除了上述提到的信用风险和市场风险，联合石化公司在开展出口业务时还需要面对客户维护风险、海洋运输相关风险以及汇率波动风险等，此处不再一 一介绍。

2 中国石化现行出口风控系统的提升方向

2.1 各业务参与者与总体目标的统一性有待提高

COSO-ERM（Enterprise Risk Management）（2017）认为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所制定的各个业务目标都应该为实现总体战略计划服务。对照该指引，中国石化出口风控系统还有较大改进空间。如上所述，中国石化出口业务由不同的经营主体共同完成，虽然各经营主体同属中国石化的子公司，但实际在执行业务的时候又是相互独立的个体。各经营主体的经营目标不同，会影响出口业务的整体风控效果。首先，从整个中国石化实施出口业务的角度来看，其战略目标是消化国内过剩资源，提高炼厂开工率，同时在国际市场上尽可能多地创造利润，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然而各个参与出口业务的子公司在实施业务时，首先对照的是中国石化总部针对各子公司的考核指标，为了达到最优的考核效果，各参与出口业务的个体在实施风险管理的时候，大概率会选择对自身最优的风控策略，但从出口业务总体来看，该风控的策略未必 最优。

2.2 全局化的风险绩效关联体系有待构建

COSO-ERM（2017）框架中多次提到了“风险绩效曲线”这一概念。图1 中横轴量化表示企业的绩效，纵轴量化体现了企业的风险数值，图中水平线表示企业所能够承受的风险偏好，各直线表示企业的绩效目标，虚线表示企业在不同绩效水平下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度量值。风险绩效曲线建议企业辩证地看待企业所承受的风险以及承受这些风险可能给企业带来的绩效收益。如果企业有能力掌握风险和绩效之间的关系，对企业制定和调整经营策略是有巨大帮助的。从开展出口业务的角度出发，中国石化在平衡国内外资源，开展套期保值业务，包括为交易对手提供信用额度等方面都需要承担业务风险。把这些风险量化，并在预估业绩中予以反映，将对管理层选择业务开展策略提供有效的数据支持。

图1 风险绩效曲线

2.3 应对产品跌价风险的能力有待提升

成品油出口业务的定价主要以普氏、阿格斯等权威报价机构所报价格为基础，在此基础上根据具体的产品质量情况、物流情况和目标客户情况确定最终的升水和贴水。由于我国目前在国际成品油定价体系中的话语权还非常有限，因此当国际市场价格剧烈下跌时，出口产品销售价格低于生产成本的情况多有发生。目前中国石化针对出口业务中出现进销倒挂的风险，主要通过套期保值、调整出口计划以及采购国内低价落地资源降低总体资源成本等方式来应对。然而，这三种应对措施的短板也是非常明显的，首先，利用金融衍生品对冲跌价损失需要占用大量的资金，且套保业务所使用的金融衍生品的价格也是以国际权威报价为参照的，一旦炼厂的出厂成本远远高于国际市场的价格，套保所能提供的市场风险控制效果就比较有限。并且，套保业务本身还受到基差变化和纸货、实货数量匹配等因素影响。其次，出口合同一般是在实际业务发生之前一个月就已经确定好了，临时调整出口计划需要考虑出口计划变更流程的审批时间和实际业务时间的匹配关系。并且，当国际市场行情下行时，国内的市场行情可能也不理想，此时为了避免“堵库”，只能亏本继续执行出口计划。最后，国际业务的业务数量非常庞大，中国石化目前并不具备充足的仓储能力来完全调动国内的低价过剩资源，进行出口业务的库存运作。

2.4 授权指引的整体性有待提升

成品油出口业务在与外部客户（中国石化以外的客户）确定交易细节之前，需要经过数家中国石化下属子公司来完成前置流程，所有子公司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针对各自所负责的业务环节，制定相应的授权指引来明确审批权限和层级。但是在数质量交接等交叉环节，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权责框架来清楚地确定各方责任，需要针对每一笔业务进行磋商，先完成口头约定，然后通过成交确认函和电子邮件等方式进行再次书面确认各自的责任，最后才签署合同，在合同系统中予以明确。不断重复烦琐的内部业务流程，来明确交叉权责可能会降低业务效率。同时，大量的电子邮件及书面函件极易导致商业机密外泄，给恶意的竞争对手以可乘之机，侵害中国石化的整体利益。

2.5 操作风险防控能力有待加强

企业的操作风险，指的是由于实际业务操作未能完全按照既定的规则执行，或者由于员工失误、系统崩溃等因素导致的风险。导致操作风险的原因可能是人员、系统、流程以及外部环境，2013 年光大证券的“乌龙指事件”就是典型的操作风险事件。在未来的出口业务中，业务的流程、模式以及所使用的系统都会比现在更加复杂，目前中国石化各类业务的交接模式还不够规范，虽然业务环节多而繁杂，但是风险控制系统中却没有一个标准化的方案，来指导新员工如何尽快熟悉这些复杂业务，很多业务细节需要员工在实际操作中自行摸索，在实际生产中容易出现操作风险。并且，若出现操作风险并造成损失，当业务环境处于国内时，很多由于操作风险带来的损失还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来进行弥补；而一旦业务环境转至海外，这种风险不仅很难得到弥补，甚至还可能被放大。

