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异常婚变的背后

青剑

东窗事发前，湖南省怀化市水务集团原董事长曾红卫与妻子欧某婷玩起了“婚变”的套路，试图逃避组织审查。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近日，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的判决书载明，两人分别获刑并被追缴赃款。

“半路夫妻”搭档腐败

1966年出生的曾红卫，16岁就参加了工作。2005年，他调进怀化市房产管理局担任科长，很快与不动产登记中心的工作人员欧某婷打得火热。欧某婷比曾红卫小3岁，长相年轻，风姿绰约，曾红卫对她一往情深，执意与原配离了婚。2006年9月，曾红卫与欧某婷登记结婚，重组了新家庭。

曾红卫常常夸赞欧某婷是“旺夫”命，这是因为自从与欧某婷结婚后，曾红卫在仕途上混得风生水起。2007年上半年，曾红卫通过她的亲戚搭上了时任怀化市市长李某龙这条线，不久，曾红卫就被任命为怀化市房产管理局党组成员、副局长，还兼任怀化市廉租住房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办公室主任等职务。2011年1月，转任市委书记的李某龙将曾红卫调到身边工作，担任怀化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李某龙言传身教，曾红卫的工作能力快速提升。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年年底，李某龙将曾红卫下派到水务集团出任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主持水务集团全面工作。

夫贵妻荣，曾红卫担任房产管理局副局长的第二年，欧某婷也被提拔，任职怀化市廉租房工程科科长。此时，怀化市正在筹划城南、城北廉租房项目，包工头邬鸣闻风而动，找到欧某婷，拿出其挂靠单位的湖南某建筑工程公司一级资质，请欧某婷帮忙。欧某婷起先推托丈夫不是廉租住房建设工作的主要负责人，帮不上忙。邬鸣说：“曾局长在领导小组的分量我是知道的，只要他出面，不会办不成。”他还许诺，事成后给她至少10年工资的提成，欧某婷不由心动。

欧某婷回家吹了枕边风，曾红卫答应试试看。第二天，欧某婷的妹妹妹夫来家里玩。欧某婷向妹夫杨晓庆打听建筑工程回扣的行情，杨晓庆得知有工程项目，立刻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拿回扣不如自己干。”欧某婷犹豫道，自己有公职，妹夫也是外行，廉租房又是民生工程，不具备承揽工程的条件。杨晓庆便提议与对方谈合作。几天后，欧某婷、杨晓庆与邬鸣面议，邬鸣爽快地表示，只要拿下项目，都好说。三人达成借用湖南某建筑工程公司资质，合伙承揽廉租房项目工程的口头协议。

倚仗李某龙这个过硬的背景，曾红卫在廉租房建设领导小组说话很管用。2018年12月，他让欧某婷通知邬鸣参加招投标。2009年1月，邬鸣顺利拿下了工程，按照事先商议，将城南部分工程给欧某婷和杨晓庆运作。但是，杨晓庆拿不出工程保证金，遂由欧某婷出面向邬鸣借款60万元，并约定从结算的工程款中扣除。

2010年6月2日，杨晓庆的一笔20万元投标保证金退回到邬鸣的妻子阮红的账户，因欧某婷所借的60万元一直未归还，阮红想将20万元抵扣其借款。邬鸣制止道：“曾局长协调项目，方方面面要打点。”他决定将20万元送给曾红卫，于是，阮红转账给了杨晓庆。2012年12月，先后有两笔各40万元工程款，阮红一边从财务账目上抵扣了欧某婷的借款，一边转账给杨晓庆三笔款共计100万元，邬鸣均明确告知是自己送给曾红卫的，欧某婷的借款不需要再还了。曾红卫回家后，还让欧某婷核查账户，确认此两笔款项确已到账。

水务集团承担水利资源的开发利用，每年的工程种类繁多。曾红卫出任董事长后，迅速成为众多建筑商围猎的对象，旧相识邬鸣也不例外。2013年5月，他以曾红卫之子的名义购买奥迪轿车一辆，支付购车款28万余元。曾红卫随后安排儿子将轿车提走并上户使用。不久，水务集团包工头林仰借用湖南水电公司、水电工程公司两家单位的资质，承揽到沪昆客专怀化南站区域撇洪防涝工程。为表示对曾红卫的感谢，2014年10月和2015年1月，林仰通过欧某婷送给曾红卫人民币60万元和40万元。2015年8月，林仰还为曾红卫夫妇所购的奔驰越野车缴纳购置税7.25万元。

