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专访录

近期，新型冠状病毒肆虐，人们谈蝙蝠色变。有人说蝙蝠是毒物库，是罪魁祸首，应该赶尽杀绝；有人提出疑惑，蝙蝠携带了多种病毒，为什么自己不发病？现在，我们请争议的焦点对象——蝙蝠来为大家解惑。

问：有人将你们称作病毒库，这种说法准确吗？

答：基本上可以这么说。据我所知，我们有1000多种不同类型的亲戚分布在全球，是地球上第二丰富的哺乳动物。目前，科学家们在我们身上成功分离出来的病毒少说也有上百种，其中有一些被证实可以直接感染牲畜甚至人类。

图/中科院神经科学研究所

问：携带这么多病毒，你们真的都不得病吗？

答：事实上我们也会得病，只不过一来我们和人类沟通比较少，你们不清楚我们有没有感觉不适，是不是刚刚失去自己的亲人；二来我们蝙蝠的种类繁多，数量巨大，所以有些小规模损失不为人知。

我听说过一些蝙蝠朋友感染一种狂犬病毒而发疯，还有什么塔卡里伯病毒之类的也是我们的敌人，曾经对我们造成重创。但是总体而言，我们感染病毒而得病的事情确实不太常见，比如在你们人类世界引起大规模流行甚至致死的埃博拉病毒、马尔堡病毒、SARS病毒等，当初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显露出这么恐怖的一面，可能是它们怕我们吧。

问：你们有什么秘密武器来降伏压制它们，让它们不敢放肆吗？

答：确实有一些，但算不上秘密武器。和你们人类相比，我们主要有高体温和特殊的免疫系统。

问：你们的高体温有什么特殊吗？

答：作为目前唯一可以持续飞行的哺乳动物，我们的体温和鸟类相似，平时基本为38℃~41℃，相当于持续性地处于人类的高烧状态，让病毒们不敢在我们体内造次。同时，这样的高温使得我们的机体免疫代谢速率一直处于较高水平，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快速有效地响应细菌病毒入侵。

问：那你们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特殊的呢？同为哺乳动物，都有免疫应答反应，你们为什么比我们优秀？

答：我们体内时刻保持着低水平的免疫活性，随时处于备战状态，这使得在病毒等外源物入侵时，我们可以及时做出有效的反应，将危险扼杀在初级阶段，不像你们人类，一般是在受到感染时才决定开启免疫应答，这就会有延迟。

人类的免疫系统为了清除顽固的病毒可能会反应过激，过度攻击自身细胞和器官，殃及到病毒感染少甚至尚未感染的部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在我们蝙蝠体内，倒是很少发生这种情况，可以说我们的免疫能力靶向性非常好，专门抵抗病毒，从不发生过度的应激自残行为。

另外，我们体内被检测出了大量免疫系统相关基因家族，功能未知。应该就是这些使得我们的免疫系统与众不同吧。

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机制？

答：这些都是为了适应生存不得已之举。我们是唯一能够飞行的哺乳动物，长时程的飞行使得我们容易产生热量，同时飞行需要大量的能量来维持，比如飞行时心率达到1000次/分钟，因此体温比较高。

在飞行过程中，我们机体自身容易出现损伤，长久的进化使得我们可以很好地处理这些损伤，及时清理修复，又不过度反应浪费资源。

对于我们自身而言，时刻保持较低的免疫活性可以保证及时处理“伤口”，降低免疫反应强度也能够更好地保护我们，防止我们认不清形势对自己也大打出手。

感染病毒状态下不发病，可能只是这些机制导致的副作用吧。

问：对于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你认为你们蝙蝠的责任有多大？

答：我认为我们的责任不是很大。根据你们现在所查到的病毒序列，虽然和个别蝙蝠体内分离出来的病毒株达到了96%的相似度，但我还是认同存在中间宿主的看法。

问：有一部分人提出要消灭你们，你怎么看？

答：这种想法有些偏激，我们和平相处挺好的啊。我们能够给你们带来很多好处呢，尽管好处不总是直接看得到的。

我们在努力促进生态系统平衡，承担了一部分传播花粉的职责，而且可以帮助你们了解自然奥秘，解答一些医学难题。

问：经历新冠肺炎疫情后，你有什么想对人类说的？

答：希望人类尊重自然母亲，不要非法捕捉和买卖野生动物，不要随意破坏它们的栖息地而迫使它们进入人类的活动区域。大家和平相处，互不侵扰，岂不是一件共赢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