2.6 信息化支持力度有待加强

出口业务是一项复杂程度相当高的业务，必须通过职能管控配合信息化工具的模式，才能确保出口业务风险管理工作顺利开展。中国石化目前采用以ERP 为核心的业务系统，通过多年的发展，上述系统在应对内贸业务风险控制管理时显得游刃有余。然而，如果直接将该系统用于出口业务的风险管理，就显得有点“水土不服”。一是ERP 系统的业务数据逻辑与出口业务存在矛盾。在ERP 系统中，每一个业务数据都是确定的，包括销售的数量、价格、提货工厂等。然而在国际业务中，很多业务数据是实时变化的，比如计价方式就是浮动计价，这样就导致实际业务发生的时候，没有办法在ERP 系统中做相应的数据录入。二是ERP 系统管控组合性业务风险的能力弱。出口业务不仅涉及与实货相关的业务，也涉及与纸货相关的业务。ERP 的系统逻辑并不擅长对实货和纸货相组合的交易模式实施风险管控，没有足够的分析和监控工具来管理企业的业务头寸和盈亏状态。三是ERP 系统量化风险的能力弱。ERP 系统的风险控制点一般是设置在流程先后逻辑上，而针对不同风险本身的量化能力弱，不能综合计算并监控信用风险、价格风险以及合规性风险。

3 中国石化出口风控系统的优化措施

3.1 优化出口业务的考核导向

出口业务是由中国石化下属多个子公司共同完成的，炼油事业部和油品销售事业部在组织和引导业务开展、平衡区域资源等方面承受了巨大的业务压力。随着中国石化炼销一体化融合进程加快，产销协同带来的市场竞争力提升也将在未来的出口业务中凸显出来。因此，为了让各参与主体能够在出口业务中形成合力，中国石化应该站在全局角度，重新梳理考核办法，让销售端在市场上更具话语权，让生产端的产品质量和产量持续提升，使风险控制系统真正能为战略目标的实施提供支持，而不是设置障碍。

3.2 利用大数据等新技术测算中国石化的风险绩效曲线

风险绩效曲线标识了企业不同等级的绩效所对应的风险偏好的度量值，测算出口业务的风险绩效曲线，可以为领导层制定总体出口业务目标提供有力的数据支持。需要站在全局的角度，对出口业务涉及的信用风险、交易风险、价格风险、政策风险、运输风险等进行量化，并设置合理的计算逻辑。由于风险绩效曲线函数是一个比较新的概念，COSO 委员会暂时也没有给出非常权威的操作指导，因此可以借鉴国际上一些较为成功的案例，学习其测算方法，并进行数学拟合，检验风险绩效曲线的有效性。

3.3 积极参与国内成品油期货市场的建设

随着国内炼能的不断释放，国内过剩的成品油必将大量投放国际市场，因此提高我国在成品油定价领域的话语权显得尤为重要。由于通过买卖期货产品形成的期货价格，能够较为真实地反映该产品未来的价格变化趋势，同时也容易得到业内的认可。因此积极参与国内成品油期货市场建设，并主动吸引国际投资者参与国内成品油期货市场的交易，有助于提高我国在成品油定价体系中的地位，避免他国恶意操纵国际成品油价格，导致国内成品油生产成本与国际市场价格倒挂而带来的 损失。

3.4 建立一体化的授权指引

建立针对出口业务的一体化的授权指引，指的是参与出口业务的各个中国石化子公司共同编写一部针对出口业务的授权指引，明确整个业务链条内的权责关系和审批层级。同时，在实际实施出口业务时，各参与公司也都参照该授权指引开展业务。通过建立一体化的授权指引，有助于明确各企业在业务流程各环节所需要承担的责任，提高雷同业务的协同效率；同时帮助企业降低内耗，将有限的人力物力用于提升出口业务的整体业绩。

3.5 建立业务操作数据库

出口业务是一项高度复杂的综合性业务，是由众多基础业务根据一定的逻辑顺序和制度要求，有机组合而成。建立业务操作数据库，指的是通过各种手段，将每一项子业务的具体操作记录下来，录入数据库。一旦岗位人员发生调整，新上任的岗位人员只需要进入数据库学习岗位知识，按部就班熟悉岗位操作后，就可以迅速上岗。而前任岗位人员只需要将实时的岗位业务数据进行交接，而不用耗费大量时间进行业务流程和操作细节的指导。随着信息化技术的飞速发展，计算机硬件的存储能力已今非昔比，网络速度也呈几何级数提升。目前，已经有条件利用视频技术，将每一个业务操作细节进行记录，并储存在数据库内。一旦业务操作发生变更，也可以及时进行更新和调整。

3.6 利用ETRM 系统为出口业务风控管理提供信息化支持

ETRM（Energy Trading and Risk Management）脱胎于CTRM（Commodity Trading and Risk Man- agement），特指能源类大宗商品的交易和风险管理系统。目前国际上一流的能源企业，包括很多参与金融衍生品的投行机构，在使用ETRM系统支持国际化业务方面已经具备非常丰富的经验。在国内，中国海油作为先行者，已经建立了非常成熟的ETRM 系统来支持其出口业务。然而对中国石化来说，ETRM 系统的建设还是空白。通俗的来讲，ETRM 系统在出口贸易中扮演了ERP 系统在内贸业务中所扮演的角色，同时ETRM 系统又能完美地适应出口业务的业务环境。首先，ETRM 系统支持出口业务数据的实时录入，系统可以根据每日录入的价格，对所有已成交的业务进行成本和收入的更新计算，为每日的业务决策提供信息化支持，从而降低企业的市场风险。其次，ETRM 系统具备非常成熟的头寸管理能力，能够将出口业务中涉及的实货和纸货进行组合考虑，计算合理的纸货盘位，并支持从多个维度查看交易头寸，也支持自动化止损功能，避免人为管理带来的不稳定性。最后，ETRM 系统具备非常成熟的风险量化能力，能够针对业务开展的不同环节，进行风险计量，方便企业了解整个系统的风险管理 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