曾红卫有一个相交30年的铁杆弟兄朱平（另案处理），在市级机关挂个闲置。他也盯上了曾红卫手中的权力，意欲居间谋利。为了讨好曾红卫，朱平多次陪同曾红卫外出度假游玩，还相约到澳门赌博。2013年9月28日至10月5日，朱平陪同曾红卫、欧某婷出境至马尔代夫游玩，为曾红卫庆祝生日，其间两次到澳门赌场赌博，在澳门的食宿开支均由朱平负担。一番感情投资后，朱平向曾红卫提出承揽酉水白田项目，曾红卫笑着说：“你是想‘提篮子’吧，好说好说。”“提篮子”就是帮助他人疏通关系，拿到工程项目以后，从中收取好处费。

考虑到该项目位于沅陵县城边，一旦动工各种矛盾可能会激化，项目进度无法保证，且怕出现烂尾工程，曾红卫交代朱平寻找有影响力和经济实力的人参与该项目，朱平即联系到沅陵县某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解伟，两人商定按工程合同价10%给朱平好处费。之后，曾红卫安排水务集团下属公司通过形式上的招投标将项目给了解伟。至2013年10月，解伟共计给朱平610万元好处费。

此外，建筑商张秋在承揽沪昆客专怀化南站区域撇洪排涝项目上得到了曾红卫的帮助，为表示感谢，张秋分两次送现金100万元给曾红卫，因其资金周转存在困难，他还在曾红卫的办公室当面出具了480万元借条，曾红卫收下借条并交给欧某婷保管。

异常婚变欲盖弥彰

2016年4月，正在衡阳市委书记任上的李某龙被湖南省纪委立案调查，作为李某龙主政怀化市期间的心腹干将，曾红卫惶惶不可终日。思前想后，他对时间段最近的张秋心里没底，遂找其商量，张秋提议曾红卫将收受他的所有财物予以退还，曾红卫表示同意。过了几天，张秋到曾红卫住处，曾红卫安排欧某婷将100万元现金、江诗丹顿手表一块、480万元借条退还给张秋。张秋将借条当面撕毁并在阳台烧成灰烬。

李某龙被“双规”后，中央第五巡视组开展了大范围、多层次的谈话和深入了解，曾红卫每时每刻处于惊惶不安之中。2016年5月，巡视组找曾红卫例行谈话，了解李某龙在怀化市的情况，从巡视组人员严谨而简短的问话中，曾红卫心里有了不祥之兆，他意识到自己很快就要“犯事”。

在水务集团，曾红卫的“霸道”是出了名的。干部群众对他搞裙带关系，专横跋扈早有不满，有人还向上级举报。对此，曾红卫放言称：“在水务集团，我曾红卫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开个会就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你们谁要告我，从副科长到正处，不怕你们告，越告我越升。”但今时不同往日，李某龙倒了，他不免“兔死狐悲”。自己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他绞尽脑汁想出了应对之策。

2016年7月起，曾红卫与妻子欧某婷感情不和，两人正在闹离婚的消息，在集团内部不胫而走，成了干部职工茶余饭后谈论的“头条”。很多人不明就里，曾红卫、欧某婷是公司人尽皆知的模范夫妻，欧某婷甚至插手集团大小事务，有的职工甚至议论她“垂帘听政”。比如集团食堂由欧某婷的堂哥承包，每个职工每月三百元，三个月不管是否用完，一律清零，职工意见很大。有人将群众的不满反映给曾红卫，曾红卫拉长了脸说：“这事我管不着，你们得找我老婆商量。”如今，这对恩爱的夫妻突然闹起了离婚，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信息，事出反常必有妖，私下议论，曾红卫、欧某婷闹离婚，藏着猫儿腻。

该型多突然发病，可不表现症状而突然死亡。常见于流行初期，成败血症症状，体温42摄氏度以上，精神不振，呼吸困难，怕冷，食欲废绝，常蜷缩在角落，不愿走动，共济失调。病初便秘，后腹泻，粪便有时带血。在胸、腹、腋下、股内等皮肤较薄处及耳部和头部发绀。眼睑水肿，眼结膜充血，部分患猪鼻孔有泡沫状分泌物。若不及时治疗，发病后多数于2～4天死亡。

2016年9月，这对历经10年合法婚姻的夫妻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而事实上，他们仍住在鹤城区的共同居所里。原来，这竟是他们上演的一出戏。曾红卫预感事态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他主动向欧某婷提出了离婚。目的是保住欧某婷和多年来的受贿“成果”。殊不知，监察机关已经着手从他们的外围进行调查，但凡与曾红卫和欧某婷接触过的老板，都分别被谈话。在掌握了大量证据的基础上，2017年8月24日，怀化市纪委将曾红卫从办公室带走并宣布“双规”。欧某婷也同时被纪委请去“喝茶”。

