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铜罐驿

2020-08-04 08:03陈泰涌
公民导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豆花驿站古镇

陈泰涌

铜罐驿——地名。

驿,古之交通枢纽,南来北往、聚散依依。

如今仍在铜罐驿火车站停靠的客运列车,每天仅有一班,重庆至内江的5612次绿皮火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票价4元。

但火车并不是最佳选择。

铜罐驿火车站到古驿站还有一段距离,沿铁轨走大概四五里路,还要经过长长的隧道。

建议自驾,从南坪过去一个小时。不过导航千万别定位“铜罐驿古镇”,要找到真正的古驿站,只能将目的地设定为“铜罐”。

在“兴沱路”上见到有明显指示牌时下车,跟着沿着机耕道前进。沿途密林中蜿蜒的石板路,会让你耳边“响”起马铃声。不过这些都是妄想,铜罐驿虽说是驿站,却不曾有马帮经过。

继续前行,穿过铁轨,终于到了古镇。

走进古镇看到的第一幢房子已经关门闭户,处于拆迁进程中。这幢房子的外墙是由无数块木板拼接而成,仔细看,门上有几行粉笔字:“在铜罐驿古镇买套房,找个帅哥来拜堂,在铜罐驿有套新房住,娶个美女做媳妇。”不知是房主家的小年轻写着儿,还是过路游人的戏笔。

房屋外墙上有一块牌子,是这个地方的邮政编码,六个数字前面的两个被人用笔涂改了。这并非恶作剧,算得上是重庆直辖的一种历史见证。重庆直辖前邮编以“63”打头,直辖后变作“40”。

这里还有烟火气。

古镇第一家刘豆花是当地的“知名”餐饮企业,人均消费二三十元,算当地的高档消费了。老板打理这个餐厅是能省则省,修葺外墙选用的板材就是一些废弃的包装箱,外包装上有很显眼的企业商标。

几位赤膊大叔围桌而坐,几碗豆花、几瓶啤酒,见我东瞅西瞧,手指虚空一点。顺眼看去,是大门上方的一块字牌,刻着“巴县铜贯”。

“虽说铜罐驿是一座千年古镇,但1930年才设立铜罐乡,1995年初由原巴县(现巴南区)划归九龙坡区管辖,所以这里写‘巴縣没毛病。至于‘铜贯,应该是笔画少、易铭刻,就当通假字看吧。”赤膊大叔见我娓娓道来,甚是满意,热情邀我共饮。我笑笑,拱手谢过,继续前行。

转过一个拐角,是一座标准的供销社建筑,灰白墙上暗红色的“动员大办X(缺失,疑似农字)业”仍隐约可见。门内几位七旬老人在打麻将、话家常,门外一只懒猫在晒太阳。

门外还有两个条凳,架着一块木板,木板上三个老南瓜排队待售,应该是哪位老人自产自销。

供销社对面有块较大的招牌,上书“古镇网红孟妈豆花”,但真正的特色是“孟妈香葱面”。店里货物寥寥无几,却有颇多照片展示,都是一些草根摄影艺术家在这里拍摄的作品,每一张洋溢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叫了盖碗沱茶,举着托盘招呼客人的是甯爷爷:“我姓ning,你们一般都写不出这个字来。”

我兴致一来,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出了老爷爷的姓。甯爷爷煞是高兴,和我聊起了天。

甯爷爷说:“如今留在古镇居住的只有8家人,以前不晓得有好多家哟。我记得那时候,晚上码头边停靠的船都有一百多艘,一艘船算平均35个人,就是3000多人。街上馆子有一百多家,河里专门卖卤菜的船都有三艘……你问人是好久开始少的呀?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修铁路,河里面的船就少了。”

我问:“铜罐驿不是驿站吗?船少了会有这么大影响?”

甯爷爷眯起眼睛:“铜罐驿是水路驿站。”

我突然想起,铜罐驿和鱼洞、木洞是旧时重庆三大水路驿站。鱼洞已经融入主城,木洞也因打造特色古镇而名声远播。唯有铜罐驿,驿路风光越来越淡薄,并因铜罐驿火车站给人们留下了一个错位的驿站概念。

我和甯爷爷聊天的时候,94岁的朱跃碧婆婆在旁边微笑不语。驿站火红的时候,她正如门外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在这条街上跑来跑去。而现在,她已和古镇镶嵌在一起了。

既然是水码头,必然要去看看水。

辞别孟妈一家,继续向前,很快就走到了下河梯坎。梯坎转角处有一幢老建筑,每一道砖缝中都砌进了时光。

这里是回水凼,难怪当年会是一个重要的水驿站——回水凼是停船休息的好地方。

难得江边还有一只小船停靠。

船老板姓李,船主要用来运蔬菜,行驶范围就在附近。看起来,这船也失去了曾经驰骋江面的傲娇。

这就是铜罐驿。街巷不长,历史悠长;游人不多,故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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