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凤翔木版插图研究

钟潇

摘 要：凤翔木版年画在我国民俗艺术中有重要的地位，其独特的视觉魅力，古朴、稚趣的造型在有效传播信息基础上，实现形式美感和审美情趣的表达。当代插画设计在造型艺术风格的探索中，需要有自己独特的视觉特征，从中国传统造型艺术中学习和借鉴。本文通过对中国经典故事题材“韩世忠插图”的创新表现进行探索，研究插图设计的传承创新。

关键词：非物质文化遗产;凤翔木版插图;韩世忠

凤翔在古时候被称为雍城，凤翔木版年画开始于唐宋，盛产于明清，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正德二年（1507年）前，最多时有上百家生产者，是集合设计、雕刻、印刷、彩绘、发售的完整工作链的作坊。凤翔木版年画的梳理和研究，为插画设计提供有价值的借鉴内容。凤翔木版年画数量最多时有六百九十多种，吸收了汉代壁画、石刻、古代刺绣等艺术特征，结合老百姓的民风民情，经过多代人的不断推陈出新，创新演变，形成了凤翔木版年画独特的艺术风格。

凤翔木版年画中“世兴画局”历史最为悠久，生产规模也最大，有整套的设计、出品团队，创作连年不断。凤翔县南小里村邰氏祖案中就有文字记载，清道光十五年，邰正荣改“万顺画局”为“荣兴画局”，后在光绪二十三年改为“世兴画局”，后来又有几次更名。从单色墨线图样，手工敷色到清光绪年间创新发明工笔重彩、印金描银，木版套印与手工彩绘相结合，称为“金三裁”，此时的作品色彩艳丽，富有情趣。20世纪六七十年代，凤翔年画濒于灭绝，1979年后，“西凤世兴画局”第三代传承人邰怡，对流散民间的版画古样进行挖掘、整理、研究和保护。1984年后邰怡的长子邰立平接手主持凤怡画社，为抢救、保护、传承凤翔木版年画做了很多工作。

在当代的插画设计中，木刻版画效果也深受创作者的喜爱，中西方的插画艺术家多有采用此种表现手法，凤翔木版年画独特的艺术表现，可以为插画设计提供很多的表现手法和技巧。凤翔木版年画继承了我国古雕版画线刻技法，造型上充分表现北方人的审美情趣，体现质朴、自然、古拙、雄浑有力的特点。

不僅造型别有特色，在构图表现中也集合文字，疏密的排版效果，犹如海报的整体版面设计特点与众不同，色彩的运用也创意地体现单色或有明显配色特点的设计特征，对今天的插画创作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韩世忠木版插画的造型表现

凤翔木版年画有独特的艺术特征，形成了独具一格的艺术面貌，造型古拙、夸张，具有极强的视觉张力，是当代插画学习借鉴的重要资源，对其研究并创新有实际的意义。韩世忠是中国历史上的爱国主义将领，其英勇善战，胸怀韬略，在抗击西夏和金的战争中为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平定各地的叛乱中也做出了重大贡献。由于他为官正派，不肯依附丞相秦桧，为岳飞遭陷害而鸣不平，死后得以被拜为太师，追封通义郡王。韩世忠一生清廉，仗义疏财，是传奇的一生，对他的英雄故事的梳理和设计再现，有利于当代的年轻人了解历史贤臣的故事，增加为人处世的智慧。凤翔木版年画素有表现历史戏曲和古典小说的，如《三国演义》《水浒传》《封神演义》《白蛇传》《杨家将》等，歌颂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人物，是群众喜爱的内容之一。

当代的插画设计师善于运用夸张的造型手法，打破素描写实造型的禁锢，偏向扁平化平面造型语言的表现，在凤翔木版年画中平面造型手法较为多见，这种突出精神气质表现的造型结构特征，源自于中国哲学的美学理念，以及艺术人物造型口诀的影响。朱良志说绘画的关键要有画外之声，不是表现视觉中的物理世界，而要表现艺术家的感觉世界，绘画的妙处也不仅仅是停留在外在物象上，否则只能是画工、画匠。凤翔木版年画受到传统木版年画的造型影响，也受木刻插画、绣像等造型特征的影响，造型简约，对比强烈，夸张生动。将木版年画设计表现的精髓传承其中，创新的是有意味的形式，不变的是对艺术的追求。造型的简洁、古拙，强化个性的部分，并不合比例的夸张，正如张光宇设计的《大闹天宫》的人物造型，体现了装饰漫画的特征，年画中也正有这装饰性的表现，卡通造型的夸张，才能体现稚拙的造型特征。是“若要人脸笑，眼角下弯嘴上翘;若要人带愁，嘴角下弯眉紧锁”，“贵家妇，宫样妆;耕织女，要时样;娃娃样，要肥胖;庄稼汉，衣裳越薄越显壮”画诀的引导，是中国造型艺术一脉相传的造型特征。