在组织审查期间，欧某婷如实交代了办案机关尚未掌握和已经掌握有关本人的犯罪事实，同时如实交代了同案人曾红卫违纪违法的其他问题线索。而曾红卫在组织审查前期，不配合组织审查，声称他“绝对没有问题”，是有人故意整他。当办案人员出示了欧某婷的供述后，他耷拉下了脑袋。经组织多次教育，曾红卫的态度有所改变，能在一定程度上配合组织审查，并主动交代了执行李某龙的错误指示，滥用职权的犯罪事实。

案发后，曾红卫、欧某婷退出违法违纪所得共计1516万元。

相继被处刑罚

2018年3月1日，湖南省溆浦县人民检察院对欧某婷提起公诉。出庭检察员指控称，欧某婷系怀化市房产管理局工作人员，在2008年5月至2014年1月任怀化市廉租住房建设项目部工程科负责人，具体负责工程设计、工程概预算、造价变更、招投标等工作。2010年至2015年间，欧某婷单独或者伙同曾红卫收受邬鸣等人贿赂180.45万元。

欧某婷在法庭上辩称：她和曾红卫收受邬鸣的60万元，因邬鸣系在冲抵其借款后将60万元转入其妹夫的账户，即使认定受贿也是被动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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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查明，关于欧某婷与曾红卫共同收受邬鸣60万元的问题，邬鸣的证言证明该款是其为了从曾红卫处获得利益而给曾红卫的贿赂款，其在送钱前后均将此事告知曾红卫，且曾红卫也明确告知欧某婷该款系邬鸣所送，欧某婷已不再欠邬鸣60万元，因此，邬鸣所送60万元系贿赂性质。

根据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指定管辖，2019年5月31日，洪江市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曾红卫受贿、滥用职权案，一审经审理认定，曾红卫从2011年11月至案发，利用担任水务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等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单独或者伙同欧某婷、朱平收受他人财物，共计1419.78万元，其中实物939.78万元、借条480万元。此外，曾红卫还犯滥用职权罪。2011年10月，飞翱公司总经理王建因自身原因决定退出怀化市污水处理厂运营。王建找到李某龙，请他提供帮助，由怀化市政府统一回购9县市区污水处理厂，并送给李某龙10万美元。李某龙表示同意，并指示曾红卫与王建进行洽谈，要求参照沅陵县收购模式进行收购，尽量支持和配合对方工作。在收购过程中，曾红卫按照李某龙的错误指示，违背《企业国有资产评估管理暂行办法》和《湖南省市政公用事业特许经营条例》相关规定，在未将资产评估报告报请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核准的情况下，按审计价值14991.74万元对上述9县市区污水处理厂进行股权收购的同时，额外支付提前退出补偿款和前期费用补偿款共计2462.55万元给飞翱公司。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曾红卫的行为分别构成受贿罪、滥用职权罪，应当并罚。曾红卫受贿既遂939.78万元，未遂480万元，数额特别巨大；滥用职权致使公共财产遭受损失2462.55万元，情节特别严重。在共同受贿、滥用职权犯罪中，被告人曾红卫系主犯。曾红卫具有立功表现，退缴了全部受贿犯罪违法所得，可以从轻处罚。一审判决曾红卫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百万元；犯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决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百万元。

曾红卫不服一审判决，向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上诉，提出一审法院将张秋出具的借条480万元认定为受贿未遂缺乏法律依据，认定其构成滥用职权罪缺乏事实依据，适用法律错误。

审理期间，法院查明涉案江诗丹顿手表系仿制，遂对该手表价值14.1万元予以扣减。

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曾红卫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单独或者伙同欧某婷、朱平非法收受他人财物1405万余元，为他人谋取利益，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曾红卫按照怀化市委原书记错误指示，不正确行使职权，致使公共财产遭受重大损失，情节特别严重，其行为已构成滥用职权罪。曾红卫已经收受张秋的480万元借条，由于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取得该贿赂款，是犯罪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处罚。

2020年3月20日，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落槌，曾红卫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百万元；犯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百万元。

灵魂如果被金钱侵蚀，堤坝便不摧自毁，腐败堕落就会如决堤之水，将贪婪弄权者淹没于污浊与肮脏中不能自拔。曾红卫、欧某婷在即将被组织调查前，试图通过“离婚”撇清关系，实现保全对方以及受贿赃款目的，最终还是枉费了心机。值得注意的是，贪官“假离婚”并非个案。比如，广东省深圳市委原常委蒋某与妻子协议离婚，试图躲避组织调查；安徽省含山县招商局原局长吴某听闻自己被调查，与妻子紧急办理假离婚，转移赃款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