二、韩世忠木版插画的色彩表现

凤翔木版年画在用色上有创新的探索，将中国传统“阴阳五行”哲学进一步运用在色彩的表现中，黑、白、红、黄、青进行不同形式的组合搭配。整体作品色彩表现明快，大胆，多用纯色、对比色、互补色等。在大量的作品中可以发现其形式的创新，不拘泥于红配绿这些较为大众的色彩，而是寻找不同的色彩语言形式进行探索，如红黑，黄紫的搭配表现别出心裁，表现出较强的设计表现力。当代的插画设计也要学习借鉴凤翔木版年画的用色经验，在表现中既表达信息的突出视觉特征，又将丰富的内涵通过巧妙的系统用色体现。

如图《出门见喜大发财》，以黄和紫的对比色表现，色彩明艳夸张，对比强烈，加入粉绿色的间色，色彩雅致、明亮。再如图《碾米磨面图》，黑色打底，玫红和淡紫色为辅，色彩并不是大红大绿，同色系的使用有很强的设计感，说明凤翔木版年画的创作者们有很高的色彩表现能力。这一作品中有平面的造型特征，夹杂着点线面的穿插运用，画面层次清晰，内容既丰富又疏密有致，配以文字传达信息。再如图，宝鸡民俗博物馆收藏的《家宅六神》，虽然名为六神，其实有几十个品种，灶神就分为单灶、双人灶、无人灶、十二人灶、黑袍灶、红袍灶、历头灶等37个品种，同一种造型的灶神又有左右两种图案。如下图的色彩既统一又富有变化，并不是很艳丽，少量的红与淡蓝色，用色独特并大胆，呈现出儒雅的艺术效果，与以往的红黄为主的年画设计有很大的不同，在构图上也注重印章的使用和四周的留白布局，画面整体干净，雅致，内容丰富、紧凑，构成感强烈，是很好的木版年画设计作品，可以得知当时的设计者们已经有了很强的审美能力。

凤翔木版年画的用色和野兽派的画家马蒂斯的作品中使用的多种色相相似，马蒂斯创造的配色感觉，充满了运动感，他的色彩表现为明快、清晰，冷暖色彩彼此分割，活跃有动感。这种富有动感的明亮的、温馨的色彩在凤翔木版年画中也有表现，如图《土地神》《仓神》《张天师》。这些作品都是运用鲜明强烈的色彩形象，在用色上大胆、创新。当代的插画设计应在门赛尔色彩学原理基础上对色彩意义进一步挖掘，作品中既反映出色彩所蕴含的哲学意义，又通过科学的色彩研究，使作品更受到大众的喜爱。

三、韩世忠木版插画的版面构图

凤翔年画的珍贵遗存中有许多充满设计感的作品，体现在文字和图形的紧密结合，画面信息传达容量较大，艺术性强，犹如今天的海报设计。画面组织整体、丰富、饱满，搭配主题文字，表现得疏密有致。韩世忠英雄故事的插画早有表现，如清初（约1661年）映雪唐刊本的《韩世忠平定建州》，是明代讲史小说，包含八卷，撰者佚名，图本出自于《新镌全像武穆桂精忠传》，画面以简约的人物造型表现，装饰化的风景表现，构图是平面的有节奏的安排。当代插画应多从传统插画中吸取构图的经验，如何在一个画面中集合更多的信息，不同地点的画面能在同一画面中协调同构，不仅是透视方法的不同，尤其是在画面的分割构成方面，可学习借鉴，以增大画面的信息量。

以图《张天师》为例，人物造型灵活生动，姿态协调舒展，脸、手的刻画结构准确，夸張简化，不同于其他造型僵硬的年画作品，人首动物身体的五毒充满了想象力，文字集中安排在上半部分，文字呈满构成排列，并以竖线间隔开，有很强的设计感，人物脸部恰好居于黄金分割线位置，画面整体紧凑，疏密安排恰当，是集造型设计、构图设计、色彩设计综合水平较强的作品。当代韩志忠插画的表现也应该继承追求神似的艺术精神，如张光宇所循的中国装饰漫画表现手法的运用，张光宇认为，正是在民间艺术中，可以看到艺术的至性在真，装饰地无可再装饰便是拙，民间艺术中的真和拙是他学习的关键，也是今天的插画造型需要继承的关键所在。

当代插画需要创造性的表现，表达艺术的真，艺术内涵的拙，正如朱光潜说的，凡是艺术创造都是旧经验的新综合，经验本身不能成为艺术，在头脑中经过意匠经营，选择安排，想象，才能产生作品。在一个作品中，所有的人物内心生活与外表行动都描写得尽情尽理，自成一派地去复原一个模拟真实的空间，场景，根据以往的经验进行新的创造。所以，将以往的经验凝结为创新的基础，对凤翔木版年画的深入研究并结合主题创作，才能对传统进行合理的革新，在当代焕发出新的光彩。

（西安美术学院）

基金项目：陕西省社会科学艺术项目（2015）年度课题“（韩世忠）凤翔木版插图研究”（项目编号：2015sy027）

参考文献

[1] 王树村：《中国民间画诀》，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2003年1月。

[2] 窦巍、陈淑姣：《凤翔木版年画》，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7年3月。

[3] 宁宇、荣华：《陕西民间美术研究》，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1988年4月。

[4] 朱良志：《真水无香》，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8月。

[5] 邓广铭：《韩世忠年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3月。